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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初始情境到目标情境：新时代老年教育目标实现路径研究（1.北京开放大学 城市管理学院，北京 100081；2. 重庆开放大学 创新教育学院，重庆 400052）【摘 要】新时代我国老年教育的发展面临新需求、新挑战和新问题。准确识别老年教育发展目标和现状问题，是推动老年教育发展的起点。选定28份老年教育核心政策和27份省级行政区老年教育发展工作报告，采用扎根理论研究方法，分析了新时代老年教育的目标情境和初始情境，呈现出从初始情境到目标情境发展过程中，推动问题解决的老年教育目标情境实现路径这一“故事线”。研究表明，为推动从初始情境到目标情境的有效转化，新时代我国老年教育需要从多个维度分析当代老年人的学习需求，明确教育赋能场景，建立教育服务与老年生活场景的联结，实现多主体联动治理。
【关键词】老年教育；政策文本分析；区域老年教育；老年教育目标
老年阶段需要适应衰老和生活的变化，并选择新途径补充新资源。教育可以帮助老年人适应生活的变化，促进个体成功老化。为适应人口老龄化趋势，我国在20世纪80年代建立了第一所老年大学，并逐步发展到拥有老年大学、社区学院、养老机构等多元教育主体参与的老年教育服务体系，与公共服务相互助力，推动老年教育事业融入终身学习服务体系和学习型城市的建设进程中。不同发展阶段的老年教育呈现不同的样态，回应着不同阶段老年群体和社会发展的需求。
我国老年教育发展进入了全新阶段。如何有效应对“新需求”、迎接“新挑战”、识别“新问题”是新时代老年教育发展工作的重要内容。因此，现阶段需要立足老年教育现状问题，明确发展目标与方向，从多维、系统的视角了解我国老年教育发展目标与现状之间的距离，从而更好地为如何通过教育方式满足老年学习者需求、优化现状问题提供切入路径。
老年教育政策反映政策颁发的时代与社会背景下老年教育发展的近期愿景，受到结构、环境、文化和情境四个方面因素的影响（王英，王小波，2015），是为了实现一定的教育目的和任务而协调教育内外关系所规定的行动依据和准则（孙绵涛，2002）。老年教育地方发展报告相对稳定地透视出当时社会环境下的老年教育的基本现状，回应了政策目标的执行情况。因此，本研究基于教育政策的顶层设计属性，结合地方老年教育的发展现状，聚焦目标情境与初始情境，分析不同情境下的老年教育的关键要素与关系，提出推动老年教育目标情境达成的有效路径。
本研究收集分析的数据主要包括两部分：2010年以来老年教育核心政策、2020年27个省级行政区老年教育发展工作报告。本研究通过“中国法律资源库”以“老年教育”为关键词，同时界定效力层级为“全国性法律法规规章”，聚焦2010年以来老年教育相关政策，共检索出有效文件157份。根据文件影响力及权威性、内容适切度、时效性等因素进一步筛选，确定其中28份反映新时代老年教育发展目标和方向的权威文件为研究文本，表1为部分政策信息。同时，本研究调研收集了27个省级行政区老年教育发展工作报告，整理形成27份教育现状文本资料。工作报告内容主要包括三部分：地区老年教育发展的总体情况、发展中面临的困难问题以及未来发展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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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绕两类数据来源进行内容框架分析，初步梳理材料的框架结构，围绕研究问题，明确编码观测点，为后续开展编码工作提供依据。教育政策及老年教育工作报告的编撰主体为教育服务供给方，其内容结合当下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等诸多环境因素，以问题解决与现状优化为终点，反映了当下社会教育系统多要素有机运行的基本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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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研究采用扎根理论的研究方法，利用Nvivo12软件对文本资料逐次进行三级编码与分析。编码方式采用归纳式编码，根据数据信息构建主题编码，这些编码并不是来自于理论或假设（伍多·库卡茨，2017）。
第一步，开放式编码。编码时围绕“老年教育的服务目标是什么”及“现阶段老年教育及老年学习者面临的问题包括哪些”两个核心问题进行信息捕捉、概念构建和内容编码。编码由两位研究者独立进行，摘取与编码观测点有关的内容，标签化过程尽量采用文本中的原始表达。在标签的基础上归并同类项，提炼并形成16个核心概念。之后进一步精炼和区分概念之间的关系，合并相似概念，完成概念范畴化，形成5个范畴。第二步，主轴编码。寻找范畴之间的逻辑关系，建立文本资料间的关联，构建研究主范畴，梳理出2个主范畴：目标情境与初始情境。第三步，选择性编码。根据主轴编码中体现的教育服务目标和具体供给现状，明确核心范畴，将各个范畴串联起来，构建扎根理论模型。本研究核心范畴为“新时代老年教育目标情境实现路径”，探究老年教育的目标，分析初始情境，寻找影响从初始状态到目标状态的关键因素和因素之间的关系，探寻老年教育目标情境实现的有效路径，进而呈现出从初始情境到目标情境发展过程中推动问题解决的老年教育目标情境实现路径这一“故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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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编码分析，本研究在46个编码参考点的基础上构建出7个核心概念，分析归纳核心概念，最终形成两个范畴，即“顶层目标”与“行动目标”。顶层目标与行动目标是从顶层设计的视角展示老年教育发生的社会愿景及老年生活的基础愿景，涉及老年教育发展理想状态下的物理环境、社会互动、个体发展等多方面因素。本研究根据范畴间的关系及包含因素构建主范畴“目标情境”。老年教育目标情境是指通过老年教育各项具体举措，多个主体达到的理想状态。多个主体既包含与老年教育有关的社会状态和教育体系，也包含老年群体。老年教育目标情境反映了国家、社会对于老年群体发展中教育价值的定位，也是各地老年教育服务机构提供服务的依据。1.顶层目标：建设学习型社会，构建终身学习服务体系发展老年教育是基本公共服务体系建设进程中的关注重点。2010年《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将老年教育纳入继续教育范畴，2017年《国家教育事业发展“十三五”规划》中同样指出在目前全面终身学习态势已经初步形成的基础上，要持续发展继续教育。各地区在落实与推进老年教育发展的过程中，将终身学习的思想用以指导老年教育改革的全过程。将老年教育（包含相关的社区教育）纳入公共服务体系，促进老年教育的均衡公平化发展。建立终身学习服务体系，增加老年人学习机会。“十三五规划”提纲挈领地指出“有效扩大老年教育资源供给”。《“十四五”国家老龄事业发展和养老服务体系规划》中也明确指出，建设与人口老龄化进程相适应的老龄事业和养老服务体系的重要性和紧迫性日益凸显，任务更加艰巨繁重。到2025年，老年大学覆盖面要达到每县（区）至少一所，以确保包容、公平和有质量的教育，促进包括老年人在内的全民享有终身学习机会。老年教育在建设学习型社会、推进社区教育工作中起到重要作用。2016年《关于进一步推进社区教育发展的意见》中定位老年教育作为社区教育的重点，老年群体也是社区教育服务的重点群体，将养老与教育有机结合。近年来，养教结合的老年教育发展模式整合教育资源与养老资源，平衡教育与养老需求，为失能失智等无法进入老年学校学习的特殊老人群体提供教育服务，成为老年教育发展的有效举措。2012年《关于进一步加强老年文化建设的意见》中指出，“大力发展老年教育，是贯彻终身教育理念、提升全民素质、构建学习型社会的必然要求，是社会发展进步的重要标志”。行动目标以顶层目标为指导思想，进一步细化老年教育的实现意义。行动目标体现了老年教育的价值取向，是通过有效的教育服务供给来实现的老龄社会愿景和老年生活理想状态。研究分析得到的5个核心概念体现出不同互动范围的价值追求。身体与精神层面健康发展是老年个体发展的基础。教育可以提升老年人的健康素养，推进健康老龄化。2017年《“十三五”健康老龄化规划》、2019年《关于建立完善老年健康服务体系的指导意见》均将“健康教育”放在首要任务中，希望通过“推进老年健康促进教育工作，提升老年人健康素养”，在十三五期间，提升老年人健康素养水平至10%。随着老年人生活基础设施的完善与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老年群体追求精神层面的需求不断增强。《关于进一步加强老年文化建设的意见》中将满足老年精神文化需求作为加强老年文化建设的重要任务。各地老年教育发展工作报告的目标中“健康”是常见词。例如：辽宁老年人大学的办学理念强调“促进健康”。养生保健、心理健康等是各地老年大学课程内容中的“重头戏”。老年人在代际互动、老年人力资源开发等方面“老有所为”，是对老年价值的认可与充分挖掘，也是实现生产老龄化的重要举措。2016年《老年教育发展规划（2016—2020年）》在“老有所为”计划中提出，“推动各类老年社会团体与大中小学校合作，发挥老年人在教育引导青少年继承优良传统、培育科学精神等方面的积极作用”，要为老年人参与经济社会活动提供教育支持。文件充分肯定了老年群体具备的经验知识与服务社会的能力，2017年《“十三五”国家老龄事业发展和养老体系建设规划》在扩大老年社会参与的举措中包含“支持老党员、老专家、老军人、老劳模、老干部开展关心教育下一代活动”。《关于进一步加强老年文化建设的意见》中充分肯定了老年人在基层组织中的先锋模范作用和带动辐射作用。地方老年大学将发挥老年价值融入教育目标中，如福建省老年教育发展工作报告中指出，福建各级老年大学提倡培育“有作为、有进步、有快乐的‘三有’老人”。促进老年人融入智慧社会。2020年《关于解决老年人运用智能技术困难实施方案的通知》就在解决“老年数字鸿沟”问题上布局设计，着力解决信息化社会中老年人遇到的信息技术相关的高频问题与服务情境，提出“开展老年人智能技术教育⋯⋯引导老年人了解新事物、体验新科技”，让老年人能够在当今信息化、智能化的时代里游刃有余地生活。
通过对老年教育核心政策和省级行政区老年教育发展工作报告开放编码的分析，根据情境描述间的关联性和结构逻辑，形成9个核心概念，并根据编码属性进一步归纳，最终形成3个范畴，即外部挑战、教育服务供给系统建设现状和多元老年角色。三个范畴反映了老年教育服务供给方感知和发现的外部环境和老年学习者自身的问题与现状，本研究进一步将此归纳为主范畴“初始情境”。初始情境指的是达到目标情境之前的初始状态。老年教育初始情境包含着影响目标情境达成的有效或不利因素，反映了当下老年教育发展的现实状态和影响因素。应对经济社会对老年人力资源的迫切需求。中国在经济发展水平尚低的情况下，与同等收入水平的发展中国家相比，过早地迎来了人口老龄化，且在未来老龄化程度会更严峻。劳动年龄人口规模结构改变、人口老龄化直接造成劳动力稀缺问题。青壮年人力资源数量呈现下滑趋势。有数据显示，2011年我国青壮年劳动人口有9.2亿左右，而到了2050年，这个数量将减少2亿以上（莫荣，2012）。如何释放更多老龄劳动力并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是老龄社会必须应对的问题，也是关系到老年人自身适应与发展的问题。教育支持老年人力资源开发，鼓励老年人在代际教育、文化传承以及诸多专业岗位上实现价值。应对家庭结构变化。老龄化进程与城镇化、家庭小型化、空巢化相伴随，家庭离散程度加深。2000年至2010年间，城镇空巢老人比例由42%上升到54%，农村由37.9%上升到45.6%。65岁以上独居、空巢老人数量，将由目前的5 000万上升到2050年的近2亿（中国新闻网，2014）。老年人需要寻找情感交流的枢纽，建立新的人际关系网络，缓解社会隔离，满足精神方面的需求。老年人对教育服务的需求不仅仅停留在知识补偿方面，还有对重建人际关系、发展心理健康等方面的需求。应对社会突发情况。老年人环境应对活力减弱，对突发情况的关注意识缺位、思想准备不够和生活预演不足（傅蕾，吴思孝，2023）。面对突如其来的社会范围内的问题，如信息时代的迅速变革等，缺少灵活的应对能力。提升老年人应对环境的活力，需要在学习型社会中给予老年人提升与完善的机会，通过知识技能补偿寻找到解决问题的创造性方法，这也正是老年教育的重要切入点。我国老龄人口基数大、增速快。据全国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目前我国老年人口超2.64亿人。预计2050年左右这个数值将达到顶峰，大约4.9亿人，即全国的三分之一的人口将由老年人组成（吴玉韶，2018）。随着老年教育服务的普及，老年学习者占比逐年增加，上海、北京等地区的老年教育发展工作报告中的数据显示，老年学习者占比将达到10%以上。老年学习者角色也因其教育背景、经济条件、工作经历等日趋多元化，其结构化特征差异凸显。从已开设的老年教育项目来看，老年人学习需求侧重多个领域：提升个人的文化艺术修养，如学习琴棋书画、戏剧文学等课程；提升生活或职场领域的特定技能；关注老年人生活的环境变化，加强其与社会的联结，增长其对社会发展的认识；通过撰写回忆录、自传等方式，回顾过往经历，撰写记忆中的故事等（高茜，许玲，2020）。不同特征的老年人学习需求差异较大，在开展教育活动时需要根据其多样化的特征进行系统分析，精准输送教育服务。同时，一些特殊老年群体需要被关注，如高龄老人、失智与失能老人、空巢老人、贫困老人等。《“十三五”健康老龄化规划》中提出，“失能和部分失能老年人越来越多，残疾老年人逐年增加”，据官方数据显示，2015年，持残疾证老人数量大约有1 135.8万人，而失能、半失能老年人数量达到4 063万人。他们所面临的哪些现实困境可以通过学习去缓解、补偿或优化，这些都需要教育者综合考量与研究。3. 现实基础：老年教育服务供给系统建设尚处于探索阶段我国老年教育发展历程已有三十余年，从最初主要服务于退休干部，到逐步普惠大众，我国老年教育朝公平化、大众化发展，并被列入公共服务体系之内。但从建设进程和系统发展角度来看，我国老年教育服务供给系统建设仍处在探索阶段，基础资源建设仍然相对薄弱，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老年教育服务区域发展差异明显。《国家教育事业发展“十三五”规划》中明确指出，目前我国教育发展的主要问题是“不平衡、不协调”。具体体现在总体布局不合理，城乡差异大、东西部差距明显，县以下基层的老年教育最为薄弱。优质教育资源集中在一线城市等教育发达地区。从整体的规划来看，希望在2020年，“全国县级以上城市至少应有一所老年大学，50%的乡镇（街道）建有老年学校，30%的行政村（居委会）建有教学点”。但实际上大部分省的乡村老年教育总量远远没有达到国家规定的标准。根据安徽省老年教育发展工作报告中提到，安徽省不同城市老年人参与学习的情况差异较大，最高的比例可达25%，而最低的趋近于零。县以下街道、村还存在不少“三无学校”，即无人员编制、无经费投入、无相对固定办学场所。二是有效供给不足。从教育服务供给内容来看，老年文化产品和服务供给不足。我国目前老年学习者能够接触到的学习内容多以休闲娱乐为主，同质化十分严重，无法匹配老年人日益增长的丰富的学习需求。《“十三五”国家老龄事业发展和养老体系建设规划》《关于进一步加强老年文化建设的意见》指出老年群体对于法律服务、文化服务存在特殊需求，目前在特殊性服务供给方面不足。河北省老年教育发展工作报告中有数据显示，河北省全省老年教育课程共700多门，但内容90%以上都集中在书法、绘画、声乐、舞蹈和保健这五类。从政策制定到教学内容、教学方式、支持服务等具体工作的落实，都处于探索阶段，理论研究多借鉴国外老龄先发国家的经验，本土化价值论述及实施策略亟待完善。区域差异和有效供给不足常常成为老年教育公平化发展的阻滞因素。三是师资短缺。27份老年教育发展工作报告分析发现，74%的地区报告老年教育师资建设欠缺。河南、河北等多地老年教育常年依靠外聘师资，教师队伍流动性比较大。
成人教育家诺尔斯提出成人学习的重要特质之一是具有基于问题和现实情境的内在驱动力。识别当代老年人面临的问题与挑战，并通过学习的方式，缓解这些问题或将其转化为机遇，实现老年政策中指明的目标情境。以表3中的核心概念为基础，回溯老年教育核心政策和省级行政区老年教育发展工作报告，梳理从初始情境到目标情境中涉及的老年教育要素及关系，构建“新时代老年教育目标情境实现路径的理论模型”，包括设计起点、设计逻辑、实施举措三部分要素，建立目标情境与初始情境的联结，如图1所示。新时代老年教育目标情境实现路径包含从初始情境到目标情境的路径信息，即如何在针对老年教育的外部驱动、内源诉求、现实基础上，提供合理的教育解释和方案，以达到目标情境。![]()
终身教育政策价值构成背后的逻辑基础为从工具理性转向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相统一（王海平，郑霁鹏，马明，2019）。在追求教育机会公平的基础上，老年教育旨在满足老年人个性化、多元化的学习需求，促进老年人自我完善的发展需求。老年人面临的复杂多变的生活情境带来了诸多个性化的学习需求，如失能老人对健康素养提升的需求，高龄老人对信息素养提升的需求等。因此，关注和分析不同老年群体的学习需求，是提供有效教育服务供给的起点。分析当代老年群体学习需求应侧重以下几个方面。识别老年群体多元化学习需求是推进老年教育公平的基础工作。教育公平不仅是让每位老年人接受应享有的教育服务，更要能够享受到想要的、需要的教育服务，帮助他们在晚年获得幸福感。《老年教育发展规划（2016—2020年》从权益保障的角度明确了老年人接受教育的公平性，具体体现在“不同年龄层次、文化程度、收入水平、健康状况的老年人均有接受教育的机会”。依据老年群体的重要特征分析学习需求。人口学因素是目前研究中常用的区分指标。例如：年龄、活动能力是区分老年学习者需求最基础、最常用的属性指标，活动能力强的老年群体对学习娱乐性服务的需求度最高（肖童，2012）。但老年人学习需求与其所处的生活场景、遇到的生活问题紧密相关，推进老年学习者从初始情境到目标情境的过程中，以真实的、系统的、综合的问题视角，及时识别问题背后学习需求的多样化，以教育举措支持老年人应对复杂变化的问题，最大限度地满足各类老年群体的学习需求。例如：新版《北京市生活垃圾管理条例》颁布之后，北京老年开放大学围绕该主题开展“垃圾分类中的常见问题”授课，帮助老年人尽快熟悉垃圾分类的生活规范（高茜，刘美凤，2023）。关注特殊老年群体的学习需求，体现教育的人文关怀。有关老年教育的多份文件着重提出要针对老年群体的特殊性给予关注。特殊老年群体因年龄、身体状况、经济条件、社会隔离等现实条件限制，参与教育活动的局限性以及接收到的教育资源局限性较大，因此教育普及度较低。其中包含高龄、空巢、失能、留守、偏远及贫困老人等重点群体。因此，随着升级优化老年教育体系，特殊老年群体的学习需求应该受到更多的关注。老年教育从面向少部分人的“休闲娱乐”教育向多层次的教育内容和方式转变，与基本公共服务接洽，聚焦教育资源开放，建立精准帮扶机制，探索如何克服时空、身体、经济条件等限制，惠及更多老年人。从“十二五”期间“健康老龄化”理念的推广到“十三五”期间提出“积极老龄化”理念，我国老年教育从关注老年健康问题逐渐转向关注老年人社会参与、精神发展、自我实现等高层次需求。《“十三五”国家老龄事业发展和养老体系建设规划》中重点提到了通过教育途径扩大老年人社会参与。从政策文件的变化发展中可以看出，老年群体的学习需求是不断发展变化的，并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需求层次呈现升级态势。老年教育应当引导老年人预见未来的、可能的以及突发的情境，并为未来生活做好准备（傅蕾，吴思孝，2023）。因此，预测老年人学习需求变化离不开对其主要生活场景的分析，从老年人角色入手，围绕角色特征、社会责任、与周围环境的互动等分析角色可能面临的问题，从而明确解决问题可能需要的知识和技能。从个体角色来看，老年人在生活中经历各种角色迁移，引发情境变化，进而引发需求的转变。例如：随着年龄与身体情况的老化，老年学习者需求会出现高层次向低层次需求的“回归”。未来，随着代际更替以及外部环境的变化，老年角色结构及面临的情境愈发复杂。这意味着老年人的学习需求会随之发生变化，这对教育服务提出更高的要求。老年教育政策制定者及教育服务供给方需要依据科学的需求分析和角色分析工具，从宏观设计和微观实施等方面及时准确地预测老年群体角色的变化，分析学习需求转变，合理定位目标情境，避免教育服务供给滞后和供需失衡。
（二）设计逻辑：明确教育赋能场景，建立教育服务与老年生活场景的联结
致力于解决当前存在的问题应该就是未来老年教育的发展方向（娜仁高娃，马丽华，牧野笃，2020）。当下老年学习者面临的问题情境并非老年人本身的问题，而是在当前社会背景和特定生活情境下拥有的资源服务无法满足老年人生存发展需求，无法实现老年教育目标情境的问题。老年教育是改进初始情境中的问题，达成目标情境的资源、方法策略的总和，需要“围绕老年人高频事项和服务场景，抓紧解决目前最突出、最紧迫的问题”，明确教育赋能场景，设计课程内容。按照交互范围来看，主要分为三类赋能场景。老年人随着年龄增长会出现身体机能的生理性衰退，导致诸多疾病及认知障碍，影响他们的基本生活与社交。而当出现流行疾病时，老年人遭遇的健康危机尤为严重。《“十三五”健康老龄化规划》《关于建立完善老年健康服务体系的指导意见》等文件均提到通过健康教育来提升老年人的健康素养。老年人个体健康场景下的问题解决可以成为老年教育内容的重要来源。社会参与场景主要包括家庭、社区等人际交往范围。社会参与场景下，老年人面临着角色缺失、角色断联、角色误解等问题（高茜，刘美凤，2023）。我国老年人的社会网络在缩小，社会隔离程度在增加（张硕，陈功，2015），这将间接带来更严重的老年人心理问题。老年人无法从既往经验中寻找到适应新环境、新角色的合理解释，会引发一系列心理上的迷惘，造成幸福感缺失，产生心理社会危机。社会参与对老年人的自评健康、生理健康和心理健康都有影响（彭定萍，丁峰，2020）。因此，老年教育设计者应细化老年人社会参与的主要场景，识别不同场景下老年人面临的可能问题，进而明确教育服务供给的落脚点。老年人作为年龄跨度达几十年的群体，经历过较长的时代周期，老年群体的时代属性意味着某个时代背景下教育赋能的独特性。如果忽视时代变迁带来的变化，无法及时预测其需求，会导致一系列应激性社会问题。例如：智能时代很多老年人无法运用智能手机的矛盾凸显，造成其生活窘境。《关于解决老年人运用智能技术困难实施方案的通知》聚焦“数字鸿沟”中的诸多问题，如出行、就医、消费等，“加强应用培训”“开展老年人智能技术教育”，通过体验学习等方式解决老年人在信息时代的问题困境。随着我国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信息技术快速发展，人们的生活方式与三四十年前相比发生了巨大转变，正在影响着现在的老年人。分析当下及未来时代发展对老年人的影响，及时预测老年人的学习需求，是老年教育设计实施的重要依据。综上，老年群体面临的问题来自于周遭环境变化带来的不适应，这些变化既包括年龄增长带来的健康危机，也包括社会角色转变引起的来自家庭、社区等一系列变化所带来的不适应，同时还有来自时代变化所带来的困境。想要提供适切的教育服务，就必须结合老年人面临的高频问题，明确教育赋能场景，通过教育服务支持老年人适应和应对各种问题。
（三）实施举措：多主体联动治理，建设面向多场景的老年教育资源
面对当下老年教育发展的外部驱动和内源诉求，突破现实壁垒，系统分析老年群体的学习需求，明确教育赋能场景，以此为基础，在老年教育实践中重点解决“做什么”和“谁来做”的关键问题。个体健康场景下的健康教育是目前各地区老年课程体系中的重要内容，包括养生保健、体育健身、心理健康等方面内容。其中，老年人的精神和心理的健康越来越多受到关注。社会参与场景下，老年教育可以提供充足的信息支持，“开展实用技能培训，提高老年人社会适应能力和生命健康品质”；提供平台支持，“推进‘银龄行动’，鼓励老年人继续参与经济社会发展”；提供关系支持，建立新的社交关系网络，促进老年人与社会的有效互动。时代适应场景下，老年教育工作者需要结合未来时代的文化、经济、政治、老龄化理念等综合分析、及时识别当下及未来社会发展可能面临的问题，充分考虑社会变化可能对老年人带来的影响，给予老年人及时的教育服务支持。鼓励多主体参与办学。多份政策文件均提到，鼓励老年大学、社区学院、养老机构以及社会力量参与办学。充分发挥不同教育服务机构的优势，在资源建设、师资培养、课程开发等方面通力合作，协同联动。在各地区老年教育发展工作报告中已有诸多典型案例。例如：厦门市思明区在社区、日间照料中心、养老公寓等开展嵌入式老年教育，保障辖区内特殊老年群体的学习需求。整合各类教育资源。除了老年大学、社区学院等开展系统化学习、提供相应的教育服务与学习资源外，《老年教育发展规划（2016—2020年）》提出“整合文化体育科技资源服务老年教育”。地方博物馆、美术馆、图书馆、科技馆等各类文化机构具有资源优势和天然的场地优势，适合定期开设老年人教育活动，开放学习资源，为更多老年人提供学习体验的便捷机会。湖北、上海等地工作报告中介绍了相关经验和具体举措。例如：湖北省充分利用美术馆、文化馆、纪念馆、博物馆和高等院校等公共资源，共建教学实践基地、教学体验基地和师资培训基地，推动公共资源向老年教育的渗透，延伸老年人的活动空间。上海老年大学教育联盟与区域、高校、企事业单位合作，实现信息与师资的互通。同时，建立区域内不同行政层级老年教育的资源共享、分级发展机制，避免资源重复建设（殷丙山，2023）。支持“银龄教师”队伍建设，充分开发老年人力资源。教育部等十部门印发《国家银龄教师行动计划》，充分发挥银龄教师的专业和经验特长，促进老年社会参与。拓展老年教育教师队伍来源，湖北等地已开展相应工作，报告中提到，鼓励学有专长的离退休人员担任老年教育机构兼职教师，充实老年教育师资队伍。融入公共服务治理结构。老年教育政策的社会化体现出老年教育已从老年人的个人选择演变为社会性问题（王英，王小波，2015）。社会公共服务着力保障老年人生活水平，构建“无障碍环境”，是教育活动得以发展的基础。老年教育融入社区教育、健康服务、居家服务，推动基础服务与教育服务融通发展，促进医养学融合，实现老年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兼顾优化。
老年教育服务为老年人应对当代生活的挑战提供所需要的知识和技能。新时代老年教育的高质量发展需要立足正确的现实研判和目标分析，以需求分析为起点，以老年人生活场景为教育服务设计的依据，充分利用多方资源为老年人提供适切有效的教育服务。
本研究基于多份老年教育核心政策和老年教育发展工作报告分析，梳理老年教育的目标情境和初始情境，为如何实现新时代老年教育目标情境提供了一种新的思路。未来研究还需要聚焦具体需求，针对不同场景探索老年教育实施的举措及效果，以期为推动老年教育高质量发展提供可行思路。
作者简介
高茜，博士，北京开放大学城市管理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老年教育、终身学习。
谢青松，博士，重庆开放大学创新教育学院教授。研究方向：职业教育、终身教育和开放远程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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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丨开放学习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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