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的力量》
执教:李超杰教授(2天)
Philosophy
2024年4月13-14日
哲学班的春天第五期《西方人生哲学》
第二模块《信仰的力量》
在无锡灵山胜境设坛开讲
青灯古刹的氛围与信仰的主题在课堂碰撞
虔诚与理性在这里对弈
(一)
克尔凯郭尔
《恐惧与颤栗》
亚伯拉罕杀子献神
是残忍无情还是信仰的胜利?
克尔凯郭尔
丹麦哲学家、神学家、作家
(1813.5.5.-1855.11.11)
《圣经》旧约中记载着一个著名的故事
先知亚伯拉罕被上帝选中并赐福
神与他立约,应许他子嗣繁盛
在亚伯拉罕100岁,妻子撒拉90岁的那年
他们得到了一个孩子
取名以撒
亚伯拉罕自然对他百般宠爱
有一天神呼唤亚伯拉罕
命令他将所钟爱的唯一的儿子以撒
作为牺牲献给自己
亚伯拉罕接受了神残酷的命令
准备带以撒上山进行献祭
他在清晨起身
叫上儿子与以撒
骑着毛驴离开了自己的帐篷
亚伯拉罕隐瞒了他的计划
以撒不知道自己就是祭品
他询问父亲为什么没有带祭品上山
父子两人到了摩利亚山上
亚伯拉罕筑好祭台,把柴摆好,捆绑了儿子
伸手拿刀就要杀死以撒
这个时候
神的使者从天上呼叫亚伯拉罕
对他说
不可伤害这童子
现在我知道你是敬畏神的了
因为你没有将你的独生子留下不给我
这时有一只公羊出现在树林里
于是亚伯拉罕取了这只公羊
代替以撒献给了神
最终
亚伯拉罕因为他对上帝的信心被称为信仰之父
而神对他的立约也如约兑现
亚伯拉罕成为许多部族的祖先
被犹太教、基督教、伊斯兰教都尊为先知
因此今天
我们将这些宗教统称为亚伯拉罕一神教
这个故事广为流传
也引发了人们的思考
这样一件明显违背人伦的事件
何以成为信仰的极致
这个故事中
究竟蕴含着怎样的力量和深意?
借助这个故事
李老师带我们走进了19世纪丹麦哲学家
同时也是一位神学家和虔诚的基督徒
克尔凯郭尔的哲学思辨
对个体性的强调
使克尔凯郭尔在史上被认为是存在主义的先驱
在他看来
亚伯拉罕献祭以撒
并非只是一个荒诞不经的故事
它所表现的正是一种信仰的悖论
为此他专门写了一本《恐惧与颤栗》
试图说明
伦理的东西是普遍的
普遍性的东西也是可被超越的
信仰是一种决绝
一种信心
但它表现出来的形式却是一种个体的,自我的
与普遍性相违背
我们惯常认为普遍性真理高于个体的感性和审美
而信仰虽然与之对立
却并不是回退到了感性的阶段
恰恰相反
它是超越理性的一种状态
这种状态需要一种“无限的弃绝”才能获得
做不到这一点的人
不能说拥有信仰
正因为有了这种弃绝
信仰才不被看做是一种感性之物
而是一种比它更高的存在
所谓“弃绝”
就是放弃了暂时性而获得纯粹的永恒
只有在永恒之中
他所放弃的东西才并不会真正被放弃
这是一种悖论
也正因是一种悖论,信仰才需要勇气
正如亚伯拉罕弃绝了一切
却实际上并没有失去以撒
只有了解了这个悖论
我们才能真正理解亚伯拉罕
在克尔凯郭尔看来
理智和反思往往摧毁真正的信仰
只有对信仰的激情
对于无限永恒的渴求,才能真正达到信仰
真正的信仰不是康德式的理性分析
而是全然不顾上帝存在的荒谬
而抛弃一切有限
去选择相信它
如果我们从伦理的角度去看
亚伯拉罕是逾越伦理的
伦理就是普遍性
亚伯拉罕没有完成伦理的义务
而是奔向了直接与神
与绝对者的绝对关系
因此亚伯拉罕最难被人所理解
人们通常能够理解为了伦理的普遍性
而牺牲个体的事件
比如阿伽门农式的悲剧英雄
人们会理解和同情他
为他的勇气和坚毅洒下热泪
但阿伽门农的伟大和崇高仍然在伦理的范围内
这种崇高和亚伯拉罕不可同日而语
亚伯拉罕经历的是一场试炼
是一种与普遍性无关的
纯粹的个体选择
他抛弃了普遍的伦理性而走向个体
在伦理的尽头仍然不顾一切的前进
亚伯拉罕不是悲剧英雄
他是“无限弃绝的信仰骑士”
他认识到自己的有限性
将自己交托于无限和永恒
他借助于一次伟大的“信仰之跃”
放弃了对一切有限事物的追求
由此把握了真正的存在
这可能无法被常人所理解
因为他无法通过经验与人们分享
他完全是个体的,孑然一身的,是孤独的
它意味着个体不再以普遍性为中介
而选择直接与绝对者相联系
因此一个人是否是信仰骑士
唯有他自己可以判断
在这里
内在的个体性在更高层面上战胜了普遍性
面对理性的伦理生活
与激情的信仰之间的万丈深渊
克尔凯郭尔想告诉人们的是
人
必须更进一步
必须更进一步
(二)
蒂利希
《宗教与存在的勇气》
保罗·蒂利希
美国籍神学家、基督教存在主义者
(1886.8.20-1965.10.22)
(1)没有焦虑,就没有信仰
人,生而焦虑
从远古时代对命运和死亡的焦虑
到现代人对空虚和无意义的焦虑
对罪过和谴责的焦虑
归根结底,是人对自身存在的有限性的焦虑
这是人之为人的自然焦虑
我们无处可逃
焦虑并非恐惧
恐惧总有确定的对象
对象可以被面对、被分析、被攻击、被容忍
而焦虑并无确定的对象
换句话说,是对每一对象的否定
因此,与之相关的
参与、斗争和爱也就失去了可能
在焦虑面前,人类毫无还手之力
对命运和死亡的焦虑
对空虚和无意义的焦虑
对罪过和谴责的焦虑
最终以绝望的方式交织在一起
使人的存在、人的有限性,以及人的异化
呈现出非存在的终极焦虑
(2)勇气从何而来?
人的勇气来自两种
一种是作为自我而存在的勇气
一种是“作为部分而存在的勇气”
从原始社会到中世纪
“作为部分而存在的勇气” 发展为集体主义
甚至成为20世纪意大利法西斯主义
德国纳粹主义的勇气之源
弥足珍贵的是
人类在集体主义中发现了自我的丧失
而正是这种丧失自我的警醒
才产生出作为自我而存在的勇气
导致近代个人主义的兴起
个人主义是集体主义的对立物
它在不考虑对外部世界参与的情况下
实现自我肯定
作为自我而存在的勇气
追随理性、反对非理性,反权威的勇气
而无论是自我肯定的勇气
还是作为参与集体一部分的勇气
上述两种都面临风险
要么失去自我变成整体事物中之一物
要么在空虚的自我相关中失去自己的世界
而能够把三重焦虑承担起来的勇气
一定根植于这样一种存在的力量
它比自我的力量强大
也比人处于其中的世界的力量强大
这种更强大的力量
就是存在本身所具有的力量
每一种存在的勇气都或明或暗地有着宗教根源
因为宗教正是那种被存在本身的力量
所控制的存在状态
(3)信仰就是绝对信仰
所以什么是信仰?
无论是与神秘的结合还是个人与上帝的交往
都不是信仰
信仰是被存在本身的力量所攫住时的存在状态
存在的勇气是信仰的表现
而 “信仰”的意蕴必须通过存在的勇气
才能得到理解
信仰不是对某种不确定事物的理论肯定
信仰是从生存上接受某种超越普通体验的东西
信仰不是一种观念,而是一种状态
这种状态处于存在的力量的控制之下
这种力量超越一切存在物
而每一存在物都参与到这种力量之中
所以,焦虑导致绝望
绝望激发勇气,勇气使信仰成为可能
信仰使人类摆脱焦虑
拥有理解世界的能力
2024年的4月
哲学班的春天第五期同学们
选择在灵山大佛前
探究宗教信仰的神秘世界
这并不容易
我们在无数迷宫般的哲学概念里循环往复
冒雨前往凌晨四点的大雄宝殿
也近身体验素食不语的戒律
在幽暗的佛堂抄写连绵的《心经》
终于
宗教在我们心中不再是原来心里的宗教
信仰在我们眼中回归真正的信仰
人生的范畴也并非仅仅是人生
崇高的含义变得更加崇高
也许单调的前半生
让我们仍然无法全心走进宗教的殿堂
但对于信仰的深度理解
将软化我们的心灵
一颗柔软的心灵生出的对万物的敬畏
有望使我们真正的超越过去
遇见那个大写的“我”
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而许多人走遍全球徒然偏居一隅
对彼岸的向往,对“神”的虔敬,对永恒的追求
不是为了到达所谓的某个圣坛
而是
拥有一些理解世界的能力
……
@哲学班的春天是张龙刚先生发起,
李超杰等教授执教的哲学与艺术学习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