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语降落,飞机起飞,许多远方的旅行都和我们有关,船和岛屿的体温,可以用水触摸。白塔,倒叙路上的往事,猫住进我们温暖的木质旅馆。走入风里的一片夜色,瑟缩着,遥望北山。
夏季的尾声,无眠之夜,黑色的房间里,寂静的水默默上涨,书籍、茶杯、木头椅子飘来浮去,决心隐藏在某个角落,虽触手可及,但此刻犹如被遗忘的工厂,站在城市的一处,人们选择视而不见。
像秋天的一只狗熊贪食松子,我也敲打四季,云和风雨簌簌坠落,堆积如山挂在路的尽头,有时河水汹涌,有时皓月当空,万物皆可停滞,唯独一颗心会悬浮。
在可能和不可能之间,有一些,被搁置的风,尚未完成的街道,遗落了一些种子,拐角处的酒馆,接待过路的马、风尘和深处的寂静,宿醉的熊还在宿醉,均匀的呼吸里,掩埋了一个遥远的夏天。
一切难以释然,不再追求任何意义,坐在废墟上喝茶,排队走进暴风雪。
18年秋天,我辞职一个人去了夏河的拉卜楞寺。那是个很小的藏式县城,大半个县城乃至山上都是林立的寺院。我每天去寺院里走路,漫无目的地乱转,寺庙很大转经的人很多,山羊也多。我从白天走到傍晚,人越来越少,月亮从山坳升起来,淡黄色挂在寺顶,红衣喇嘛锁上门回去寮舍,只剩我和山羊站在空地里,相互看着。
那时,我觉得人生实苦,做一只转经的羊才好。夜里我走到县城的下坡路去吃藏面,昏黑的路上只有一两家店的灯亮着,我一个人吃饱,什么也不想,走在县城的路上,感觉风轻抚而过。我抬头仰望,漫山群佛,心里无边浩荡。
正午,小寺,大静。忽然有敲门声,由缓渐急,从重转轻,继而消失。像极了很多事情的发生发展过程,却始终无人前去应声开门。在小心虚掩着的寺门背后,泥塑菩萨听到,有一片远古的巨浪,正从斑驳的壁画上滑落下来。
暮色即将深沉的时候,藏身于空旷的浅山。大千世界,我有眼睛,留着青色河流。山风欲响时,我便得到无上的灯火。
柏树山顶的雪撞碎云朵,阳光猛烈,为天空染色,河东没有人家,荒凉的戈壁横尸遍野,山路蜿蜒,牛羊却不动,云也会被束缚,牧民在山顶望向远方茫茫,草帽起舞,烟头被丢弃,他是山中的神,万年不化的积雪被拾起,积雪为水,山却不动,风把云救出。
我们坐在木质长条椅上,看一丛丛草在风中起舞,拍打着身体内的海岸线,直到远处的食店都亮起了灯,城市在夜里燃烧起来,哗啦啦的,第多少个秋天的结束,记不清了。
八月,日子像是凌晨三点街灯下的薄雾,极力营造朦胧的美感,风一吹又什么都飘散。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