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集说到:
辉哥为阿梨办理了香港身份,却无力供养她在港的吃喝拉撒住,阿梨更没有能力赚钱养活自己。
阿梨最终未能实现到港与辉哥厮守一生的心愿,她仍住在大陆,只是从小榄镇搬到了深圳。虽然他们住的更近了,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说不上什么原因,他们相聚的次数越来越少。
辉哥已经到了儿孙满堂的年紀,此时的他似乎对家中的老妻儿孙多了份眷恋、生起了更深的愧疚,他更愿意多呆在香港享受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虽然他对阿梨仍有很深地牵挂。
阿梨是敏感的,她能感受到这种微妙的、不知不觉的变化,她心中那座山在渐渐衰老、慢慢塌陷~~
阿梨开始在深圳打些短工,挣的钱她不敢乱花,全都攒了起来。45岁以后,她逐渐产生一种危机感,以后自己老了该怎么办?她再次想起很多年前妈妈说的那些话。不知怎的,她最近老是想起十年前那个清晨和妈妈的对话。
阿梨是我的小学同学,记得她好像比我大些,今年应该54了吧?几十年来我和她没有任何交集,她的故事我是从同学们那里零零碎碎听来的。最近,我被拉入一个小学聊天群,阿梨也在群里,可能也是听说我常住香港,她主动加了微信并约我喝茶聚聚。
不得不说,阿梨好年轻啊!看起来比我这个半头白发的同龄人至少年轻十几岁吧?她依然扎着高高的马尾、淡妆素抹,皮肤还是那么好、白净透亮,这就是鲜少生活琐碎、常年被爱情滋润着的脸吧?阿梨的衣着打扮简单得体,身材宛如少女,修长圆润。
“哇,你好年轻啊!” 我脱口而出。
“谢谢!一切都好?” 她寒暄着。
“一切都好,你呢?”我也寒暄道。
“应该听说过我的事吧?”她开门见山。
“听说过一些,大概知道。” 我也坦诚相告。
“我还和他在一起,靠他养活。你肯定很看不起我这种人吧?确实,我是同学们眼中人生最失败的那个。” 她如此直白,我有些无所适从。
“现在住深圳还是……” 我有意避开敏感话题。
“住在深圳,香港生活太高,我住不起。”
“经常回老家吗?” 我问。
“以前每年生日我都会回去,自从爸妈走后,我就沒再回去过。”她有些伤感。
“我记得你还有三个哥哥,也不回家看看吗?”
“我现在没有家了~~其实父母去世就意味着你和这个世界最深的羁绊已经结束。我是有三个哥哥,但嫂子、侄子、侄女早已把我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挤到了最底层,有了各自的小家,谁也顾不上我啦!”她自嘲般地笑笑。
“⋯⋯” 我一时有些接不上话。
“我累了!我好害怕” 沉默一阵,阿梨突然开口道。
“害怕什么?” 我诧异地问。
“我害怕失去亲人,亲人走了,留下的是孤立无援,无依无靠;我害怕告别,与心爱的人告别、与难忘的感情告别。告別了,曾经的温暖和爱意就变成了偶然的回忆;我害怕变化,人变了、事变了,就不是我想要的现在,也没有我想要的未来。” 阿梨哭了,不停用手抹泪,越抹越多。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保持沉默,努力做一个好听众。
“经常听同学们聊起你,你的人生太完美,令人羨慕!” 阿梨主动转了话題。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哪有什么完美人生,別人眼中的完美不过是风景彼岸最好罢了!”
“你有过害怕吗?” 阿梨问。
“当然,五十多年的人生怎会沒有一点伤疤。曾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我的精神陷入困境,那是一条长长的、阴冷的、漆黑的隧道,独自一人在隧道里挣扎着、踉跄着往前,绝望地寻找痛苦的出口。那时,我也好害怕!”
“当时你害怕什么?” 她问。
“怕孤独无助、怕阴冷黑暗,更怕永远找不到隧道的出口。” 我答。
“后来呢?害怕时你会怎么做?” 阿梨那双好看的杏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因为害怕,我得勇敢!就像你现在这样做,把害怕说出来,然后大胆面对、与生活和解、与自己和解。那段时间,我常常握笔把自己的害怕对着纸笺倾诉。” 我真诚地说。
阿梨若有所思,喃喃道:”与生活和解、与自己和解⋯⋯谢谢你,老同学。”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 感謝阿梨对我的信任,也希望她开心快乐!
(完)
如果喜欢文章有感触与我分享,欢迎留言,期待与您真诚交流。
关注|点赞|在看|转发|
是您对我最大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