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紅霞在一起,老头儿可以卸下一本正经的面具,可以随意和她说些调逗性的肉麻话、可以随性地和她聊生活工作中的烦心事⋯⋯。这时的他,不再是一个丈夫或父亲,也不是公司的老板、商会的主席⋯⋯,只是一个普通而正常的男人。
老头儿在深圳为紅霞买了一套大房子,她有了自己的家,也有了一个新名字~阿奴。
老头儿对阿奴越来越好,除了不准生孩子,她在金钱方面的希求几乎都能得到满足。阿奴手上的钱越来越多,她觉得扬眉吐气的这一天终于到了,虛荣心驱使回到老家。“衣锦还乡”的红霞得到了家人的谅解和接纳。在左邻右舍的眼里,紅霞俨然已是个发了大财的富婆。虽然背地里他们中的一些人已为她的发迹史編排了无数种精彩的版本,甚至当年她与老车间主任那点儿事也被他们拎出来反复咀嚼、回味。但这并不防碍他们对阿奴当面的讨好与奉承。
财大气粗的阿娇“不负众望”,一甩手在老家的黃金地段买了三套房子,一套给父母居住、一套作为自己偶尔回乡的落脚点、另外一套原打算送给前夫和女儿,沒料到父女俩压根儿不领情。女儿恨他,前夫厌恶她,他们拒绝參加她的亲朋好友团圆会,连面也不肯见。阿奴心里空落落的~~她爱女儿,那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最深的牵挂。她常为当年狠心拋下年幼的女儿感到愧疚,想用金钱去弥补这份亏欠,可惜女儿并不給她这个机会。
“为什么我就挽不回女儿的心啊?” 阿奴在老母亲面前流着泪悲愤地说,那口气像是在责备金钱欺骗了她。
带着失落心情回到深圳,大城市奢华的生活、各种名品的馈赠⋯⋯ 阿奴的心又活泛起来,她重新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赚钱才是硬道理!阿奴收拾好心情,把心思又放回老头儿身上。
晨光熹微,暮色苍茫,日子在日出日落间悄然流逝~~转眼间两年过去,那日老头儿突然对阿奴说:”我己年近70,打算把公司逐渐交給儿女们打理,深圳分行的事务女儿已经接手,我以后就不会常过來深圳了。”
犹如晴天霹雳!阿如惊愕的问:“你要抛下我不管了?”
老头温和地说:“不用担心,我这不是在问你的想法吗?如果你想开始新的生活,我会给你一笔钱。如果你愿意和我去香港,我就想办法为你办理香港身份。”
阿奴想也没想急切答道:“我愿意陪你去香港,一辈子也不和你分开!”
于是,阿奴就追随着她的金矿移居香港了。不可思议的是,为了方便自己在两个家之间穿梭,老头儿竟然在自家的小区里为阿奴买了一套1000多尺的大房子,真正过起了一妻一妾的生活,真是胆大包天啊!
其实,老头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夫妻和睦、儿女双全。我曾在小区里碰到过老俩口一起散步,他的太太温柔娴静、气质高雅。这位太太可能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丈夫会带回一个小妾,而且还与她同住一个小区。
世间万物皆有定数,凡事难逃宿命。多年以后,老头儿和阿奴的事情败露,太太瞬间崩溃!老头从此不敢再来阿奴这边,因为他的太太患上抑郁症,多次情緒失控欲跳楼寻求解脱,老头儿整日整夜陪着太太,身心疲惫。
终于,老头儿打来电话约阿奴到外面隐避的餐馆见面。他直接摊牌:“你找个人嫁了吧,我和你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我要照顾太太,以后也不会再去你那边⋯⋯”
阿奴失声痛哭:“我已经快50岁的人了,还能嫁给谁?”
他沒再说话,从餐桌上抽出几张紙巾放在她的面前,站起身走到柜台前买单,然后头也不回地、默默地走了~~
其实,此时的阿奴己经捞得盆满钵满:香港一套房、深圳一套房+一个铺面、老头儿公司5%的股份、老家三套房,还有现金、各式各样细软及名牌手袋⋯⋯毛估估阿奴已是身家几千万的富婆。
阿奴多年前的目标是挣很多很多的钱,现在目标已经达到,按说她应该感到开心满足,及时抽身而去避免麻烦。然而,剧情往往出人预料。老头儿从阿奴的生活中消失了,她一个人呆在家里,每天机械性的重复着枯燥乏味的日子。兄弟姊妹们在电话里劝她赶快逃离香港回老家避避风头,以免老头儿的子女上门找她算账。阿奴沒有走,她执拗地等在那里,好像在刻意等待一场暴风雨的来临!以此证明自己的存在。阿奴怀着不甘、怨愤、担心、害怕的复杂心情等待着~~
阿奴没有等来期待中的暴风雨,甚至连个人影儿都没见到。别说上门吵闹打骂,老头儿的儿女根本不与她发生任何交集,仿佛是刻意无视她的存在,他们事后委托律师与阿奴沟通买回了5%公司股权,留给她满腔的激愤和失落无处发泄。
阿奴在小区藤蔓架下久久地坐着、无精打采,两眼直勾勾地仰望着被藤蔓划碎的蓝天,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就是在这时注意到了她。小区西南角的藤蔓架下是个发呆的好地方,我常在写文的间隙来这个僻静的角落放空脑袋,由于平时鲜有人光顾,它便成了我的秘密花园。接连几天领地被外人入侵,这不得不让我对她多看几眼。
也许是因为实在找不到人倾诉,又或许因为我们年龄相仿,她竟对着我这个眼熟的陌生人滔滔不绝讲起了自己的故事,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故事。
她幽幽地说:“我承认,当初和他在一起完全是为了钱,我也希望自己只是为了钱。可跟他已经十多年了,不知不觉就有了感情。他对我是真的好,很温暖,我从家人身上都未曾感受过这样的温暖。”
阿奴抹了抹眼角继续道:”其实我心里明镜似的,像我们这种人走到哪儿都被人瞧不起、有再多的钱也被人吐唾沫星子,连亲生女儿都嫌脏不肯见我一面。但老头儿不会,他从未让我感觉自己是个卑贱的女人。他常说,和我在一起他感到轻松快乐,是真正为自己而活。”
阿奴突然抬起头定定地望着我,认真问道:“他的话让我觉得自己不完全是个贱女人、让我不再那么厌恶自己。你说,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也许他的话让你觉得在这段关系里,自己曾带给老头儿一些精神方面的满足,而不仅仅是金钱与肉体的交换。这或多或少为你保留了一丝尊严,减轻了你内心的羞耻感。” 我说。
阿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再开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没再来过藤蔓架下。
大概两个月之后阿奴再次出现,我感觉她已在那里等候多时,是在等我吗?我没问,只是望着她自然地笑一笑,等待她开口。
"我要走了,离开香港。” 她说
“不再回来了吗?"
“我也不知道,我想回去好好找个人把自己给嫁了。”
“挺好的,一切顺利!" 我真诚送上祝福。
2019年春,我在小区入户平台上与阿奴打了个照面,我没认出她。
“嗨!" 她有些惊喜地和我打招呼,双手推着两个庞大的行李箱。
我一愣!终于认出她来。阿奴变了,一张原本还算生动的脸变得鼓胀紧绷,像一笼蒸过头的发糕,夸张而別扭。五官也有些变化,不自然地凑在一起如一幅表情固定的画像。她应该50+了吧!不过还真不像,但她看起来像多少岁呢?我也说不上来,这人好像是没有岁数了。
阿奴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行人道,显然是想和我聊几句,我便随着她也往路边挪了挪。
"一切都好吗?” 我先开了口。
"不太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没能把自己嫁出去。” 她自嘲地笑笑。
阿奴告诉我,回去后折腾了好几年,男朋友倒是交了不少,但沒一个靠谱。条件差的她看不上,条件好的看不上她;年纪大的看不顺眼,年纪轻的只图她的钱,或者说她害怕年紀轻的只图她的钱。
本是不相干的人,我无意深聊,便与阿奴匆匆別过,从此再沒听到过她的消息。
细细想来,老头儿当年那句话:“你这个女人太爱钱了!小心成为金钱的奴隶。” 似乎一语成谶。是金钱协助阿奴亲手毀了自己那张脸;是金钱这道迷雾,模糊了阿奴的双眼,令她无法识別男人的真心,不敢相信世上会有好男人不图她的钱而真正喜欢她这个人。
唉!甚爱必大费,凡事要有度啊!
注:文中阿奴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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