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文章来自中国书协书法培训中心教授【赵社英】老师
对于“碑学”与“帖学”的论点
有关”碑帖结合“话题的探讨
那么什么是“碑学”和“帖学”呢?对比着说本身是个很晚的概念和群体意识,提出者是晚清的康有为。
他在《广艺舟双楫》中明确的提法是“晋人之书流传曰‘帖’,其真迹至明犹有存者,故宋、元、明人之为帖学宜也。”这句话理解起来不算难,就是说,帖的始祖是晋人,而宋、元、明延续晋人发展起来的书法则为“帖学”。后面康有为又说:“国朝之帖学,荟萃于得天(张照)、石庵(刘墉),然已远逊明人,况其他乎!流败既甚,师帖者绝不见工。物极必反,天理固然。道光之后,碑学中兴,盖事势推迁,不能自己也。”
这句话就是说清朝的善写晋人之脉的书家,刘墉、张照是帖的集大成者,所以说是“帖学”,而这个“帖学”其实就是指学书宗法晋人一脉的人。康有为很快又提出了一个与帖学对应的词“碑学”,而且说的很严重,叫“物极必反”。
康有为说了帖学在清代的集大成者是张照、刘墉,同时也立了碑学的开山鼻祖,康氏言:“汀州精于八分,以其八分为真书,师仿《吊比干文》,瘦劲独绝;怀宁一老,实丁斯会,既以集篆隶之大成,其隶楷专法六朝之碑,古茂浑朴,实与汀州分分、隶之治,而启碑法之门。开山作祖,允推二子。”碑学的开山鼻祖康有为定为邓石如、伊秉绶,关键点是“启碑法之门”,且是在隶、楷两门书体上。所以“碑学之兴,乘帖学之坏”的关键人物康有为都点了出来,都是善写字的书家。
但这不是最后的总结,最后康有为拉上了阮元《南北书派论》,趁上了乾嘉时金石学的高峰,列举诸多金石学著述,其言:“故今南北诸碑,多嘉、道以后新出土者。……出碑既多,考证亦盛,于是碑学蔚为大国。”接着又借包世臣《安吴论书》说:“迄于咸、同,碑学大播,三尺之童,十室之社,莫不口北碑,写魏体,盖俗尚成矣。”这又是说什么呢?
康氏是说碑学的实践者有,研究者亦有,碑学含括了实践与研究两个体系。实践是以隶书、魏碑作为标准,鼻祖是邓石如、伊秉绶,学者是金石学家,典型如阮元、包世臣。这是我们所说的碑学,在研究和关注时一定要注意,是具备两个群体交织在一起的,通俗的说就是一波擅长写字的,一波擅长研究的。
稍微熟悉点康有为的便知道,其实他是个很矛盾的人,同样《广艺舟双楫》里也有很多矛盾点,他倡导“尊碑抑帖”,而他又是帖学功底很深的人。我以为他推行的“碑学运动”与其参与的“维新变法”多少有些关系,所以我们必须学会把这些矛盾点独立出来分析,学会面面观。
其二,“碑学”之说。不管阮元、包世臣还是康有为他们鼓吹下的碑学,是以六朝碑版为主体的,而且都是进行很好学术思辨的,即使阮元这样不写碑的书家,我们依然可以把他说为碑学的提倡者和鼓吹者,但不能说他是碑派的尝试者或实践者。
再比如说对清代重要的书法家何绍基,人们一直争论他是不是属于碑学一脉?本质上说何绍基是碑学的鼓吹者,因为他是阮元的学生,一直为其师摇旗呐喊,但本质书写虽写点墓志,擅长隶书,但风貌却又不是碑派那么明显。这样的话,大碑学系统他是的,但碑派我们可以不划入他。
碑学、碑派厘清有个好处,就是我们也把习吉金文字的很多书家划出碑派系统,比如吴大瀓、罗振玉这样的学者书家区别开,他们在那个时代都治金石学,也知晓碑学相关问题,甚至有论述,但都不是重要实践者,因而不能轻易说写吉金(钟鼎文)、写汉碑就是碑学、碑派,只能说关注过碑学。再反推宋、元、明都有钟鼎文的拓本、抄本流传,写吉文的书家都能归为碑派或碑学吗?显然很困难。
其三,碑学、碑派清楚了,帖学、帖派也就好划分了。帖学一定含括对历代书作进行研究的学人,尤其对有刻帖以来的刻帖进行过很好研究、思辨的学者,这些学者有的并没有书作流传下来。比如黄伯思、曹士冕宋代的这些人,没见书作,但对刻帖研究贡献太大了,毫无疑问是帖学一脉。
帖派更简单了,康有为把张照、刘墉作为帖派底限的集大成者,事实上清代后期大量的人还是写帖的,因为他们要科考。更主要的是晚清很多人视野已开阔,六朝碑版和汉碑很普及了,多少都会涉及,只要书写风格不是老辣纵横、雄强恣肆、宕逸奇崛的,且以法帖二王大系为主流的,便是“帖派”书家。
至于“碑帖结合”问题,前面也做了一些提示。大家看到清代中后期很多书家,既写碑,又写帖,但风格仍是一种面貌。所以这个问题很简单,这便是审美的个人倾向问题。但无论碑也好,帖也好,都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我们分析研究古代书法里最重要的部分。审美个人取舍很关键,有了个人审美意识,很多问题便不会那么纠结了。
在此文稿的写作中,承蒙金石学博士王文超先生给予了大力的支持和帮助,在此表示我对他极大的谢意!
墨 池
赵社英老师多年来在碑与帖的临习和创作中不断摸索,不断对碑帖融合的取法思路更新、调整,他的书法创作不仅展示出碑帖各自所具有的美感,更是多处融合了南帖与北碑的优秀因素以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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