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联全球财富报告：中国人均金融资产购买力20年内增长了十倍

2024年9月，作为全球领先的综合金融服务提供商之一的安联集团发布了《全球财富报告 2024》。报告预计，股市的积极趋势和经济的韧性在2024年继续推动全球金融资产的增长。并假设如果储蓄保持稳定，全球金融资产2024年将增长6.5%。不过，中期前景可能因人工智能（AI）和可持续性这两大趋势的不确定性而蒙上阴影。因为人工智能已经从最初的狂喜变得冷静，绿色转型也面临成本、技术和监管方面的困难。此外，国家层面极端政党的崛起，以及国际层面地缘政治危机，给全球带来政治的不确定性。在这样的背景下，未来几年全球金融资产的增长可能只有+4%-5%。具体有以下要点：

1.金融资产出乎意料实现增长

尽管货币政策收紧，但得益于经济的韧性和市场的繁荣，2023年私人家庭的全球金融资产实现了强劲增长：增长率高达+7.6%，成功弥补了前一年（-3.5%）的损失。总体而言，截至2023年底，金融资产总额达到239万亿欧元。从资产结构来看，三大资产类别的增长并不均衡。得益于股市的繁荣和利率的上升，证券（+11.0%）和保险/养老金（+6.2%）的增长速度显著快于过去十年的平均水平。相比之下，疫情相关繁荣年份之后的银行存款增长放缓至+4.6%，是过去20年中增幅最低之一。

从地区来看，所有地区的增长都相对均衡，亚洲和北美地区的增长率均超过8%，其中美国（+8.6%）的增长势头甚至强于中国（+8.2%）。只有西欧（+5.0%，受英国疲软表现（+1.5%）拖累）和东欧（+18.0%，受土耳其恶性通货膨胀推动的名义高增长）稍显例外。

2.存款增速出现回落

继疫情强制储蓄繁荣之后，2023年新增储蓄继续回归正常：下降了-19.3%，至3万亿欧元。其中，全球银行仅获得190亿欧元的新增存款，降幅高达-97.7%。这一变化主要归于美国家庭，他们出清了价值6500亿欧元的存款。另一方面，其他两类资产（股票和债券）仍然受到储户的青睐。证券（股票和债券）的流入量再次增加，较上一年增长了+10.0%。不过，在这一资产类别内部，出现了明显的偏好变化：虽然许多市场总体上抛售了股票，但储户在债券方面获得了丰厚收益，这得益于利率的逆转，导致西欧证券购买量增加了+84.3%。欧洲储户对资本市场产品的喜爱程度前所未有。最后，保险/养老金表现相对稳健，全球新增储蓄的降幅仅为-4.9%。

3.大西洋两岸金融资产增长的差异

储蓄行为是决定资产增长的关键因素。金融资产增长的基本上有两个来源：储蓄增加和价值增加。在过去20年中，美国投资组合的价值增加平均贡献了62.4%的年度增长；而在西欧，这一比例为34.2%（在德国，长期增长几乎完全依赖于储蓄增加）。这一显著差异无疑加剧了大西洋两岸金融资产长期增长的差异：虽然西欧的金融资产在过去二十年里翻了一番（+104%），但美国的增幅高达+178%，这也得益于更有利的市场发展。

4.婴儿潮一代是有史以来最富有的一代

市场走势也是导致各代人之间金融资产巨大差异的主要原因。婴儿潮一代很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富有的一代，至少在发达经济体中是这样。假设婴儿潮一代、X世代、千禧一代和Z世代这四代人具有相同的典型储蓄行为，并据此推断市场趋势，那么后面这几代人都无法追上婴儿潮一代的步伐：例如，在德国，婴儿潮一代通过每年平均6.1%的名义回报率，实现了接近614%可支配收入的储蓄总额。而千禧一代则是损失惨重——他们刚开始积累财富，就遭遇了接踵而至的危机，导致年均回报率仅为3.1%。不过，如果Z世代的成员能够调整自己的储蓄行为以适应新的现实（并且能避开超级危机），他们很有可能超越所有前辈。

5.独树一帜的中国

过去20年的长期发展让全球发展呈现出更大的差异，其中，新兴经济体的追赶效应全面显现：中国、拉丁美洲和东欧的年均增长率达到两位数，而日本仅为+2%，西欧则略低于+4%。考虑到人口增长和通货膨胀因素后，全球增长率从+6.0%降至+2.5%以上。尤其是在东欧和拉丁美洲，通货膨胀导致名义增长率和实际增长率之间存在巨大差异。只有两个市场能够避开这一趋势：日本和中国。尽管这两个国家的实际增长率也较低，但差异并不显著。事实上，过去20年间，日本的人均资产在实际上增长得略快于西欧。而从实际价值来看，中国与世界其他地区的差距变得巨大：中国相对于世界其他地区的增长优势几乎每年达到10个百分点。事实上，中国人均金融资产的实际购买力在短短20年内增长了十倍。

6.金融资产增长失去的三年

近年来，通货膨胀才真正变得令人痛苦。截至2023年底，全球实际金融资产仅相当于2020年的水平——对于全球储户而言，过去的三年可谓是“失去的三年”。然而，与新冠肺炎疫情前的2019年相比，全球金融资产仍增长了9.1%。从不同地区来看，由于通货膨胀率相对较低，亚洲地区这些年的实际金融资产实现了持续增长——截至2023年底，实际金融资产比2019年高出26.3%。而西欧的趋势则截然相反：近年来，实际金融资产不断缩水，现已比2019年低4.3%。欧洲家庭经历了长达四年的资产缩水期。北美的趋势虽然没有那么糟糕，但仍低于2020年的水平，不过与2019年相比仍增长了6.0%。

7.全球增速再次分化

从某种程度上讲，2023年标志着世界分化的回归：新兴市场相对于发达市场的增长优势再次显著缩小，2023年仅领先2个百分点（pps）。而2017年以前，即特朗普总统任期内美中贸易争端爆发的那一年，这两类国家之间的增长差距仍在10个百分点或以上。2022年，由于利率转向引发的市场动荡，主要影响了美国和西欧，这一增长差距再次扩大。

8.美国人均金融资产位居榜首

过去七年中，由于美国的发展，新兴市场有六年失去了其增长领先地位。在此期间，美国家庭的金融资产不仅增长速度是西欧的两倍，而且快于全球平均水平，大致与中国金融资产的增长速度相当。这一表现的结果反映在全球金融资产的地区分布上：过去20年来，北美洲的份额几乎没有变化；全球近一半的金融资产由北美洲的家庭持有。这种差距也体现在人均金融资产上，至少从平均值来看是如此：事实上，只有瑞士人（382,910欧元）仍然比美国人（314,930欧元）更富裕。所有其他国家都远远落后于这两个国家。在考虑负债的情况下，美国超过了瑞士（260,320欧元对255,440欧元）。

9.未来金融资产温和增长

（迄今为止）股市的积极趋势和经济的韧性应该在2024年推动金融资产的增长。假设储蓄保持稳定，我们预计全球金融资产2024年将增长6.5%。然而，中期前景因人工智能（AI）和可持续性这两大趋势的不确定性而蒙上阴影。人工智能的潜力是毋庸置疑的，但人工智能的繁荣可能还需要几年的时间才能影响到整个经济，并导致生产率的全面提高。最初的狂喜之后的幻灭已经显而易见。同样，绿色转型的必要性也是毋庸置疑的。但成本、技术和监管方面的困难再次受到更强烈的关注。经济和股票市场的绿色繁荣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但只要建立起正确的（政治）框架，这仍然是可能的。这带来了最大的问题：政治不确定性，无论是在国家层面上，极端政党的崛起，还是在国际层面上，几次地缘政治危机和日益分裂。在这样的背景下，未来几年全球金融资产的增长预计只有+4-5%——尽管波动性很大：经济和市场可能会在对危机的恐惧和对变革的兴奋之间摇摆。

10.利率的上升对债务增长形成压制

2023年，利率的上升对私人家庭资产负债表的负债端产生了明显影响：私人债务的增长进一步放缓至+4.1%，这是九年来的最低增速。总体而言，截至2023年底，全球私人家庭负债总额达到56.8万亿欧元。2023年，几乎所有地区的债务增长都有所放缓，其中西欧和北美的放缓尤为显著，增长率分别降至+1.1%和+2.9%，降幅超过一半。由于全球经济活动的名义增长仍因通货膨胀而保持高位，全球债务率（负债占国内生产总值的百分比）连续第三年下降，降幅为1.5个百分点，至65.4%，比2003年还低了3个多百分点。

11.新兴经济体中债务增长快于金融资产

2023年，增长相对强劲的资产和增长相对疲弱的负债导致净金融资产（金融资产减去负债）大幅增加8.8%。截至2023年底，全球净金融资产达到182万亿欧元，比上一年增加近15万亿欧元，也比2021年的前纪录值高出4万亿欧元。各地区净金融资产都实现了强劲增长，甚至包括日本（+6.2%）。比较总金融资产和净金融资产的发展揭示了一个清晰的模式：在大多数新兴经济体中，净金融资产的增长速度明显慢于总金融资产；例如，在中国，这一差距每年达到1.5个百分点。这一增长差距意味着，在这些国家中，债务的平均增长速度快于资产。而在发达经济体中，情况则相反：债务增长更慢，因此净金融资产的增长速度快于总金融资产。

12.全球房地产受挫

与金融资产不同，2023年房地产的增长较为疲软：增长率为1.8%，是10年来的最低水平。无需猜测其原因：高昂的建设成本和利率抑制了房屋需求。总体而言，所研究国家的房地产资产总额为140万亿欧元。令人惊讶的是，在日本和北美洲，房地产的价值比金融资产低40%以上。此外，在大多数市场中，房地产的实际增长率落后于金融资产；例如，在北美洲，过去二十年间，这一年度差距几乎为1个百分点，反映出房地产的长期资本收益低于股票。

13.无形的价值破坏者：房地产转型风险

虽然自然灾害更加明显，但气候变化对房价的长期影响也比较明显，即建筑物的能源消耗，特别是供暖的能源消耗。到2050年，英国在不同气候情景下的房价指数（HPI）预测显示下降幅度在-9.3%到-13.1%之间。对德国来说，HPI的累计降幅可能高达-24.5%。这意味着人均损失为32,380欧元。适用于所有考虑中的市场，房主可能面临高达30万亿欧元的损失。未来，房价将由地理位置和能源效率来决定。

14.全球财富分配：贫富差距等到2100年才会收敛

金融资产在全球范围内的集中度仍然非常高。2023年，世界上最富有的10%人口——约5.7亿人，平均净金融资产约为273850欧元——总共拥有总净金融资产的85.7%。这一比例随着时间的推移有所下降：20年前，这一比例为91.9%。但这一比例仍远高于所有国家的未加权平均值61.1%。按照过去二十年的进展速度，还需要78年（2100年）才能达到全球一级的“正常”财富集中- -即与国家内部的情况相当。

15.全球中产阶级比例在扩大

不过，如果我们不仅关注最富有的10%，还关注中产阶级的发展，那么全球财富分配的图景就会稍显乐观。过去二十年，全球中产阶级成员数量激增了78%，达到约8.5亿人。在此过程中，新兴经济体的比例从43%攀升至近三分之二。这一阶层中，三分之一的成员来自中国，四分之一来自亚洲其他地区。新兴经济体在全球繁荣中的参与度不断提升，这在全球高财富阶层的构成中体现得更为清晰：2023年，新兴经济体的中产阶级占全球的比例达到34%；而二十年前，这些国家在这一阶层中的占比几乎为零（1%）。

16.富人越来越富，但穷人并未变穷

从国家层面来看，财富集中度似乎没有变化：2003年，最富有的十分之一人口拥有60.6%的净金融资产（未加权平均）；二十年后，这一比例为61.1%，仅增长了0.5个百分点，看似微不足道。然而，这掩盖了各个国家内部的巨大变化，有的国家下降了7.4个百分点，有的则上升了16.4个百分点，且财富份额上升的国家多于下降的国家。中国的情况最为突出，反映了在释放增长动力与公平分配之间寻求平衡的挑战。尽管如此，尽管许多国家财富集中度上升，但绝大多数国家的中产阶级在数量上保持稳定。富人越来越富，但这并没有导致中产阶级崩溃；近年来的财富数据也没有显示出广大民众社会地位下降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