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的特朗普,将再次冲击美国与世界

职场   2024-11-20 18:04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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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7日,英国伦敦,报纸头版刊发特朗普胜选的新闻。 图片来源 视觉中国

2024年11月6日,年近八旬的唐纳德·特朗普再次当选美国总统,这一结果令许多人始料未及。特朗普不仅以比2016年更大的优势赢得了此次选举,还帮助共和党和保守派夺回了参议院、众议院以及最高法院的控制权。对于美国乃至整个世界而言,4年一次的美国大选落幕,或许预示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从跌入谷底到东山再起

2021年1月20日,用尽浑身解数仍未能推翻选举结果的特朗普黯然下台,留给世人一个落寞的背影。随后的几年里,特朗普逐渐成为一个不合时宜的存在。由于2021年年初的国会山暴动事件以及持续不断的“选举舞弊”指控,他背负了无数的谴责和诉讼。民主党政府不断对他施压,共和党的建制派也加入了这场针对前总统的“围剿”。

然而,特朗普始终拥有一群狂热的铁杆支持者,这是他最宝贵的资产,也是他在共和党内保持影响力的基石。建制派试图将特朗普驱逐出局,但他们发现无法“收编”特朗普庞大的选民基础。因此,共和党内部出现了分裂,建制派与所谓的“特朗普派”之间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民主党则看到了其中的机会,认为特朗普及其狂热追随者可能成为他们的助力。民主党认为,特朗普支持的国会议员候选人往往缺乏竞争力,在面对民主党对手时难以取胜。这样一来,特朗普便成了“票房毒药”。因此,民主党对“特朗普派”的竞选活动持乐观态度,希望这些候选人在共和党初选中获胜,然后在与民主党候选人的对决中落败。在总统候选人初选中,民主党也采取了类似的战略,即“冷处理”特朗普的竞争者,为特朗普在总统初选中的胜出创造条件。

这一策略在2022年的中期选举中初见成效。当时,由于共和党内部的纷争,民主党在经济形势严峻、民众对现状极度不满的情况下,成功遏制了共和党预期中的“红色浪潮”,反而在参议院增加了席位,在众议院的席次损失也仅限于个位数。

尝到甜头的民主党决定继续其激进策略,在前众议院议长、共和党领袖麦卡锡遭到党内罢免时,民主党并未伸出援手,反而顺应极端保守派的意愿,推动了麦卡锡的下台。此举一度导致共和党陷入混乱,经过十多轮选举才选出了资历尚浅的新议长约翰逊。共和党在国会内的分裂使得他们难以团结一致,无法有效制约民主党政府。正是凭借着这一系列“胜利”,乔·拜登在民主党党内总统初选中顺利拿下了候选人资格。与此同时,特朗普也在共和党内部初选中胜出。民主党自信地认为,即便拜登年事已高,他仍有足够的实力击败已经被无数次证明为“票房毒药”的特朗普。

直到此时,美国两党内部的建制派精英们仍普遍认为,特朗普2016年的胜选只是偶然事件,是他通过煽动民众情绪实现的结果;大多数美国人厌恶特朗普及其极端支持者,认为2024年的大选将成为他们的“绝唱”。民主党还希望通过这次大选进一步加剧共和党内部的矛盾,甚至借此使共和党建制派和“特朗普派”两败俱伤,最终像历史上的辉格党一样走向解体。

然而,戏剧性的转折点很快就出现了。2024年6月27日,总统辩论结束后,拜登的表现令民主党内部一片哗然,要求他退选的声音迅速高涨。7月13日,特朗普遭遇刺杀未遂,这一突发事件使得他声势猛涨,主流媒体对拜登的负面报道也开始占据上风。面对各方压力,拜登最终宣布退选,民主党被迫紧急推举副总统哈里斯作为新候选人。这一仓促的决策为最终的失败埋下了伏笔。

在此后的几个月里,民主党始终坚持将特朗普描绘为“票房毒药”,寄希望于这一策略能掩盖经济困境、非法移民和通货膨胀等问题。民主党坚信自己4年的执政成绩斐然,社会上的不满情绪只是被特朗普等少数人故意煽动起来的。然而,最终的选举结果无情地证明,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无法说服那些深受经济问题困扰的选民。同时,民主党利用“特朗普派”与共和党建制派之间的内斗而坐收渔利的做法,也让共和党建制派意识到了自身的危机。共和党建制派最终在大选中选择了支持特朗普,宁愿接受他对共和党的改造,也不愿继续阻碍其竞选之路。在多方力量的共同作用下,特朗普再次崛起,尤其是在获得政商界巨头的支持后,他的竞选势头变得不可阻挡。

令人唏嘘的是,为了缓解选民的不满情绪,民主党选择了让拜登“背锅”,将过去几年美国所经历的种种困境归咎于他,甚至将其排除在哈里斯的团队之外。此时,人们似乎忘记了,唯一曾经在大选中击败过特朗普的人正是拜登。或许在明年1月,当卸任的拜登坐在特朗普的演讲台下时,他会回想起自己在宾夕法尼亚州参加活动时戴上“特朗普帽”的那一刻,心中五味杂陈。

11月16日,美国当选总统特朗普在纽约观看UFC格斗大赛。 图片来源 视觉中国

民粹主义复兴?

特朗普以反建制者的身份重返白宫,这对美国乃至全球都将产生巨大的冲击。他的非主流政治观点和行事风格,在首个任期内已经引发了广泛争议。特朗普内阁成员频繁更替,许多关键职位因政治斗争激烈和缺乏跨党派合作而长期空缺。回顾历史,美国历史上也曾有过类似的情况。例如,同样经历过两个非连续任期的克利夫兰总统也是以反常规、反主流的面貌示人,经常表现得像个“好斗、鲁莽的乡巴佬”。另一位以反常规而出名的美国前总统,是曾经赶走副总统的“老胡桃木”安德鲁·杰克逊,特朗普曾在白宫中特地为他挂起画像。

曾经,美国总统的形象是由克林顿和奥巴马这样的领导人塑造的:他们受过良好教育,善于与不同群体沟通,在国际政治和外交中尽量展现出“有普世抱负的全球领袖”形象。这种形象最早可以追溯到1912年伍德罗·威尔逊总统时期,威尔逊是第一位带领美国走出孤立主义、积极参与国际事务并提出普世政治理想的总统。如今,特朗普的回归似乎将美国总统的形象重新拉回到了19世纪:一位粗犷、崇尚力量、展现肌肉的强人。这也意味着美国将重新强调国内生产,而非过度依赖消费。正如特朗普的核心顾问、前美国贸易代表罗伯特·莱特希泽所言:“没有国家因消费而伟大,只有生产才能让国家强大。”

特朗普对关税政策情有独钟,他赞赏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的威廉·麦金莱总统,并高度评价里根在20世纪80年代对日本发动贸易战的策略。特朗普承诺将进一步提高关税,甚至提议取消所得税、以关税收入替代——这同样是19世纪美国的做法。在全球经济与政治秩序面临诸多问题、民众普遍感到不满的背景下,各国纷纷涌现出挑战现有体制的政治人物,掀起了一股全球范围内的民粹主义浪潮。特朗普无疑是这一潮流中的代表人物,他梦想着美国重回“黄金时代”,回到19世纪工业大发展的时期,恢复里根时代的保守主义精神。

随着特朗普的再次当选,世界将迎来一个截然不同的美国总统和美国。国际组织、多边机制和地区一体化进程可能会逐渐退潮,世界贸易组织的作用也可能减弱。二战后建立的雅尔塔-波茨坦体系以及冷战后的超级全球化都将面临调整。特朗普带来的民粹主义旋风还将激励那些反对现行体制的领导人,如萨尔瓦多的纳伊布·布克尔、阿根廷的豪尔赫·米莱、意大利的焦尔吉娅·梅洛尼,以及被欧美视为“异端”的印度总理莫迪、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和匈牙利总理欧尔班等人。长期以来统治欧美世界的自由主义思潮将受到内部侵蚀,逐渐衰落。

距离新一届美国政府正式上台还有约两个月的时间,特朗普回归后将采取何种行动仍存在诸多不确定性。但历史将铭记,2024年的选举中,美国选民面对贫困、不平等和高高在上的说教,用愤怒点燃了一场大火,再次将一个备受争议的领导人推上了权力的巅峰。原本期待这次选举能够对特朗普及其政治势力进行清算的建制派和主流媒体,最终却发现自己成了被清算的对象。对所有关心未来的人来说,这次选举发出了一个警示:人们曾经习以为常的繁荣景象,或许只是历史长河中短暂的一瞬。

(作者是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博士研究生)

作者:朱亦凡

责任编辑:张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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