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乌托邦(dystopia)”一词源自古希腊语,意为“坏的、坚硬的地方或风景”。这个词用于建筑和城市方面往往旨在设计一个以负面环境、政治、经济和社会问题为特征的现在和未来场景。它认为,我们实现真正变革的能力不仅包括对可憧憬事物的干预,还包括对未来的预测。例如如何将永恒的历史和腐朽状态积极地变为它们的复兴?以及如何让伤痕累累的遗址重新焕发活力?这种方式能培养大家一种新的思维方式,来思考衰败的意义以及建筑环境的未来发展。本期的文章就是围绕“反乌托邦”这个社会主题,探索在这个看似暗黑且不寻常的概念下建筑和城市未来的特殊体现。
arch IMPACT STUDIO
“反乌托邦”的概念最早是作为对20世纪60年代出现的西方文化深刻危机的回应。当时来自意大利、奥地利、英国和日本的激进艺术家对现代主义乌托邦的愿景提出了质疑。他们将资本主义的困难转化为一系列惊人的图像,揭示了消费社会令人不安的现实。他们试图将反乌托邦的范例作为一种有远见的建设性的方法,一种可以在晚期资本主义建筑上运作并为城市规划带来意想不到可能性的方法。
反乌托邦的世界
在建筑中,批判性活动总是与乌托邦或反乌托邦的概念联系在一起,它们并不是要成为一种可供选择的模式,也不是要解决问题,而是提出问题,寻找问题和揭露问题。大家都知道,乌托邦的主要概念是对现在和更美好未来的希望,那么乌托邦可以是任何项目的开始,而反乌托邦则试图揭露和利用当前的问题来定义可能的未来。它的任务是对我们居住的世界进行直接的批判。
《鬼城》,2006年
后来越来越多的设计师开始质疑反乌托邦的定义。比如下面这个对于未来惠灵顿的愿景。全球变暖已经蹂躏了地球,随着海平面上升到更高的地方,会导致人口向上迁移,随后技术突破导致空中乌托邦式的城市的出现。它质疑关于乌托邦和反乌托邦的理想,在那里,文明的残余逃向天空,逃离到一个被他们摧毁的世界,留下被遗忘的人在下面生存。进一步思考,如果避开了地球的“愤怒”,却完全局限于太空,这是乌托邦吗?如果生活在一个不断波动的环境中,却能自由地生活,这还是反乌托邦吗?
反乌托邦是一个社会概念,通常是一个推测的未来,以负面的、反乌托邦的元素为特征,从环境到政治、宗教、心理和社会方面对未来可能出现的技术问题进行反馈。
由此可见,这个概念其实是以问题为出发点,以扩大问题的效果通过建筑的方式来警醒人们。这些设计一般是受到当前情景的启发来揭示社会上的现实,接下来我们通过几个案例来了解一下反乌托邦的世界会被设计成什么样的。
01
水之战
这个反乌托邦的城市设计受到了当前资源开采趋势的启发,是设计师约书亚·道森对我们令人不安的未来的解释。方案是对日益稀缺的淡水资源的描述。与此同时,道森的反乌托邦视野开启了一场关于建筑师与乌托邦主义之间的对话,而他的表现手法提出了建筑师的工作到底需要思考什么样的问题。与这种超现实主义的观点相反,道森旨在解决非常真实和具体的缺水问题。为了支持这一观点,他的设计中充斥着来自水资源私有化、气候变化和地下水开采的真实场景。
由于日益城市化、人口持续增长、气候变化和工业污染,淡水正成为人类最宝贵的资源。城市边界内的一口井或一口泉决定了一个人在围城中是生存还是死亡。因此道森预测,这种持续的开采将会产生新的未来景观——洞穴状的天坑,以及会导致建筑物像比萨斜塔一样倾斜的下沉。这些新的环境催生了未来的建筑类型:水箱、虹吸管、水井和地下公寓等,以及通过垂直连接的新的经济区模式。
像这样的推测性设计将现代建筑师的一般叙述重新表述为反乌托邦幻想,呈现一个负面未来,作为对人类对社会的警告。虽然没有一个可视化的建筑表现将会被建造,但是它们通过激发讨论而有助于改善建造环境。反乌托邦叙事是强调人类征服任何环境问题的机会主义精神,这个项目的意义在于它如何影响人类生活,并在建筑形式、社会和我们的个人生活之间创造对话。
02
反乌托邦的崛起
该遗址位于白沙瓦的古尔巴哈,是白沙瓦污染最严重的地区之一。反乌托邦并不是为社会提供解决方案,而是通过批判恶劣的环境创造人文意识。方案假定在反乌托邦的世界里,聚焦于少数民族社区正面临着问题。该场地由于固体垃圾的倾倒,放映出一种反乌托邦的生活方式。
设计目的是了解与人相关的环境。反乌托邦城市选址的主要标准取决于这些因素:环境、社会和政治、经济问题。以叙述的方式解决这些地点的居住问题,设计建立在这些地点已经讲述的故事基础上。
这项研究强调分析场地现状和未来的关系——战略性地建立在我们构建环境中所有隐含的时间变化模式之上。由此产生的设计干预对这些模式做出了批判性的回应,提出了关于社会和环境的基本问题,并质疑我们的现在如何影响我们的未来。
研究用户的反乌托邦城市问题等,然后在特定建筑中提供设施以满足目标人群的需求,从而为思考衰退的意义,为建筑环境问题的未来发展等提供新的思路。通过教育活动的参与以及废物倾倒场地和废物污染的研究,建筑功能应该是环保的。同时对于少数基督教群体,建筑还需满足他们的需求。因此最终建筑形式设计为废物回收工厂,具有商业活动的基督教社区以及公众环境博物馆的综合。
所以这个设计是希望在反乌托邦城市,人们可以认识到失落地点的潜力,由此鼓励公众积极参与环境问题。白沙瓦已经因为反乌托邦的形势而失去了它的历史意义。设计目的是提供那种我们可以应对反乌托邦问题的设施,并通过公共活动在恶劣的世界里吸引人们。
03
空虚的提升
我们尝读的反乌托邦小说一般都影射了人类的弱点,突出并呈现了堕落的道德选择。科幻作家这样做的方式是将邪恶夸大为环境中的一个整体元素,质疑某个地方的伦理和原则。在建筑中,往往被用作反乌托邦有害后果的表现。这是双重冲突的背景:镇压民众和反叛目标。它反映了我们的生活方式,同时也影响了我们的行为和生活方式。
崩溃的未来
乔治·奥威尔在1984描述了一个监视推动的未来,而雷德利·斯科特的《银翼杀手》 (1982)将2019年的洛杉矶描绘成一片废弃的荒地;被遗忘和抛弃。这些作品强调了秩序变得混乱的后果,表现为环境和社会分层的不公正变化。这些情况可能是人类缺陷的结果,也可能是自然秩序不可避免的出现。建筑可以作为现实和虚构之间的重要交集,以作家和艺术家的方式来处理和审视当前的社会趋势。
通过识别我们当前与建筑环境关系的反乌托邦性质,方案设想了一个将人们置于不公正等级制度中的未来。这样,反乌托邦的特征就通过一系列叙述性设计被识别和表达出来。时间、技术和科幻小说被发展成一个不平衡的未来,在短暂和永恒之间转换。因此,设计结果是改变了一个社会的稳定性,并重新思考当代城市的隔离组织。最后,设计说明了反乌托邦是不可持续的,并把建筑作为一种媒介来评论阶级之间日益扩大的差距及其相互依赖的后果。
下层阶级——游牧生活,不断运动的生活
上层阶级
04
城市空间的实验性反乌托邦
该项目将反乌托邦现实作为分析城市的工具。通过关注它的空间性范围,把它分成三种性质:同质性、奇异性和短暂性。
同质性、奇异性和短暂性空间体现
所有这些都可以在现在的城市中找到,以不同的方式结合,形成不同的城市形态。我们看到了同质性占主导地位的例子,一个使空间成为无限大陆的恒定舱口,就像巴塞罗那的扩张区。其他配置充满独特的元素,每一个都有突出的个性,如马德里城市大学。作为两种性质的结合体,占据了城市的空隙,在某些地区是主要的连接元素,如索尔广场,该区域的含义根据当前的活动而变化。
通过这种三种性质的分解,该项目旨在避免城市向普通形式的进化,通过特殊性赋予每个区域一个自己的身份。
05
幻影城市的拓扑
在罗布·格里耶的小说《幻城拓扑》(Topologie d ' une Cite Fantome)中,空间和时间的拓扑错位是通过利用空间属性的细节和分层描述来描绘的,使读者能够潜意识地在其他部分之间建立联系。这种微妙的操纵让格里耶创造了一个以非线性时间顺序展开的文学空间。
在我入睡之前,这座城市再次出现在我苍白的脸前,我因年老和疲劳而变得面目全非,它高高地出现在我面前,远远地出现在我身后,四周是肉眼能看到的一切,黑色的墙壁,残缺不全的雕像,扭曲的铁制建筑,被毁坏的柱廊,以及巨大的柱子被打碎在废墟中。 ——顾城 阿兰·罗布·格里耶,《幻城拓扑》,1976年
场地位于巴布亚新几内亚,这里有1000多种公认的文化,讲800种不同的语言。因此,其首都莫尔兹比港是文化多样性的一个极端例子。快速扩张的非正规城市居住区居住着新近到来的农村移民,这使得民族社区成为激烈的互动空间。在这里,与时间和地点感相关的传统身份正受到考验、重建和重新定义。
研究调查的地点是巴鲁尼垃圾场,这是农村向城市迁移的最严重地区之一。首都的主要垃圾场实行露天焚烧;它腐烂的垃圾散发出甲烷、二氧化碳和有毒气体;汞等重金属会渗入地下水;它充满了来自未经处理的工业和医疗废物带来的危险化学残留物。位于离莫尔兹比港市中心不到两公里的地方,棚户区居民在有毒垃圾场建立了一个日益扩大的非正式定居点,靠收集出售材料或建造棚屋为生,收入微薄。本研究将阿兰·罗布·格里耶的研究方法整合到巴鲁尼垃圾场居民的时间和地点背景中。目的是研究建筑解决方案,以解决21世纪反乌托邦的发挥形式,包括巴鲁尼贫民窟居民支离破碎和扭曲的生活。
正是在这个层面上,可以看到这些黑暗的现实转化为反乌托邦世界。也就是说,一个人可以将建筑作为一种话语、职业和学科,被内在的反乌托邦和掠夺性的社会经济结构所调动,以便进一步传播所说的反乌托邦倾向。同时掩盖这种倾向的建筑表现可以作为个人主义和未来完整性的胜利体现。
06
甜蜜的提议:企业城市的警示故事
埃利奥特·毕晓普将英国城市约克变成了雀巢旗下的企业城市。建筑师想象了一个由最大的公司控制就业、治理和住房的城市。项目受到了斯科特·菲茨杰拉德的小说《了不起的盖茨比》的启发,将其描述为一个“反乌托邦式的企业城市”。
方案探索了一个城市如何在英国退出欧盟后作为一个私人的、政治上自治的经济区运作。雀巢公司已经在约克拥有非常强大的影响力,因为它的糖果总部就设在那里。这个自给自足工厂计划的核心要素是生产糖、可可和明胶的设施、高层牛奶场和巧克力大教堂。这座“资本主义大教堂”是政府的主要建筑。它有一个基于但丁《地狱》的分层设计,底部是一个牛屠宰场。
这个项目提供了一种道德责任的服务,用建筑作为一种媒介向社会展示一面镜子,以哲学的方式强调阶级控制和失去自由。
反乌托邦的概念揭示了建筑师和艺术家在处理城市建筑时采用的策略,范围从调查建筑问题、研究建筑结构和材料到分析人与建筑的关系以及城市空间映射。在设计中,一个停留在表层(建筑作为形式、美学和现象)的话语,会由于扭曲、错觉和反乌托邦的迷雾限制和影响它的生产方式,最终无法重构理想的状态。为了打破这种状态,建筑必须在更深的层次上进行设计。反乌托邦似乎是一种不可能实现的效果,但就像前文说的,它的目的不是解决问题而是揭露问题,这反而可以赋予设计更深刻的思想,利用一种负面效果来刺激人们。总的来讲,小编希望这种特殊的概念能够给大家带来的是,独特的思维方式、新颖的设计策略以及对未来设计的批判性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