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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利店公司 党群工作部 卢显乔
我的外婆生于1928年,她一生不识字,靠着勤勉能干养大了五个子女,教育了十余孙辈,是一个知进退、明事理的农村老太太,拥有着让人受益无穷的人生智慧。
回老家总是在暑假,房前屋后的菜园被整整齐齐划分为数十个地块,分工有序地呈现在面前,水灵灵的蒜苗、油亮亮的辣椒、紫盈盈的茄子...琳琅满目的蔬果仿佛在跟我们打招呼,想吃什么都能现场采摘,这对于小小的我们来说简直是一大乐事,我和表弟常常在菜园子里一待就是几个小时。
去得多了,菜园子的东北一角渐渐引起我的注意,这是最靠近老房子的一侧,却没有种菜,只歪歪斜斜长着几株像杂草又像荆棘的藤条植物,和小学的我差不多高,大人越过篱笆就能抓住,但外婆却从来不剪,也不拔除,就任由它生长。
起初我并不在意,但禁不住好奇心,偷偷问妈妈这是什么。妈妈严肃地告诫我们这些都是规矩,但年幼的我只听得懵懵懂懂。
苦恼也只有一会,妈妈的告诫很快被我们甩在脑后。小时候的我们远比现在贪玩,称得上村里远近闻名的“泼皮”,暑假一来,上山下河,摸鱼抓鸡是常事,最过分的一次,把外婆刚孵出的一窝小鸡崽当成了小鸭,赶进河里淹了个十成十。大人赶到的时候都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但外婆只是笑眯眯的,还拦住舅舅不让他责骂我们,说小孩子嘛,不打紧的。
直到某一天,我和表弟趁大人外出偷偷溜到河边,用自制的渔网捕鱼抓虾,却不小心钩坏了邻居家的渔网,还把人家的鱼虾都倒进我们自己的网兜里,拿回家作为“战利品”。被邻居大叔发现后,我们连人带网被送回外婆跟前,外婆佝偻着身子,连连向邻居赔着不是,气压低沉无人回应,只有蝉鸣相奏。
落日把孤寂的房屋拉成长长的影子留在地面上,邻居走后,我看着外婆缓缓直起身子,迈步走向菜园,到了东北侧那一角,发狠似地折下那根长满小刺的藤条,脸上是从未见过的严肃,我也不由得心慌。她起初什么也没说,只让我们站着,轮流上前把渔网里被折腾得半死不活的鱼虾数清楚。我们每数一只,身上就挨一藤条,挥手的次数多了,她布满沟壑和老茧的手掌也被荆棘刺破,但她却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带着我们去邻居家赔礼道歉,再还给人家一个新的渔网。
之后,她一手抱着我们,一边跟我们讲故事,说以前有个地主家的独生子,是全家的掌上明珠。有一天,卖货郎在他家屋后吆喝,他趁卖货郎不注意顺手拿了一根绣花针,大人发现后也没有责怪。第二次,他偷偷到了邻居家,拿回了别人的鸡蛋,大人还是没有教育。等这孩子慢慢长大了,从偷别人家的母鸡到水牛,再到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最终被官府判处腰斩,家里人如何哭求和后悔都没用了。
我们听得惊惧不已,但意识到外婆的良苦用心,好歹哭声渐歇,只抽噎着以沉默相对。外婆看着我们哭红的脸颊,严肃又叹息着说:“你们今天也许只是因为好玩拿了别人家的鱼虾,明天就有可能偷拿别人家的钱财”,说着,又向我们展示那根布满小刺的藤条和她伤口密布的手掌,“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都像这藤条上的刺,只要伸手一定会被刺伤。”外婆的话,让我深刻明白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决不能拿的道理。
家风是镜,正冠知照,光可鉴人;家风是树,荫蔽后辈,润物无声。外婆用她的藤条传递着人生智慧,这些规矩和家风也将被我们后辈代代传承。
长大后的我进入企业成为一名行政人员,而表弟选择成为一名会计,每当遇到工作中的不顺或者诱惑时,我总会想起外婆的谆谆教诲,想起那个承载着记忆的菜园和藤条,就时刻提醒自己要守住底线、清廉守正、勤勉实干,才能为企业行稳致远贡献自己的力量。
家是我们内心最深处的根,而家风则在家庭的温情中传递、熏染,影响着家族每一代人的成长。而今,我的外婆已经逝去十个年头了,但那一句“只要伸手一定会被刺伤”的朴素箴言却一直响彻在我的耳边,从未停歇。
外婆的藤条是一种传承,更是我家风的“见证者”,在给予我无穷的向上向善力量的同时,将伴随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