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思考 | 周宽:探索新知,领悟新见,践行新教材理念

教育   2024-09-12 00:00   陕西  

步入新世纪,中学历史教材历经数次重大改编与修订,广泛吸纳了学术界的最新研究成果。若非此番革新,或许我们一线教师鲜少会主动涉猎相关学术著作,从而错失那些闪耀在学术殿堂的新知灼见。因此,教材中适时融入学术新成果,不仅具有深远的积极意义,更极大地拓宽了师生的知识视野。何以中国——读《源来如此:跟着考古学家去探源》

当然,这一变革也无可避免地为我们一线教师带来了挑战,甚至引发了一些批评声音。以农业的起源与产生为例,有教师认为“既无新发现,亦无新成果,唯有新提法、新观点”。然而,只要我们稍作探究,对考古学特别是新世纪以来中国考古学的迅猛发展有所了解,便会发现,关于农业起源与产生的领域实则涌现了大量新发现与新成果。以水稻起源为例,一直存在着中印之争,直到1988年湖南永州玉蟾岩遗址发现四枚上古稻壳,经专家鉴定为具有从普通野生稻向栽培稻演化的原始性状,其年代不晚于14000年前。2012年,考古人员在江西万年仙人洞遗址出土了一定数量的野生稻和栽培稻,表明当时以采集野生稻为主,并开始了人工稻的栽培。2000年,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发现了位于钱塘江上游地区的上山遗址,专家鉴定出上山遗址出土的稻壳和稻叶距今约1万年之久,并且发现了包括栽培、收割、加工、碾磨等步骤的完整的农业生产证据链。上山文化被认为是东亚地区稻作文化的起源地。2001-2006年,考古人员对北京门头沟区东胡林遗址(距今11000-9000年)进行四次发掘,发现了14粒炭化粟粒和一粒炭化黍粒,这两种谷物已初具驯化特征,说明至少在距今10000年前,华北地区的先民们就开始栽培粟和黍作为食物。

这些新发现与新成果,必然要求有新的解释与阐述,即新提法与新观点,这恰恰是学术发展的一般规律,也契合了存在决定意识的唯物主义认识论。教材在编写过程中引入这些新发现与新观点,彰显了一种与时俱进、开放进取的精神风貌。面对教材中的这些新内容,我们一线教师应当积极学习、深入了解,切勿在未经充分了解的情况下轻易否定。

例如,17版高中历史教材指出“距今约1万年前,中国迈入了新石器时代”,“当时人们已广泛使用陶器,并开始了原始农业的耕作”。这一表述背后,实际上反映了学术界判断新石器时代的三个新标准:农业、陶器与磨制石器,而以往仅依据石器是打制还是磨制来区分新旧石器时代。对于这一新观点,有教师以旧石器时代也存在陶器为由进行否定(如江西万年仙人洞遗址出土的陶片距今约2万年,此外多地还出土了距今1万年以上的陶器,这些本身就是考古学的新发现与新成果)。然而,判断历史事物并非依据其有无,而是依据其多少(是否占据主导地位)。例如,山顶洞人遗址虽发现了磨制石器,但占比不高,因此山顶洞人遗址仍被划归为旧石器时代。同理,仅凭极少量的陶片发现,是不能将一个遗址认定为新石器时代遗址的。

又如,24版初中历史教材提出“距今约5000年,长江下游地区已出现了早期国家”,这一观点背后,正是关于文明起源学术观点的深刻变革。中国学界最初受英国学者柴尔德对两河流域文明的研究,以及英国学者丹尼尔《最初的文明》一书的影响,提出了城市、金属和文字“三要素”说。然而,考古学的实践对原有理论提出了挑战。以王震中为代表的部分学者提出,国家形成的标志应修正为:一是阶级的存在,二是凌驾于社会之上的公共权力的设立。这一新观点在考古学上找到了依据和物化形式,因此具有可操作性。21世纪初以来,“中华文明探源工程”持续开展,尝试提出文明起源的“中国方案”,并取得了广泛共识。根据新的标准与认识,良渚被认定为是早期国家。【教学思考】中华文明起源的时间与空间

当然,教材并非圣经,其中的每个字句并非都精确无误、不容置疑。对于教材中可能出现的问题,只要有理有据,我们完全可以提出批评和质疑。但即便教材确存一些问题或错误,也并不意味着教材编写或修改本身是错误的。

教材编写作为国家事权,属于上层建筑中的意识形态范畴,受经济基础决定,并必然受到社会经济发展变化和学术自身发展的影响。因此,教材编写必然会不断修订甚至重编。目前,初高中教材基本保持约10年一修的频率,已经相对稳定(高中实验版教材07年开始使用,课标版教材19年开始使用;初中实验版教材是2001年使用,课标版教材是2016年使用,新课标版教材则是2024年使用)。至于新教材年年修改的现象,更多并非学术研究本身的问题,而是作者和编辑的态度问题。

总之,面对教材中出现的新观点、新看法,我们一线教师应当保持理性态度,在充分了解与学习的基础上批判性地使用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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