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远 长忆当歌
——记我的母亲
□ 邓秋华
乐享遐龄 颐养天年
母亲经过长期的饮食调理，晚年身体十分硬朗，她早睡早起生活作习非常有规律，早上6点多醒来后在床上做约1个小时自创的健身操，洗漱过后吃2个酒酿蛋配一个面点，10点左右下楼溜达，然后散步到河对面的大榕树下与老姐妹们说话聊天，11点多回家吃点水果，午饭后便揣上一百元左右零钱，到附近的麻将馆去打一元或两元钱的小麻将，6点左右回家，晚饭后出门散步，8点左右回家洗澡，9点左右上床睡觉，日复一日，很少改变。
母亲酷爱打麻将，她心态好，赢输都无所谓，只要有得玩就高兴。逢年过节我们回家吃饭，刚放下碗她就开始张罗开桌打牌，遇到家人饭后有事凑不够人，她就满脸的不高兴和失望。受她的影响，晚辈们从小就看会了麻将，女儿和侄子随父母在徐闻生活时，有个周日我打电话给女儿，问她在干嘛？她理直气壮地回答：我在替你尽孝，陪公公婆婆打麻将。当时弄得我是哭笑不得，心里直嘀咕：“我的妈啊，你千万不能带着孩子玩麻将而因此耽误了他俩的学习哩。”
母亲一过90岁后，楼下麻将馆的老板嫌她年纪大，不让她进去玩，母亲只得走到离家更远的麻将馆去玩。后来当地派出所根据有关政策关闭了所有的麻将馆，母亲因没麻将玩而常闷闷不乐。哥为了哄她开心，经常在双休日约几个同学到家陪她玩，自己则忙着买菜做饭招待同学。有个周日，哥有个外地回来的同学到家里玩，哥出于礼貌和同学之间聊天叙旧，就没有让母亲上桌。她老人家很不高兴，吃晚饭时趁大家不注意，偷偷将一个麻将子藏于自己房间的枕头底下，饭后大家发现少了一个麻将子，却怎么找也找不到，老太太不吭声还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我猜她当时可能偷着乐，心想不让我玩你们也别玩。母亲老了后常像小孩一样做一些令我们啼笑皆非的事，不知这是不是另一种的返老还童呢！
也许是由于没有麻将打，老太太动脑子少了，慢慢地患上了老年痴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常常认不得人，出去记不得回家的路，但她在家总呆不住，每天吃完饭撂下碗就往外走。由于哥还在上班，嫂子要带孙女，在找不到保姆的情况下，2019年8月底，不得不把91岁的母亲送进全南县康乐颐养中心去养老。
当年春节前夕，武汉突然爆发新冠疫情，防疫形势一下子严峻起来。出于疫情防控需要，养老院按照要求实行封闭管理，母亲进院第一年春节就没法接回家过年，我们只能戴着口罩隔着栅栏看望母亲，送去一些食品及保健营养品。幸好全南一直是低风险区，在江西疫情不严重的时候，家人通过测体温、带口罩并扫码能进去看望她。母亲在养老院这几年根本不了解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更搞不懂新冠肺炎的危害，有几次，她奇怪地问我们：“你们为什么都戴口罩？”
（2020年国庆我们夫妻俩与二姐一起去看望92岁的母亲）
母亲一辈子性格纯良、乐善好施。在养老院生活期间，经常把亲人们送的水果、点心拿到公共活动区域，与其他老人共同分享。但其他老人的零食却不与她分享，待自己的零食散尽了，就只能眼巴巴地看别人吃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母亲几乎认不得任何人，常称我哥为弟弟，而我则成了妹妹。我每次回去看母亲，都带上她喜欢吃的零食、水果、保健品及炖的土鸡汤，我喂她吃任何东西或者帮她做任何事情，母亲总是一口一句“谢谢”，这令我既心痛又心酸。后来发现，她虽然认不得人，但谁帮了她，马上对人说声“谢谢”，护工帮她做任何事都是“谢谢”不离口，这可能就是母亲怕麻烦别人，骨子里透出来的良好修养吧。
2022年春节前夕，母亲身体不好，我请了两天假提前回去陪她，还特意买了一件红的长羽绒衣给她过年穿。母亲元旦后在养老院摔了几次跤，虽然检查没有伤到筋骨，但她摔两次跤后便卧床不起并开始使用成年人尿不湿，卧床久了，脚就出现浮肿。
由于疫情不能把母亲接回家，春节在家呆了7天，每天下午我都开车去养老院，在扫码测温进入母亲房间后，喂她吃加了鹿茸粉的热鸡汤或鸽子汤，由于平时不在全南，我总想着尽量多地陪陪母亲。
春节假期很快就结束了，尽管心里对母亲有诸多不舍和放不下，但身不由已，不得不告别母亲，踏上返回南昌上班的路程，谁知这一走竟是永别。返程后，我因放心不下母亲，隔三差五向哥及护工打听母亲的身体情况，此时，母亲身体状况的好坏似乎变成我的晴雨表，听到好消息我就很开心，反之则要难过一阵子。
返程的第20天上午九点左右（2月26日），接到徐院长电话说母亲不行了，要赶紧送医院，我让她（多年的好友）立即拨打120救护车送县人民医院，并随即电话通知哥和老公到县人民医院等母亲。刚打完两个电话，徐院长电话又进来，告知我母亲刚刚过世了，我当时一听人都蒙了，脑子一片空白，挂了电话老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打电话给女儿，让她请假回家，并立即在网上买了上午回家的高铁票。一路我都无法抑制悲伤的心情，想着今后自己再也无法享受母亲的爱，父母已然是心中一个永恒的回忆。我边想边哭，边哭边想，到家时已红肿了双眼。
母亲的追悼会定于3月4日上午举行，我们这些做子孙的都提前回来了。在我的建议下，母亲的葬礼一切从简，参加追悼会的除了我们直系亲属外，还有从赣州市赶来的两个舅舅和几个表兄弟、母亲的几个老同事、哥的同学好友及我的几个闺蜜等人。追悼会开的简单庄重，非常符合母亲简约不张扬的个性。
母亲这辈子工作踏实肯干，生活积极乐观，处处与人为善。虽然在幼年时受过苦，文革时经历了磨难，但这辈子老公疼、儿女孝、自己健康长寿、离世时走得安详，做女人做到母亲这个份上，这辈子也算是值了吧。
似水流远，长忆当歌。我们每个人都要经历生老病死，每个人都有一份不重样的人生，我的母亲用她简单却又平凡的过往，用她和父亲相濡以沫的爱情续写了自己近百年的人生之歌！
2022年5月于南昌
全文完
■ 图片由作者提供
■ 主编 | 徐南铁
■ 制作 | 徐润思
来源 |南赣巡抚微信公众号。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