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许多欧亚大陆的迁徙鸟类都会在其北部地区繁殖,北欧也不例外。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繁殖的鸟类在夏末也将向南迁徙,而它们在半岛的最后一站,也许就是法尔斯特布(Falsterbo)。
法尔斯特布位于整个瑞典大陆,甚至是可以说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最南端。由此再往南,隔海便是德国北部地区。也就是说,许多沿海岸线迁徙的候鸟将在这个小半岛汇聚,并一道开启南迁的旅程。
也正是因为如此,秋迁时的法尔斯特布也成了观察候鸟的绝佳场所,一定要做比喻的话,就有点像广西北海的冠头岭,亦或是台湾屏东的垦丁。同样的,每逢此时,这座小镇也会举办规模庞大的观鸟节,吸引瑞典本地以及周遭邻国的观鸟爱好者前来参加。
Nabben是法尔斯特布这个季节的观鸟胜地之一。一大清早,这里就早早集结了一大群观鸟者,翘首以盼下一个从天空中一闪而过的稀有鸟。
与国内比起来,欧洲整体的鸟况都要逊色不少。但尽管如此,许多在国内仅有西部地区能见或者极为罕见的鸟类,在这里却可以较为轻松地见到。
前面提到,法尔斯特布(以下简称法)与冠头岭和垦丁类似,虽无高耸的海岸山脉,却同样是大量猛禽的迁徙通道之一。因而观猛也成了这个季节的保留项目之一。
观感上数量最多的猛禽是雀鹰(Accipiter nisus),这是一种中型的猛禽,在国内的北方地区也很常见。这个观感绝非是个人的主观臆测,根据官方展示的1973-2016年的统计量,雀鹰每年在法记录的秋迁过境数量平均为18215只 / 年,为各类猛禽之首。顺带一提,法尔斯特布系统的鸟类监测始于1942年,距离今天也有77年的历史了。
只要你有耐心,你就能够在法尔斯特布拍到各种距离,各种光线,各种角度的雀鹰——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后来的一两天让我觉得看什么飞过的中型鸟都觉得像雀鹰。
排名第二的猛禽则是欧亚鵟(Buteo buteo),为12022只 / 年,欧亚鵟是原先普通鵟这个物种的指名亚种,后拆分成独立的物种。其中,普通鵟(Buteo japonicus,根据英文名亦有称日本鵟、东方鵟)主要分布于东亚和东北亚地区,而欧亚鵟则分布于东亚以西,至欧洲地区。欧亚鵟本身也能算得上是瑞典最容易见到的猛禽,尤其容易在农田上空见到。
欧亚鵟和它东亚的亲戚一样,适应力强,数量多,而且还挺常见,容易观察。
排名第三多的猛禽则是欧洲比较特色的鹃头蜂鹰(Pernis apivorus),4831只 / 年。鹃头蜂鹰和东亚的凤头蜂鹰(Pernis ptilorhynchus)比较类似,也是喜欢吃蜂的猛禽,而且同样具有相当多变的色型。
图中应该是一只鹃头蜂鹰的雄性成鸟,从图中勉强可以看到它金黄色的虹膜,这点与凤头蜂鹰雄性成鸟的深色虹膜可以区分。
而这只个体则与欧亚鵟的色型极似——一个朋友给出解释这种多变色型的假说是,蜂鹰类相对于其它大型猛禽而言战斗力稍弱,因而拟态成其它强力猛禽的样子也许可以帮助它们威吓某些小鸟,避免被滋扰驱赶。
三幻神之外的猛禽相对来说要稍微少见一些,但这些猛禽却常常能带给人一些惊喜。比如我们在法尔斯特布曾2次在不同的的地区目击西红脚隼(Falco vespertinus),这是一种瑞典的罕见鸟种——罕见到当有人看到一定会大声喊出名字,然后所有人一起抬头看的那种程度。
白头鹞(Circus aeruginosus)是瑞典湿地较为常见的猛禽之一,这次也偶然遇到一只正在迁徙的个体。
照理来说,我们这趟的隼放在瑞典应该能算是比较可圈可点的记录:常见的红隼(Falco tinnunculus,上图),稍微高级一点的游隼(Falco peregrinus)和灰背隼(Falco columbarius,下图)和两次目击的至尊鸟种:西红脚隼(Falco vespertinus)。
除了各路猛禽,海滨的湿地也吸引了各种其它的鸟类。比如我们在此遇到了一只在瑞典较为罕见的黑颈䴙䴘(Podiceps nigricollis)。瑞典拥有欧亚大陆全部的原生䴙䴘(音屁替,不含北美的迷鸟),我也有幸在瑞典把它们收了个遍。
一只大杜鹃(Cuculus canorus)也像猛禽一样飞到了这里,但不同的是,当它飞到海岸边的时候又来了个180度的折返,向着海岸的反方向飞了回去......
在海滨漫步时我们还很幸运地遇到一群飞得很近的红腹滨鹬(Calidris canutus)。整体上来说,欧洲的大多数鸻鹬和东亚类似且没有勺嘴鹬,且似乎多样性还逊于东亚(如果不算中东、南欧地区的各种特色鸟的话)。因而在这边观鸻鹬总有种差点意思的感觉.....
观鸟节,观鸟节,说到底还是观鸟者们的节日。除了一般的老友相见,寒暄看鸟之外,在这里也有许许多多的活动可以参加。
Falsterbo Fågelstation是法的著名地标,在这座小灯塔里不仅有法尔斯特布的介绍,也有卖纪念品和茶点咖啡,头顶上还总是有雀鹰和毛脚燕飞过。因而,它几乎也成了离观鸟点最近的休憩场所。
除了Nabben及其附近的观鸟点之外,观鸟节在镇上还开办了一个主会场,会场中布满了各个望远镜厂商、相机厂商以及观鸟组织的帐篷摊位,而且在这里还会举办一些观鸟届名人的讲座报告。
主会场的帐篷集市,在这里有卖望远镜的,有修望远镜的,有卖相机的(黄色棚子你懂的),有卖户外装备的,有推销欧洲观鸟旅行的,还有NGO来介绍工作的等等等等。有趣的是,现场甚至还有一个抽奖摊位,花20kr抽一次,据说好像一等奖是个望远镜......
有点让人意外的是,用于大会报告的那栋建筑的顶层,同样也是一个非常棒的观猛场所,而且在这里甚至还设置了专人来为参加者寻找,识别猛禽。在这种“人多眼杂”的背景下观猛不容易错过各种稀有的猛禽(刚来的时候还听到楼顶上吼了一嗓子西红脚隼),体验十分良好。
候鸟过境是一件令观鸟者无比兴奋的事,但对于另一群人来说,这也代表着同样繁重的工作——法尔斯特布不仅是瑞典著名的观鸟点,其环志中心也在欧洲有一定名气:距离其第一只被环志的鸟类已经过去了72年!经由老师的介绍,我们也有幸造访了这里。
所谓环志,即是在科学的指导和管理下(这点非常重要!),对鸟类进行捕捉,套上标记,再行放归的活动。被环志过的鸟一旦再次被环志,或是环志在野外被识别(如鸻鹬足上的彩旗),科学家就能够知晓这只鸟曾经到过哪里,年龄几何。对于研究迁徙鸟类的动向,行为以及开展有效的监测与保护珍稀鸟类都有相当重要的意义。有的时候,环志甚至还能让战火之中失散多年的亲人得以再次相遇,而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史海钩沉 4. | 鸟类环志简史。
环志在观鸟兴盛的欧洲非常普遍,甚至在某些地区,获得资质证明的观鸟者可以在自家后院开展环志工作。但毫无疑问,环志站仍是这一工作开展的重点场所,这里的环志相对更加规范,而且数据的积累也更加系统,更值得参考。
工作人员正在测量被环志鸟的各种信息——环志并不是套上环那么简单,其体重,身长等信息会被记录,甚至环志也是收集某些鸟类DNA信息的重要途径之一。
工作人员为我们展示刚刚捕到的两只柳莺,这两只柳莺尽管形态极似,且都在瑞典繁殖,但却有着不同的叫声和迁徙路线——右边的叽咋柳莺将绝大多数跨越西欧地区,抵达地中海沿岸及北非地区越冬,而左边的欧柳莺则在此基础上继续南飞,最终抵达非洲的中南部的热带地区越冬。而环志则是了解这一迁徙路线的重要途径之一。
这应该算是我所参加的第一个观鸟节。无论是观鸟氛围,参与程度,还是配套的服务活动,亦或是工作人员们所付出的努力与汗水,都与瑞典乃至整个欧洲地区传统的博物学氛围所契合,从某种意义上,也许可以成为一个可供参考与借鉴的标杆。
国内的观鸟活动蒸蒸日上,但放之大境来看,可能仍只能目前算得上是刚刚起步的寡众活动,仍有许多人未曾听过观鸟活动——几天前,当我说起我去南瑞典参加观鸟节的时候,我的朋友在问观鸟节是不是一群大爷遛鸟的活动,足见观鸟运动在国内的知名度仍十分有限,依然有漫长的道路要走吧。
但客观上来说,我对此并不是毫无信心。事实上,单纯从我自己这一年的观感来看,欧洲的观鸟者中青年人的占比似乎很小,这点与国内青年观鸟者活跃的状况似乎完全不同——平时在瑞典难像国内一样见到青年观鸟者也就罢了,哪怕在这样一个大型的观鸟盛会上,我们几个硕士生的年龄恐怕是可以排进全场观鸟者的前十。场内绝大多数的观鸟者都是40岁以上甚至更老的老年人。
当然,这其中可能存在各种各样的文化差异亦或是认知上的误差,但不可否认的是,青年能够为观鸟圈注入各种各样的可能性:科学研究、鸟导服务、自然教育、公益科普等等等等,这些工作相对于人生大纲已经确定的中老年人来说,也许更值得广大青年人来参与,尝试与推广。这一点上,也许国内的以鸟类为中心的,甚至是以自然为中心的一系列文化,能在未来有更为长足的发展。
另外,在此我需要特别感谢几位友人的帮助和陪伴!如果没有人友情开车友情提供住宿友情打牌(删去),这几天肯定不会浪的这么开心!
文中的部分信息参考自官方给出的介绍,如您想了解更多关于法尔斯特布观鸟节的资讯,可以访问他们的官方网站:http://falsterbobirdshow.com/evenemang/falsterbo-birdshow-2019/
听 猎 户 说
本家生态方向在读,虽然看板娘是妹子但是号主还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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