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霞:茴香苗

文化   2024-11-08 20:01   北京  


茴香苗

刘霞



在这暮秋时节,友人凯送我一食品袋鲜嫩的茴香苗。

说起茴香,真可谓一言难尽。

上初中时,每个月的那几天都能被折腾得要死。尽管我把两只手都垫在小腹上,可疼痛丝毫不减缓。实在痛得时候,恨不得把整床被子都垫在小腹上——那一刻恨不得一刀子剜掉那部分。每每这个时候,既做父亲又做母亲的父亲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为此,父亲没少让村里的赤脚医生为我把脉抓药。中药取来之后,父亲总是亲自为我熬药并督促我喝。那些年我中药是没少吃,可疼痛依然会在那几天里如期而至。后来不知从哪里得了一个“偏方”,说是喝小茴香粉很有效,所以,父亲便在园子里种了好多小茴香。

初闻小茴香,是货真价实的“臭”——不敢说臭十里,起码也是十里臭——要不,它怎么叫臭茴香呢?

父亲按照偏方说的方法给我做。先找来一块布瓦(水泥灰瓦)洗净在柴火上烧热;接着将臭茴香籽放在上面炒熟;然后放在石臼里用石锤碾成粉末,再用细箩筛出细面的部分装在一玻璃瓶里,便于我每天在饭后温水冲服一汤匙。

本来就难闻,开水一冲,那臭味简直绝绝子!

为了治痛,我只好屏住呼吸,一口闷。

喝了三个疗程(每个疗程就是经期,我的经期又是漫长的七天),那疼痛好像真有点减缓。为了根除,父亲要我多喝几回(几个疗程)。说是良药苦口利于病,果然,这家伙差不多根除了我的痛经病。不过后来,只要闻到那味儿,我就想吐。好在药到病除了,拿老姐说的话,我再不受那份“洋罪”了。

就这样,我与这臭茴香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了。

谁知道为人妻后,我竟再度与这“冤家再续前缘”。

一次下午放学回家,走进巷道,空气里弥漫着些许的茴香味。为此我刻意多闻了几下以确定我是误闻,可是,那熟悉的味道的的确确存在。我本能地屏住呼吸疾走。

近院门,那味儿越浓。难道这味儿是从自家院子里飘出来的?

跨进门,只见婆婆正在厨房门前的台子上淘洗着一盆茴香嫩苗儿!

“回来刚好,我们包茴香饺子。”婆婆说。

我滴个妈哟!这不是为难我嘛。我用心呐喊。

我努力地抑制着浓烈的奶香呕吐感。想说句“我才不吃这狗屁茴香呢。”可话在嘴边,却终究没有胆量说出这句不符合身份的话。当然将胃里兴风作浪的东西“现场直播”也不是我能做出来的事。我一边用喝水的方式,拼命抑制胃里的翻江倒海,一边用“久闻不知其臭”来说服自己。

不知是久闻不知其臭应验了,还是此茴香(大茴香)并非彼茴香(小茴香)的缘故,反正我的胃逐渐开始风平浪静了。为了稳定当时的局面,我依旧不停地喝水。

真是奇了个怪——居然能安居茴香味其中!

可我当饺子下到锅里,那味儿犹如被从收集瓶里释放出来……我实在不能忍受了,从厨房里逃离到院子里来。

婆婆煮饺子,盛饺子。

饺子上饭桌。

不坐下来跟着公婆一同吃饭,对于一个刚进门不久的新媳妇来说,好像很不合理。

就当是十年前的喝药。于是,夹起一个“难以下咽”往口里送。准备囫囵吞“饺”,可终究是“饺”,不是“枣”。只能狼吞虎咽。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不知不觉,十来个饺子被狼吞了下去,竟然没有此起彼伏!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没有那么的难以下咽了。

后来,我直接成了张家人的角色——不可救药的喜欢上了茴香馅儿的水饺!

这一喜欢竟是二十多年!而且我这二十多年里,我的这种嗜好被大我八岁的老姐牢记心中——每到茴香长苗的时候,老姐都能恰逢其时的送我茴香苗!

今年,在这暮秋时节里,好友凯送我一包茴香苗!

回顾这些年,还有很多像凯这样的友友,他们或在我生病住院的时候;或在我情绪低迷的时候;或在我忧郁彷徨的时候;或在我取得小成绩的时候……一句问候,送我祝福;一份水果,送我甜蜜;甚至是一个简单的拥抱,一束朴素的鲜花,于我来说,便是整个儿的春天……

那一刻感动与感激并存!我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但我知道我绝对懂得感恩!因为我还知道他们送我的不止是安慰、祝愿、鼓励,而是一份沉甸甸的牵念!沉甸甸的爱!

作者简介


刘霞,70后,小学语文教师,宁夏作家协会会员,喜欢读书顺便记一点心情文字。有散文散见于《宁夏日报》六盘山副刊及《原鄉書院》《甘宁界》等微信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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