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您生日夫人送来了贺礼!”某总裁佯装镇定,“哼,都离婚一年了还记挂,送的什么?”助理指着角落的婴儿车,“一个萌娃。”

情感   2024-10-07 22:00   江苏  

001 再相见喊舅舅?喜欢他时19岁

  五月初,杂树生花,群莺乱飞。

  康城,柏悦酒店包厢内

  服务生已是第三次叩门而入,把壶内半凉的茶水换掉,退出房间时,又偷偷看了眼端坐在右侧的女孩。

  服务生把门关上离开包厢,随即被几个同事拉到角落,“魏少爷还没来?”

  “没有。”

  “这都迟到快两个小时了,就算不满意家里安排的相亲,把一个姑娘晾这么久也不厚道吧。”

  “谁说是相亲啊?可能就是普通吃饭吧。”

  “魏夫人还特意交代经理,什么都要准备最好的,名为吃饭,实是相亲。不过魏少爷有喜欢的人了,肯定是故意不来的,我都替那相亲的姑娘尴尬。”

  ……

  屋外议论纷纷,包厢内的气氛同样微妙。

  苏羡意低头喝了口茶,模样温顺又端庄。

  对面的妇人笑得和善:“意意,你刚回康城,原本我是想跟你魏叔叔、还有你屿安哥哥一起,请你吃顿饭的。”

  “伯母,谢谢您的好意,您不用这么客气的。”苏羡意笑道。

  “只是你魏叔叔临时出差了,我就特意叫了屿安的舅舅过来,他由于工作原因,不一定能来,没想到屿安也居然迟到这么久,肯定是在忙工作……”

  “没事的,工作要紧。”

  苏羡意的懂事体贴,让陆瑞琴是满意又内疚,同时暗恼儿子的不争气。

  说起来这次的相亲见面,源自于苏羡意的母亲徐婕。

  她与陆瑞琴关系不错,当年两家各生了一儿一女,就口头约定以后做儿女亲家。

  只是后来苏家夫妇离婚,苏羡意随母亲离开康城,一走就是十多年,便再没人提起这件事。

  如今她刚回来,陆瑞琴就请她吃饭,名为叙旧,实则相亲。

  苏羡意喝着水,模样乖巧沉静,面上不急不恼,心底却很清楚:

  这门婚事本就是口头约定,不作数,她应邀过来,是看在陆瑞琴与母亲交好,待她不错的份上,不想驳她面子,走个过场。

  日后魏家再提起此事,也有个说法,不至于理亏。

  关于魏屿安……

  她毫无兴趣。

  刚回康城,苏羡意就听说了关于他的不少事。

  据说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两人在一起后,总是风波不断,为了她跟人打架,还进了局子。

  魏家在康城有头有脸,魏屿安自从和她交往后,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连累魏家都被人评头论足,魏家对此肯定耿耿于怀,自然不同意两人交往,为此争执不断。

  正因如此,苏羡意刚回来,陆瑞琴才如此心急请她吃饭,竭力促成这门亲事。

  “意意,要不我们先点菜吃饭吧。”陆瑞琴饶是着急上火,内疚无奈,却也毫无办法,叫来服务员,又把菜单递给苏羡意,“你看看喜欢吃什么。”

  “您对这里比较熟,还是您点吧。”苏羡意将菜单又递了回去,“我都可以。”

  小姑娘的温柔贴心让陆瑞琴更是越发满意。

  ——

  待饭菜陆续上桌,陆瑞琴觉得内疚,率先给她盛了碗豆腐羹,“这家店的招牌,你尝尝。”

  “谢谢伯母。”

  苏羡意刚拿起搪瓷勺,包厢的门被人推开。

  屋内两人本能看向门口,陆瑞琴喜出望外,“屿安,你可算来了!”

  门口的男人穿了身熨帖合寸的西装,五官标准硬朗,算不上什么标准的美男子,倒也英气潇洒,加之有钱多金,自然有大把的女人趋之若鹜。

  苏羡意放下勺子起身,冲他微微颔首,以示礼貌。

  “你看你,我早就说了,工作是忙不完的,意意可是等了你很久……”陆瑞琴的笑容在瞥见男人身后的人时,僵在了唇边。

  “抱歉,让你等这么久。”魏屿安看向苏羡意。

  “没关系。”

  魏屿安一脚踏进包厢后,紧随他进入的……

  还有个模样姣好的姑娘。

  生得肤白羸瘦,纤细袅娜,一袭清新的碎花连衣裙,跟着他,亦步亦趋,两人十指紧扣,女孩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倒也娇俏。

  “伯母好。”丁佳琪声音和她人一样,温柔。

  陆瑞琴只闷哼应了声,脸上早已是一片铁青。

  “这是苏羡意,我常和你提起的妹妹,小时候经常一起玩,都十多年没见了。”魏屿安笑着看向苏羡意,“这是我女朋友,丁佳琪。”

  “你好。”苏羡意笑着打了招呼。

  她不过是应长辈要求,来走个形式,需要搞得这么尴尬?

  ……

  四人坐下后,气氛更诡异了。

  今天的饭局,名义上是请客叙旧,实则就是相亲为主,不出意外,今天只会来四个人,陆瑞琴特意找了个四人间包厢。

  两人并排,面对面的格局。

  陆瑞琴本希望届时将苏羡意和自己儿子安排坐一起,让他们近距离接触,如今倒好,她坐到了苏羡意身边……

  看着对面的两人亲密恩爱,气得差点背过气。

  “实在不好意思,佳琪身体不好,为了照顾她,耽误了过来的时间,她又听说你等了这么久,说什么都想来亲自给你道歉,我想着,反正是吃饭,就带她一起来了。”魏屿安看向苏羡意,“你不会介意吧。”

  “没事的。”苏羡意笑着。

  都这样了,她还能说什么。

  魏屿安的言行,信息量很大……

  一则是告诉她有女朋友,今日只是简单聚餐;二则是让她别自作多情。

  主要是这绿茶男一般的口吻,真是绝了!

  体体面面吃完饭,分道扬镳不好吗?

  是怕她仗着有陆瑞琴撑腰,死缠烂打?

  还真把自己当小说男主角?所有女人都爱他。

  “苏小姐,真是抱歉,因为我让你等这么久。”丁佳琪笑得温柔,“你和屿安描述的一样,善良可爱。”

  苏羡意:“……”

  这说话的口吻……

  一对绿茶,太配了!

  “伯母,来得比较突然,也没带什么礼物……”丁佳琪笑着看向陆瑞琴。

  陆瑞琴这心里的白眼差点翻上天,只是碍于苏羡意在场,又是公共场合,魏家也要脸面,不便发作,只说了句:“确实很突然!”

  丁佳琪一怔:“……”

  陆瑞琴语气平静敷衍,“这什么礼物不礼物的,倒是不需要,毕竟……非亲非故的,我可不敢随便收礼。”

  今日这事儿搞得难堪,两人是故意给陆瑞琴吃软钉子,打她的脸,她说话自然也不客气,表明态度。

  “妈。”魏屿安自然见不得喜欢的人被为难,皱着眉。

  “行了,赶紧吃饭吧,菜都凉了。”

  陆瑞琴直接把所有话茬堵死。

  ……

  用餐期间,对面两人数度想开口说些什么,都被陆瑞琴不动声色打断。

  直至有服务员近来送餐,丁佳琪忽然看向苏羡意,“苏小姐今年大四?”

  “嗯。”苏羡意点头。

  “回康城是准备找工作吗?”

  “差不多。”

  “有没有男朋友啊?”

  苏羡意无语,陆瑞琴安排这次的饭局是为了什么,明知故问。

  虽然心底无语,却还是笑着摇头。

  “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很多人追,喜欢什么样的啊?我认识挺多人的,要不要帮你介绍?”丁佳琪模样好似贴心姐姐。

  陆瑞琴气得咬牙,果真是有手段啊,哄得自己儿子团团转,不请自来,现在还想当红娘?

  这是准备把自己这条路堵死啊!

  真是委屈意意这孩子了,居然让她面对这样尴尬的局面。

  正当她准备开口时,苏羡意却忽然冲着丁佳琪笑了笑,“你真的要给我介绍吗?”

  丁佳琪就是知道魏屿安今天要相亲,故意装病,又执意让他带自己过来,无非就是宣誓主权,顺便看看眼高于顶的魏夫人,看不上她,又能瞧上个什么货色!

  对面的姑娘:

  细眉亮目,乌发红唇。

  一袭柔粉色的连衣裙,露出精致漂亮的颈线、锁骨,曲线娇俏,肩平腿长,一截软腰,不顾盼亦生姿。

  有句话说,有些人长得漂亮,那是老天爷赏饭,而她的模样……

  应该是老天爷喂饭吃那种。

  丁佳琪心里有危机感,巴不得她赶紧找个男朋友,就顺口问了句,没想到苏羡意居然来了兴趣。

  这让她大喜过望,巴不得赶紧给她塞个男人。

  随即笑道:“你如果真想谈恋爱,我可以给你介绍,没有开玩笑,你喜欢什么样的?或者有什么具体要求?”

  “要求?”苏羡意故作沉思状,“其实我小时候就觉得屿安哥挺好的……”

  这话成功让对面两人齐齐变了脸。

  陆瑞琴却大喜过望……

  还有戏!

  “是、是吗?”丁佳琪笑得勉强,魏屿安帅气多金,谁不喜欢。

  “丁小姐,你别紧张啊。”苏羡意冲她笑了笑,“你放心吧,我不会跟你抢人的,那都是小时候,年幼无知,现在我不喜欢他这种了。”

  对面两人刚松了口气,却听她又说道:

  “我啊,现在喜欢那种……”

  “眼光好,有脑子的。”

  苏羡意的瞳仁漆黑,淡妆将眼尾微微拉得上扬一些,眼睫极长,微弯上翘出一抹弧度,看着两人,勾唇一笑……

  人畜无害,却偏生还有点勾魂夺魄的味道。

  她这话成功让魏屿安的脸黑透,而丁佳琪更是被噎得脸都白了。

  从见面用餐到现在,苏羡意一直都表现的规矩得体,没想到还能说出这种刻薄话。

  讽刺魏屿安眼光差,没脑子。

  还笑得那么人畜无害。

  陆瑞琴这心里是又苦又涩,又悲又喜。

  对面两人的心思,苏羡意心底清楚。

  她对这次所谓相亲也没抱希望,只是应长辈邀约,你想带女友来,我也不在乎,大家体体面面吃完这顿饭,给长辈一个交代就行。

  只是魏屿安之前那副绿茶男的口吻,她本就不舒服,现在丁佳琪又一副白莲花的模样,说着心机婊的话,迫不及待给她塞男人,实在难忍。

  既然你不想要这份体面,那她也不会客气。

  毕竟这人啊……

  忍一难忍二。

  **

  无视对面两人难堪的神色,苏羡意低头喝着豆腐羹,虽然汤羹有点凉,可心情舒畅。

  就在包厢气氛再度陷入僵局时,有人叩门而入。

  原以为是服务员,苏羡意并未抬头,直至听到那声:

  “抱歉,我来晚了。”

  记忆中,那人有一把极好听的男嗓,沉而不腻,还带着点京腔,咬儿话音的时候,总是懒懒散散的。

  好似一颗石子忽然落进湖里,悄无声息的,却瞬间在她心头掀起狂风巨浪。

  苏羡意只觉得被人捏住了命门,呼吸都跟着急促,捏着勺子的手,微微收紧。

  心跳在顷刻间停了半拍,这声音好像他。

  只是声音而已,她却轻易中招,被摄住了心神。

  僵着脖颈,扭头看向来人……

  那人穿着白衬衫,西装裤,扣子一丝不苟的系到领口处,骄矜而内敛。

  他戴了副窄边的金丝眼镜,镜框在鼻梁两侧落下半寸阴影,镜片下的黑眸,轮廓深邃,微微压着,内敛锋芒。

  端得一副宠辱不惊,诸邪难侵的模样。

  “轰——”一声。

  苏羡意只觉得耳边巨响,心神激荡。

  那张熟悉的脸,猝不及防闯进视线,狠狠撞击着她的心脏,四肢百骸都好似酥麻得瞬间失了知觉。

  “你不是说工作忙,可能没时间过来吗?”陆瑞琴没注意到苏羡意的异常,早已笑着起身。

  “刚忙完,你们结束了?”

  “还没有,你先坐,我叫服务员过来,再点几个菜。”

  “不用麻烦,够吃的。”

  “那你坐……”陆瑞琴皱眉,原本安排的四人位,此时多出了个人,自然少了把椅子,“你先坐我的位置,就在意意旁边,我去叫服务员加凳子。”

  “嗯?”他似乎在询问谁是意意。

  “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闺蜜的女儿苏羡意!”陆瑞琴笑道介绍,“意意,这就是我跟提过的,原本就要来吃饭的人,屿安喊他舅舅,你也跟着这么叫吧。”

  “意意?”男人呢喃着。

  这声称呼,从他口中说出,莫名有点温柔缱绻的味道。

  苏羡意轻轻咬唇,只觉得他说的话,似乎无论是什么,落在耳边……

  都足以让她耳尖发烫,面热心慌。

  苏羡意僵硬着起身,巨大的心理冲击已经让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僵着身子,声音在嗓子眼震颤,低低喊了声:

  “舅、舅舅好。”

  男人应了声,客气又疏离。

  目光相撞……

  他居高临下,神色寡淡。

  苏羡意愣了下,听着心跳不断放大的声音……

  她从未想过还能再见到他。

  喜欢陆时渊那年,她19岁。

  

002 他的诊断:脑子有病,得趁早治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陆时渊身上,自然无人注意苏羡意的反常。

  “你刚下班,赶紧坐,我去找服务员,他们之前一直在外面的,怎么突然不见了……”陆瑞琴说着就往外面走。

  陆瑞琴离开,包厢只有一把空椅。

  苏羡意还没回过神,那人已经在她身边坐下。

  离得近些,还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

  魏屿安与丁佳琪早已起身,许是没想到他会来,魏屿安神色有些忐忑不安,男人只淡淡打量了一眼对面的两人。

  丁佳琪是初次见他,却被他这一眼看得心神剧颤。

  眼神轻飘飘的,却极具威压。

  其实他的长相很有压迫感和侵略性,只是戴了副眼镜,加之眉骨柔和,弱化了周身的凌厉,反而多了几分雅痞禁欲。

  “小舅好。”魏屿安被他看得心发慌,声音哽在嗓子眼,继续说道,“这是我的女朋友丁佳琪。”

  丁佳琪抿了抿唇,换上最好的状态笑了笑,随了魏屿安的称呼,唤了声小舅。

  男人只淡淡应了声,却偏头,微仰,看向苏羡意,“不坐?”

  苏羡意心底一颤,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心慌意乱得坐下,大脑放空,好似在做梦般。

  低头,疯狂地开始喝豆腐羹。

  一碗豆腐羹几下舀完就见了底。

  正当苏羡意准备再添一碗时,瞧见勾芡后的豆腐羹已经凉透变稀,捏捏勺子,又默默停下了动作。

  陆时渊只状似无意得看了她一眼。

  ……

  此时服务员进包厢加了把椅子,陆瑞琴也紧随而入,“时渊,我再去加两个菜吧,这些都凉了,你想吃什么?他们家的黄牛肉不错。”

  “不用。”陆时渊看了眼那盆豆腐羹,“弄个豆腐羹吧,这个已经凉了,不好喝。”

  苏羡意:“……”

  陆瑞琴一笑,“你可真会选,这可是他们家的招牌。”

  不稍片刻,一盆热乎的豆腐羹盛上。

  苏羡意也装了碗,低头喝羹,安静装死。

  “……医院工作很忙?早知道你要过来,我们就等等你了。”陆瑞琴对陆时渊的态度,不像对弟弟,似乎有些讨好。

  苏羡意这才恍然想起,母亲与陆瑞琴关系很好,自己小时候逢年过节也经常去魏家拜访,没听说她有兄弟姐妹啊,哪儿来的什么舅舅?

  不过再转念一想。

  这现在回了老家,逢人见到三岁小孩都不敢随便逗弄。

  毕竟你逗弄的小孩,保不齐就是你叔叔……

  陆家也算大家族,即便不是亲舅舅,有个什么堂舅、表舅的也正常。

  她只是感慨,这世界太小。

  也不知道他记不记得自己?

  毕竟喜欢他的人那么多……

  “当医生太辛苦了,你也要多注意身体。”陆瑞琴笑得温和。

  “还行,最近可以休息两天。”

  陆时渊吃东西动作都格外得体,举手投足都看得出教养与风度。

  “对了,屿安之前说丁小姐身体不好,为了照顾她,今天还让我和意意等了好久,难得你在,待会儿能不能帮她看看。”陆瑞琴笑得慈祥,就好似对丁佳琪十分体贴爱护。

  丁佳琪脸色微白,“还是不要麻烦……”

  话没说完,就被陆时渊截断:

  “好,没问题。”

  “……”

  **

  用完餐,服务员收拾了桌子,摆上水果甜点和茶水。

  苏羡意拿着二齿叉,吃着盘内的戚风蛋糕,看着陆时渊给丁佳琪瞧病。

  “小舅很厉害,不到三十就是副主任医师,你别紧张。”

  魏屿安看丁佳琪脸色不好,还以为是紧张,一直在劝慰。

  丁佳琪勉强笑着,她本就没病,对面这人是专业医生,担心自己装病的事被揭穿。

  “丁小姐,跟我说一下你的病情,哪里不舒服?”陆时渊直截了当。

  “就、就经常觉得头晕。”

  丁佳琪知道,某些人端看气场也知道惹不起,而眼前这位……

  看似温文儒雅,但肯定不好应付。

  陆瑞琴和他说话都陪着小心,自己必然要更加谨慎。

  “只是头晕?说具体点。”

  “就经常头疼、头昏,有、有时还会伴随神经痛……”

  “脑袋受过伤?”

  “没、没有。”

  魏屿安忽然开口,“小舅,她曾经头疼到昏倒过?”

  苏羡意叉了一块蛋糕放进嘴里,这丁佳琪分明是心虚害怕了,没想到魏屿安还来添火?真是一出好戏。

  还头疼昏倒?只怕装晕博同情的成分更大。

  没想到魏屿安居然吃这套。

  “昏倒?这类情况多吗?”

  而陆时渊此时的眼睛,看着丁佳琪,似乎在观察病症,那双镜片下的黑眸却犀利深刻。

  好似能轻易击穿她的伪装,直抵人心。

  丁佳琪本就是装病,莫名心慌,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磕绊着摇头,“不、不多。”

  “吃过什么药?具体有哪些?有没有效果?”

  “反正是治头疼的,具体名字忘了,好像……没什么用。”丁佳琪这话说得心虚,毕竟这种把戏忽悠魏屿安可以,若是专业医生,本就心虚,难免露怯。

  “之前看过医生吗?有什么诊断?或者做过什么检查?”

  “没、没有……”

  苏羡意微抿着唇,只怕他再问下去,这位丁小姐要当众表演昏倒了。

  “小舅,她这到底是什么病啊?”

  魏屿安一脸焦急,好似丁佳琪得了绝症,迫不及待地追问。

  陆时渊就不是个好惹、会帮人打掩护的人,魏屿安这是急不可耐要把丁佳琪往火坑里面推啊。

  苏羡意只负责看戏,陆瑞琴倒是早已料想过这出,很平静的喝着茶。

  在魏屿安殷切地注视下,陆时渊开口了:

  “她这病……我看不了。”

  “为什么啊?很严重?连您都看不了?”魏屿安一脸急躁。

  “我建议丁小姐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魏屿安急得上火,“小舅?”

  “我听这位丁小姐的描述,她这头晕发昏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她描述得不具体,吃药也不管用,可能病得不轻,我不好轻易下结论,还是去医院做个脑部CT比较稳妥。”

  “毕竟……”

  “脑子有病,得趁早治。”

  他说话腔调温雅,如春风清泉……

  却又字句如刀割,看着眼前的人,眼神更是犀利如刃。

  丁佳琪小脸瞬时煞白。

  而整个包厢瞬时死寂无声。

  苏羡意看向陆时渊:

  她从未见过有人如此淡定,如此正经的说一个人脑子有病,还不会被打的。

  这话说得好像还挺有道理,愣是没法反驳。

  多损啊!

  陆医生还真是……

  一如既往地厉害,杀人于无形。

  虽然,她也被某人“杀”过,不过这次……

  她只觉得非常解气。

  

003 握了他的手,似明火烫人

  陆时渊说完,丁佳琪的脸唰的一下完全白透,只是魏屿安焦急紧张,说要立刻带她去做检查。

  “我、我先去个洗手间。”丁佳琪声音有些发颤。

  她不敢再待下去,害怕这个男人再开口,自己那点底儿会被撂得一干二净。

  慌慌张张,无视魏屿安要陪她的话,推门而出。

  陆瑞琴轻哂:

  心机太深,偏又藏不住事,果真是上不了台面。

  “佳琪。”魏屿安以为她是被陆时渊的话吓到了,急忙起身要追出去。

  “屿安,你站住。”陆瑞琴急声说道。

  “妈,我不放心她,我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你没听你舅舅说,她是脑子有病。”

  “所以这时候我更该去看她。”

  所有人:“……”

  苏羡意低着头,她现在觉得:

  魏屿安脑子也有病。

  不顾母亲阻拦,他还是执意追出去,陆瑞琴气急败坏,担心丁佳琪又搞什么扮柔弱、装哭、假晕三件套,急忙追出去。

  包厢内,突然就剩下了苏羡意和陆时渊两个人。

  苏羡意垂头吃着蛋糕,余光却一直在暗自打量着身侧的人,陆时渊正伸手给自己倒茶。

  他的手很好看,骨节纤细,关节凸显分明,勾出手背上骨根,匀称而漂亮。

  果然是自己喜欢过的人……

  哪儿都好看。

  苏羡意看得愣了神,突然听到一声,“要喝茶吗?”

  房间就他们两个人,这话自然是问她的,苏羡意心下一紧,也不知是怎么了,手跟着抖了下,手肘碰翻一边摆放的两齿叉,叉子从桌边滑落……

  苏羡意本能伸手去抓,只是身侧的人却快她一步抓住了叉柄。

  而她则……

  抓住了他的手。

  呼吸猝然一窒,他的手是温热的,灼上她的掌心。

  好似明火,能把她的手心烫穿。

  只一瞬间,她觉得好似有股电流,带着他手背上的留意,流窜到她四肢百骸,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在鼎沸叫嚣。

  始料未及,心脏狠狠颤了下。

  下一秒,她猝然收回手,“对、对不起。”

  “没事。”陆时渊把叉子放回原位,又往里面推了推。

  那时候喜欢陆时渊的人很多,每天都有许多人变着法儿的想引起他的注意,而她只和他说过几句话,连一句喜欢都没敢说出口就落荒而逃……

  若是和他叙旧,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只怕更尴尬。

  苏羡意抿了抿唇,捏着叉子,拨弄着盘内的蛋糕。

  陆时渊喝着茶,瞥了她一眼:

  这蛋糕怕是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才会被她如此糟践,戳得千疮百孔。

  苏羡意只觉得碰过他的手背后,浑身都开始不自在,干脆起身,“我去个洗手间……”

  直接尿遁!

  她觉得自己挺怂的。

  可是在喜欢的人面前,谁不是又卑微又怂?

  苏羡意一直都觉得过去这些年,再遇到他,自己肯定能微笑跟他打招呼,那些心灵鸡汤不是都说,时间是治愈情伤最好的良药吗?

  现在看来……

  都是放屁!

  她现在看到陆时渊,还是会心动发慌,无法控制!

  **

  陆瑞琴最后还是没能阻止儿子,回到包厢后,见只有陆时渊一人,微微皱眉,“意意呢?”

  “去洗手间了。”

  陆瑞琴点了点头,颓然得跌坐在椅子上,“你今天也见识到了,那女人真的不一般,屿安就像被她洗脑了,我说什么都不听,今天原本可以好好吃顿饭,还要把她带来,这不是成心让意意难堪吗?”

  “她今天过来,也没落得好。”陆时渊喝着茶。

  陆瑞琴想起这事儿,倒是一笑,“这还多亏了你,意意这孩子啊,也挺可怜……”

  “父母离婚后,他爸早就再娶了一个,如今早已有了一双儿女,她回去肯定尴尬,听说她母亲也要再婚了。”

  “我跟她母亲关系好,就想着多照顾她一点……”

  陆时渊神色岿然,“所以想撮合他和屿安?”

  陆瑞琴自然也有私心,想靠苏羡意拉儿子回头,只是这种利用晚辈的理由,她不好意思说,只笑了笑:

  “是啊,本来请你来,也是想让你帮忙看看她怎么样的,毕竟你眼光好,看人向来不会出错。”

  “你同情她,想照顾她,无可厚非,却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况且屿安的心思不在她身上,勉强在一起,谁都不会幸福。”

  陆瑞琴笑了笑,语气无奈,“如果没有那个女人在,她和屿安也挺合适……”

  “不合适。”

  “嗯?”

  陆瑞琴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神色微怔,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说,他们不合适。”

  陆瑞琴面色微僵,刚发生那样的事,自己儿子确实做得过火,也无从辩驳,只能在心底默默叹气,若是她和屿安成不了,真不知道要便宜谁了。

  而且她跟自己儿子明明挺般配的啊?

  “对了,你在康城还要待多久啊?什么时候回燕京?”陆瑞琴待他,谦逊讨好,根本不似平辈之人。

  “看医院那边的安排。”

  陆时渊素来语气很淡,给人一种疏离感。

  “我前些日子托人买了些东西,你如果回去,顺便帮我带给老爷子,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就是我的一点心意……”

  陆瑞琴压根没想到他今日回来,平素根本约不到。

  偶尔碰面说话,似乎很好亲近,可她心底清楚,儿子喊他小舅,是讨了便宜,占了好处,他应了,只是客气。

  自己和魏家……

  未必入得了他的眼。

  陆时渊喝着茶,似应了,又好像没应。

  **

  苏羡意从洗手间回来后,又在包厢同陆瑞琴聊了会儿天。

  陆时渊全程没说话,却也没走,宛若一尊大佛,岿然不动的坐着,让苏羡意心底发慌。

  正当她酝酿借口,准备离开时,陆瑞琴手机响起,“喂……你说什么?这些媒体简直是胡说八道,什么新闻都敢乱写……”

  她语气很急,就连声量都提高几度。

  苏羡意与陆时渊同时看过去,她大抵也觉得过于失态,跑去包厢外接电话。

  回来时,神色匆匆,“意意,不好意思,我要去处理点事情,没办法送你回家了,我让司机送你吧。”

  “没事的,您有事就去忙,我现在搬出来住了,不回家。”

  “主要是我手头有急事,没法送你……”陆瑞琴看了眼陆时渊,面露难色,却还是开了口,“时渊,要不你帮忙送一下意意。”

  “伯母,不用,我自己打车也行,真的不需要——”苏羡意竭力说道!

  她的抗拒,却让陆瑞琴觉得她太懂事,不愿麻烦人。

  其实陆瑞琴也不敢麻烦陆时渊,也是试探着开口。

  今天的事,本就过意不去,再让司机送她,总觉得过于敷衍,“意意,你不要把自己当外人,对我,你不用客气的。”

  “我真的没客气,我只是不想麻烦舅舅。”

  我本就是个外人,我不想掺和你家任何事!

  你还是让我把自己当个外人吧。

  苏羡意简直是在用全身抗拒。

  陆时渊看着她,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其实……也不麻烦!”

  苏羡意:“……”

  可是我觉得麻烦!

  因为你,我现在整个人都不正常了,我觉得你快麻烦死了!

  

004 陆时渊:你觉得我开车,很慢?

  三四分钟后

  刚才还全身抗拒的苏羡意,已经坐到了陆时渊车子副驾。

  她原本想坐在后排的,可是陆瑞琴太热情积极,直接替她拉开了副驾车门,长辈如此盛情,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车。

  陆时渊用余光看她一眼。

  小姑娘规规矩矩,腰背绷直,双手抓着放在膝上的包,目视前方,那模样……

  活脱脱一副要奔赴刑场,英勇就义的模样。

  坐得还挺端正!

  苏羡意本就有些不知所措,却久不见车子发动,扭头看他,却瞧见陆时渊双手搁在方向盘上,正一瞬不瞬得盯着她看。

  那眼神,似笑非笑,看得她心底莫名一慌,阵阵面热。

  “怎、怎么了?”

  陆时渊低声提醒,“安全带。”

  苏羡意急忙伸手去扯,大抵扯得太急,安全带竟有些卡顿,她刚准备松了劲再用力,另一只手已经伸过来。

  他倾身过来,大半身子俯低。

  捏住带子,动作流畅,“咔嚓——”按进锁扣。

  这个角度,苏羡意可以清晰看到他镜片后浓密的眼睫,在脸上投下一丝暗影,鼻梁挺拔,面部轮廓精致硬朗。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抿紧唇瓣,他的气息近得离谱。

  心脏如擂鼓躁动,砰砰直跳,浑身热意奔涌,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烧。

  “好了。”

  陆时渊系好安全带,身子往后一退,坐回驾驶位,却仍旧保持着倾斜靠近的姿态,看着她,目光深邃。

  “去哪儿?”

  苏羡意愣了下,方才低声说,“帝景苑。”

  声音绵软无力,甚至有些结结巴巴。

  陆时渊心思微动,低声嗯了下,直起身发动车子。

  苏羡意却觉得车里热得很,又燥又闷,简直要窒息了,她降下点车窗,透口气。

  风吹着一丝黄色絮状物飘进车里,苏羡意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车窗就被陆时渊遥控关上。

  “康城的梧桐絮多,小心过敏。”

  苏羡意揉了揉鼻子,说得信誓旦旦,“没事,我对这个不过敏。”

  康城市区主街道有两排梧桐,据说是民国时种的,长得很好,秋日叶黄,也是康城一景,只是入春后,梧桐絮飘飞,最多的时候,好似风卷雪,不少康城人对此有苦难言。

  每当这个季节,对鼻炎或是皮肤敏感人来说简直是地狱。

  ……

  也就在此时,苏羡意手机震动,父亲打来了电话。

  无非是询问相亲见面的情况。

  “我相信屿安是一时被迷了心窍。”苏永诚语气无奈,“这孩子我是看着长大的,人品能力没的说,就是那女人太有手段……”

  苏羡意只敷衍应付两句。

  父亲的意思,不言而喻:

  还想继续这门亲事。

  苏家这些年越发不景气,反观魏家的生意却蒸蒸日上,只是陆瑞琴与徐婕关系好,自从苏永诚与徐婕离婚,这些年苏家就是想巴结魏家也总吃闭门羹。

  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不想错过。

  “……反正啊,我觉得屿安这孩子挺好,他和那个女人不可能,就算她有孩子,魏家也不会让她进门。”

  “孩子?”苏羡意皱眉。

  “据说记者拍到两人去医院产检,现在魏家上下都疯了,正在花钱公关,现在没几个人知道。”

  苏羡意低声应着,难怪陆瑞琴方才那么着急?

  那两人应该是去医院看脑子的,某些记者真是单凭一张图,就能吹得天花乱坠。

  “好,我知道了。”苏羡意回答得也漫不经心。

  与陆时渊同处一个空间,她觉得空气中都弥漫着他的气息。

  这种味道对她来说……

  致命且危险。

  她说话都压着声音,自然也没心思应付父亲,八卦魏屿安。

  苏永诚似乎并未察觉她声音的异常,“那你今晚回来吃饭?”

  “不回去了,刚找了房子,需要收拾一下。”

  “你这孩子,家里那么多房间让你住,你有什么不满意可以跟我说,如果觉得出门不方便,我可以给你安排司机,再不行,给你在市区买套房。”

  “爸,不用麻烦了,房子是我妈找的。”

  听说是前妻找的,苏永诚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房子在哪里啊?那边治安环境好不好?条件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帮忙?缺什么尽管说。”

  “爸,您就别操心了,我都这么大的人了……”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孩子。”

  挂了电话,苏羡意才长舒一口气。

  其实父母离婚这么多年,她与苏永诚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早已重新组建家庭,现在有儿有女,感情终究有些疏远。

  ——

  车内没开电台和音乐,又无人说话,总是有些压抑。

  苏羡意心底很矛盾,想靠近他,又觉得突然与他离得这么近,实在受不住,时不时会点亮手机屏幕,查看时间。

  帝景苑在市区,吃饭的地方也在市区内,按理说也该到了。

  “我们这是到哪儿了啊,大概还需要多久?”苏羡意低声询问。

  “快了。”

  苏羡意抿唇,这个回答……

  还不如不说!

  约莫又过去了十多分钟,“我们吃饭的地方,离帝景苑很远吗?开车需要这么久啊。”

  此时正好遇到路口红灯,陆时渊停好车,偏头看她,“你是觉得我开车……很慢?”

  苏羡意瞳孔微震:“!”

  这话……

  怎么听着那么诡异?

  “其实开车慢一点挺好,安全最重要嘛。”苏羡意悻悻笑着。

  陆时渊点头,“市区限速,其实我开车也可以很快,你喜欢坐快车?”

  苏羡意呼吸一窒,“我、我还好。”

  他这说得又是什么虎狼问题?

  是她想太多了?

  苏羡意,你也太污了,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人家讨论的是正儿八经的开车问题,你思想太不端正了,太不纯洁了!

  后来苏羡意才知道,某人如果飙车,那车速……

  一脚油门,能直接送她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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