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受点惩罚
叶言挂掉催命似的手机,抬手推开会议室的门。
她今天穿了件藕荷色呢子大衣,还没来得及换上白大褂,浅紫中带粉的暖色衬着她肤白如雪,韵致嫣然。
她的长相不是浓颜系,而是那种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美。
门开后,正在喝咖啡的傅行舟抬起头。
那双清清冷冷的眼睛带着桀骜冷冽,仿佛身处云端的人,正睨视着世间刍狗,万般皆不过其眼帘。
直到叶言站定,他的目光都未曾离开过她。
仿佛一只野兽舔了舔爪子,贪婪而又执着的盯着他的猎物。
他这样肆无忌惮的注视,让一旁的院长冷汗涔涔,再看叶言,仿佛没受任何影响,面色始终平淡如水。
不愧是他们医院的冰山美人,一副见过大场面的无动于衷。
院长再次看向坐在主座上的那位。
今天早上,萧护士在给V8床的傅老爷子扎针时,因为多扎了一针惹得老爷子勃然大怒,老爷子不依不饶,到底是把这位给叫了过来。
傅行舟,来自香江的港城人,却是澳城的传奇人物。
在叶言没来之前,院长在傅行舟强大的气场压迫之下,甚至连喘息都带着小心翼翼,几句恭维般的解释也是不痛不痒。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萧护士更是紧张的躲在院长身后,咬着唇,强忍着内心的恐惧。
几分钟前,这位傅先生看似云淡风清般的问责,差点把院长吓得半死。
“傅先生,你好。”叶言来到傅行舟面前,面色如常,“作为傅老先生的主治医生,我有必要给傅先生一个合理的解释。”
男人狭长的眼尾裹着三分懒散,深邃的眼底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片刻,他摆出一副倾听者的姿态,修长的双腿悠然交叠,“你说。”
那是,施舍般的语气。
“刚才,我调取了病房的监控,监控画面显示,萧护士在给傅老爷子扎针的时候,老爷子突然毫无预兆的转身拿电话,这才导致针尖扎偏。”
傅行舟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左手上的钢表,等待后话。
“萧护士能在VIP区任职,她的专业素养确凿不移。当然,出现这种事故,我们也感到十分抱歉。”叶言十分真诚的鞠了一躬,随着她弯腰的动作,隐约能够窥见领口那片雪白的肌肤,活香生色。
傅行舟目光微闪。
“接下来,医院会加强医护人员的专业技能培训,争取不再出现这样的错误。恳请傅先生以病人家属的身份继续监督和支持我们的工作。”
话虽官方,但不卑不亢,有理有据,既没推卸全部责任,也没认领全责,还最大程度的袒护了萧护士,让人找不出攻击漏洞。
傅行舟双手放在胸前,十指轻轻对击:“就算是老爷子的原因,你们医院也是有责任的。”
“傅先生说得没错,我会带萧护士亲自向傅老先生道歉。”
“只是道歉吗?”傅行舟突然眼眸一暗,焦灼的视线毫无掩饰的落在叶言身上,隐有深意。
男人一字一顿,声音清贵而懒散:“叶医生,就没打算受点别的惩罚?”
“惩罚”两个字带了点尾音盘旋,暧昧不明。
会议室里的空气突然就像凝固了一样,连喘息的声音都被无限扩大。
萧潇低下头,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哪怕叶医生已经替她洗脱了冤屈,可在真正的掌权者面前,有理也变没理。
能入住澳城一院VIP病区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同样脾气也大,讲究也多,稍有不慎,丢饭碗都是轻的。
她刚上来的时候,护士长就对她千叮万嘱,要小心谨慎的伺候着,不能出任何差错。
普通人多扎一针,可能不了了之,最多也是骂几句,但这里的人不行。
这件事因她而起,她不能让叶医生被连累受罚。
大不了继续回到下面去做普通护士,这高额的工资不要也罢。萧潇刚准备站出来,就见叶言冲她摇了摇头,继而面无表情的开口:“傅先生想要什么惩罚,我都接受。”
院长焦急的张了张嘴。
如果傅行舟真的以自身权势对医院施压,想要借此事处罚叶医生,他也无能阻止。
面前这位港城的权贵是最不好伺候的主儿,稍有不慎便会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片刻,傅行舟像是看够了众人的窘态,兀自低低一笑,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开玩笑的,叶医生当真了?”
他在道歉,却看不出几分真心,更像是把大家玩弄了一番后潇洒转身。
“这次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但是,没有下一次。”男人语气平静,但恐怖。
“不会的,不会的,请傅先生务必放心。”院长暗松了口气的同时,急忙做保证,“病人的健康永远是我们服务的第一位。”
傅行舟站起身,走过叶言的身侧,忽然脚步一顿,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叶医生喜欢猫吗?”
“不喜欢。”叶言回答的很干脆。
他似有些遗憾,“还想让叶医生看看我家的猫呢,长得很乖顺,爪子却锋利的很。”
“抱歉,我对你家的猫没兴趣。”依然是拒人千里的态度。
“那真是可惜了。”男人勾了勾唇,有些懒散的转过身,保镖急忙为他披上大衣。
他今天从港城跨境而来,从尖沙咀到氹仔客运码头,身上仍有风尘仆仆。
院长陪笑送行,心里却在嘀咕,这两人的对话莫名其妙,是加了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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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这尊大神,院长狠狠松了口气。
谁能想到,这么大的场面,只是因为护士多扎了一针。
没办法,这里是VIP病区,整个澳城有钱有势的人都在这里看病。
随便拎出一个病人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存在。
“小萧,以后注意点。”院长语重心肠的拍了拍萧潇的手臂,同时向叶言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目光。
叶言是VIP病区的神话,最年轻的医学博士,最优秀的主刀医生。
其它医护人员对待这里的病人如同春风一般温暖,只有她像寒冬一样冷漠。
偏偏,那些人就很吃她这一套。
今天这事要是没有她,还真压不下去。
“叶医生,谢谢你。”萧潇感激的同时,掩饰不住自己的好奇,“叶医生,你跟傅先生很熟吗?”
她总感觉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古怪。
叶言面无表情的划清界限,“不熟。”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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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办公室,叶言放在桌上的手机叮的一声。
她没看,随手从衣架上取下白大褂。
“叮叮”手机又开始响。
“叶医生,你手机响了。”同科室的同事以为叶言没听到,好心提醒了一句。
叶言微不可见的拧了下眉头,套上白大褂后才打开信息页。
“今晚去御桥。”言简意赅,不给她任何商量的余地。
“知道了。”叶言回了三个字后便把手机丢回口袋。
“叶医生,主任说要查房了,让我们准备一下。”谢阳算是叶言的半个助理,十分阳光开朗的大男孩。
而负责整个VIP层的薜主任是叶言的老师,叶言刚来实习的时候,就是薜主任带她。
“早上的事,你处理的很好。”薜主任很满意自己的这个学生,“但我听说傅家人都记仇,你别把他们得罪死了,万事好转圜。”
叶言十分虚心的表示自己记住了。
“一会带萧潇去给傅老爷子道个歉,那老爷子虽然脾气不好,但喜欢听软话。”
不过,他那个儿子就一样了,出了名的软硬不吃,很难伺候,也不知道叶言是怎么把他搞定的。
“知道了,老师。”
薜主任觉得她是听进去了,这才带着众人开始查房。
谢阳跟在身后小声提醒:“叶医生,下午两点,V5的范先生胆囊结石手术;四点半,V12的秦太太有一个心脏瓣膜修复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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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言忙完时看了眼天色,对于这个时间下班早就习以为常,她拿起车钥匙走出医院。
到达御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半。
按电梯上到顶楼,开门就是玄关,叶言按了指纹。
门口的地毯上摆着一双黑色的休闲皮鞋,纯手工定制款,应该才到货不久。
叶言从鞋柜里取出一双棉拖鞋换上,将手中的包挂在玄关的柜子里。
柜门刚打开,就看到里面包装精致的礼物盒,不用拆也知道是某品牌超季的新包。
她将礼物盒放进衣帽间,同样的盒子已经摞了高高一层,但都保持着未拆封的状态。
“不拆开怎么知道不喜欢?”男人的气息恍然无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像猎豹一样靠近。
叶言刚要转身,已经被他从身后圈进怀里。
刚沐浴过的男性躯体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隔着浴袍都能感受到他结实有力的肌理,抱着她的双臂呈现出寡欲的冷白色,每一寸皮肤都似蕴含着无穷的张力。
“傅行舟,放手。”叶言皱眉,“我要洗漱。”
“现在知道直呼我大名了,在医院的时候,不是装作不熟?”男人灼热的呼吸在她的后颈间徜徉,带着随时想要发动侵略的危险气息。
这个男人撩人的本事一流,叶言不想跟他耗。
“我刚做完一台手术。”哪怕是脱下手术服,身上难免还会渗透进血腥味和消毒水味。
但她的身上没有任何异味,相反,一直散发着幽幽的仿若少女般的馨香。
“你知道的,我一向重口。”男人似笑非笑,唇落在她的后颈,在那白皙如雪的皮肤上轻轻摩挲,带来一股极细的颤栗,“你自己说的,要接受惩罚。”
“傅行舟!”叶言平时言语不多,给人的感觉就是冷冷清清,她突然扬高音调的时候,尾音有几分娇俏,像是被惹毛了,又在极力压抑着爆发的情感。
傅行舟知道再闹下去,她一定会恼,于是松了手,言语中带了几丝暧昧,“快点洗。”
叶言不理他,从衣柜里拿出睡衣直奔洗漱间。
今天在医院见到他,叶言才知道他从港城回来,哪怕再不情愿,也是逃不过的。
“这个包真的不要看看?”傅行舟半倚着衣帽间的门,狭长的眼角潋滟,“整个港城独此一份。”
“我怕院里调查我。”叶言的话跟她的背影一样冷。
“你们院里还有规定不能找个有钱老公?”
“院里没规定,但我要脸。”
傅行舟望着她纤细的背影离开,眼眸沉了沉,再看那一摞连包装都没拆过的礼物盒,就更不顺眼了。
他,让她觉得丢脸?
傅行舟冷笑,又带了几抹自嘲,最后云淡风轻的走了出去。
洗漱间的水声停止后,叶言穿了件藕荷色的睡衣走出来,长衣长裤的保守款式。
她的头发已经吹干了,绸缎一样的披散在肩膀上,一双桃花眼中似染了水露,平添了几分无辜与乖顺。
往床上看了一眼,傅行舟不在。
她有些坏心的想,最好是被她刚才的话气跑了。
“以为我气跑了?”男人的声音倏然从后面靠近,紧接着她就被打横抱了起来,“先睡了再做梦。”
两人体型差巨大,叶言不矮,身高165,而傅行舟至少187以上,常年保持锻炼的身体,肌理结实,线条流畅,充满了致命吸引的性张力。
女人的身子轻盈而柔软,白皙的皮肤如同上等的美玉,五官更是无可挑剔,有种蛊惑的美,让人想要占有后再一点点摧残的美。
柔软的大床因为两个人的重量而轻微陷落。
傅行舟的吻也随之落下,“宝贝,想要什么样的惩罚?”
叶言惯性的躲开,却被他的大手固定了下巴。
男人低头看她,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想不认账,嗯?”
叶言的脸刷的红了,好在他知道她脸皮薄,只开了浅浅的一盏小壁灯。
“你还做不做,不做就滚蛋。”叶言有些恼,用脚踢了他一下。
这个男人惯喜欢在床弟时说些荤话来戏弄她。
“叶博士长进了。”在不要脸这项上,傅行舟从不认输,“希望你一会还能嘴硬。”
叶言伸手就开始推他,可男人的胸膛比钢铁还硬,纹丝不动的。
她又抱着他的手臂咬,可他的手臂也很硬。
“别咬了,牙不疼吗?”傅行舟不逗她了,轻声哄慰,“我错了行不行?”
叶言依然保持着抱咬的动作,眼底却腾起一片水雾,可牙齿下面早就没了力气。
傅行舟揉了揉她的脑袋,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小狮子,“这么想咬我?”
他指了下自己的唇,“这里让你咬。”
叶言真就一口咬了上去,不带一丝犹豫。
第三章:动手了
傅行舟轻轻嘶了一声,那样子不像疼,倒像是极度的享受,顺着这个动作,直接就吻住了她的唇。
柔香四溢,满口芬芳,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腥甜味儿。
她怎么能这么香,这么甜,让他都快上瘾了。
叶言心里暗骂了一声变态,到底是抵挡不住他迅猛的攻势节节败退。
傅行舟这人是极强势的,哪方面都一样。
叶言昏昏沉沉的,感觉两人都出了不少汗,那样亲密的而又湿漉漉的粘在一起,明明不太舒服,身体的每个细胞却又叫嚣着想要。
男人贴在她修长的颈间,呼吸的荷尔蒙喷薄有力。
随着他最后的收尾,暗哑的嗓音在耳边沉甸甸的响起,好像一阵风拂过心尖,撩过耳边。
“老婆。”
叶言感觉整个心脏都似强烈的收缩了一下。
傅行舟只在偶尔的事后喊她“老婆”,那声音被染了情事的激情,就显得格外的情深似海,温柔无双。
可她知道,他这个称呼其实没有蕴含任何的情感,只不过是种情绪的发泄,快意的表达。
她与傅行舟,不过顺水行舟,浮于表面的各取所需。
就像那晚,他喝了酒让她去接,她到皇沙赌场的时候,包厢里除了他和那几个朋友,还有七八个美女环绕。
他是有些洁癖的,对于女人不是来者不拒,他只挑合他眼缘的,干净的。
逢场作戏也罢,真情流露也好,叶言都不在乎。
她只有一个要求,在他们还没有离婚前,不要跟其他女人搞到她面前。
昨晚他借了酒劲,一晚上都在折腾她,偏偏他精力充沛,天刚亮就又去了港城。
叶言累极,脑子也逐渐放空,杂七杂八的思绪败给了瞌睡虫,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没用的小东西。”傅行舟兴致依然高昂,但是看她睡得极沉,好心的放过了她。
顺手捞了薄被给她盖好,独自下床洗澡去了。
叶言是真的累了,第二天醒来时,太阳爬得老高。
院里没有电话,就是无事发生,或者薜主任体谅她辛苦,小事就不多叨扰了。
做医生这么多年,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屈指可数。
叶言拿过电话看了眼,确定电话有电,没有调成静音,又仔细翻了一下微信和来电。
除了孟恬的一条语音,没有其它。
院里有规定,二十四小时不能关机,更不能不听电话,而她昨晚太累,睡得太死。
叶言轻轻松了口气,一边播放孟恬的语音一边洗漱。
孟恬连发了四条长达59秒的语音,说的都是关于裴也的事。
裴也是孟恬的前男友,两人好了三年后,裴也劈腿了,劈腿对象是他们医院副院长的女儿。
很狗血,但又很现实的悲惨故事。
“这么久了,你还没放下?”叶言嘴里咬着牙刷,回了条文字,“他根本配不上你。”
澳城首屈一指的女法医,孟恬值得更好的。
孟恬那边没回应,再看信息时间,是凌晨三点发的,现在估计还没醒。
叶言洗漱完走出卧室。
她以为傅行舟已经走了,没想到在餐厅看见他。
男人一身考究的深蓝色丝质睡衣,懒散而矜贵。
“叶小姐醒了,可以吃饭了。”厨房里传来阿姨的声音。
阿姨是傅行舟请的钟点工,如果他们过来住,她就会准备好一日三餐,平时没人住的时候,她也会在固定时间前来打扫。
“早。”叶言打过招呼便在餐桌前坐下来,拿出手机刷起了微博。
刚刚点开热搜,手机便被抽走了。
男人脸色不善:“不怕瞎?”
“瞎了也不用你伺候。”叶言伸手要夺手机,“还给我。”
“怕我看?”傅行舟身子向后轻仰,像是随意扒拉着她的手机内容,“没少说我的坏话吧?你平时都是怎么骂我的?”
“傅行舟。”叶言站起身,越过中间的桌子去够自己的手机,一张白玉般的脸透着红,仿佛真的被激怒了。
“逗你的。”傅行舟把手机塞回她手里,笑得有些恶劣,“我没这癖好。”
叶言拿回电话,冷笑着睨向他:“想知道我是怎么骂你的,还用看手机吗,我当面骂给你听啊。”
“行,你骂几句,但神精病,变态这种词就算了,我听腻了。”
叶言第一次见人上赶子找骂的。
虽然很想满足他这个迫切的要求,但她真不会骂人,在医院里听到的骂人话也不少,可她一句也学不会。
阿姨端着盘子站在厨房里,面对这种情形,进也不是出也不是,趁着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她才笑呵呵的打圆场:“这牛是早上刚杀的,用来做牛肉馅饼香着呢。”
两面金黄的牛肉饼很快就吸引了叶言的注意力,她不想跟傅行舟吵,反正每次都吵不赢。
吵架这种事,脸皮薄的那一方总会吃亏。
叶言吃过饭,穿好衣服走到玄关处换鞋。
“这几天我都会在御桥。”他最近在氹仔岛那边建了个度假山庄,已经两个多月没回澳城半岛了。
傅行舟坐在餐桌前没动,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
她弯腰的时候,纤细柔美的脖子如同婀娜多姿的花枝,仿佛随时都能绽放一片芬芳。
她不喜欢他在上面留痕迹,有一次他下口重了,她气得好几天没让他碰。
男人突然心生一股恶劣的念头,在叶言刚换好一只鞋的时候,他已经从后面将她圈进了怀里,有些冰凉的唇落在她的后颈上,没有控制力道,像是要故意吮出痕迹。
叶言全身如遭电击,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挥手。
她的手中还握着串钥匙,尖锐的钥匙尖就那样猝不及防的从傅行舟的脸上划过。
长长的一道血痕,立刻有血珠渗了出来。
以傅行舟的本事,他明明可以躲开,但他选择继续将那颗草莓种出他满意的形状。
脸上的伤口,并不会让他觉得疼,他想做什么事,就算刀插在心脏里,也会完成。
叶言盯着傅行舟脸上那道明显的血痕,愣了。
她真不是故意的,这男人身手不是很好吗?
阿姨从厨房出来,就看到这两人动手了,她吓得不敢出声,赶紧去找消毒水和创可贴。
等阿姨回来时,叶言已经走了。
傅行舟感觉脸上的血似乎越渗越多,用手轻轻一抹,指尖上都是鲜红色。
他像是无痛无觉,不但没恼,甚至还将沾着血的指尖送到唇边舔了下。
无声的邪笑在性感的嘴角蔓延,那抹腥红更加触目惊心。
第4章:噩梦的源头
叶言坐在车里,用手机当镜子,果然看到后颈处的一大块草霉印。
之前因为划伤他的脸而产生的愧疚,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这个男人一向记仇,昨天她说的那句“院里没规定,但我要脸”,很显然让他记恨到心里去了。
他从不对她动粗,却会用这种方式暗搓搓的报复。
叶言把手机扔向副驾驶,面无表情的踩下了油门。
等红灯的时候,前方大厦的巨屏上正在播放广告。
广告里身着旗袍的某知名女演员正在介绍“皇沙赌场”。
皇沙赌场隶属于皇沙集团,全名是皇沙酒店赌场,依山傍海而建,是澳城的标志性建筑之一,也是国际上赫赫有名的大赌场,每天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
那里既是销金窟、名利场,又是贪婪之渊,可以让人春风得意一夜暴富,也可以让人钱财散尽,家破人亡。
博彩业是澳城的三大支柱产业,皇沙集团又是其中的龙头。
傅行舟是地地道道的港城人,傅家在港企业也是港城中西区翘楚。
偏偏他孤身闯荡澳城博彩圈,没用几年时间就已经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帝国。
赌博在澳城合法化,但叶言却对之深恶痛绝。
从她记事起,她的身边就充斥着绵绵不绝的麻将声,爸爸和那些人就像长在了麻将桌上,她甚至觉得他们根本不需要吃饭和喝水。
当她和弟弟饿得脸色发黄,叶建安才会不耐烦的丢给她一两块钱,让她去外面买吃的。
如果他那天输得很惨,她甚至连一两块钱都没有,只能用家里还残留的白米煮稀粥给弟弟吃。
她右边的大腿内侧,至今还有一片烫伤后留下的疤痕,用了很多药都不曾消除。
而他赌了这么多年,终于将他的女儿也赌了进去。
偌大的皇沙赌场,那是她第一次进入,金碧辉煌迷醉人眼,爸爸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跪在地上用可怜兮兮的眼神向她求助。
那也是她第一次看到傅行舟,男人坐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用打量猎物的目光将她划入领地之内。
他冷清的眼底带着雅痞的笑意,勾着她的下巴像是施舍的王者。
“做我的情人,你爸的赌债一笔勾销”
五百万的巨款,她卖房卖车也偿还不起,但和钱比起来,她更有自己的尊严与底线。
“我不会做情妇,更不会做小三。如果你同意,这笔钱我可以分期偿还,如果你不同意,这个人随便你处置。”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叶建安丧命,当然也不会为这种人葬送自己的道德。
“那结婚呢?”男人声音低沉,带着蛊惑。
叶言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草率的和她领了证。
当他把她带到港城,带到傅奶奶面前时,老人家捧着火红的证书,一直被病痛折磨的脸颊终于有了欣慰的笑容。
一年了,叶言以为他很快就会厌倦,毕竟他身边从不缺莺莺燕燕,而他们的婚姻始于利益终于无感。
没有感情的两个人,不过是因着那点羁绊勉强凑合着罢了。
等到傅奶奶寿终正寝的那天,他很快就会和她分道扬镳。
“滴滴”
后面的喇叭声打断了叶言的思绪,她收回投在广告屏上的目光,眼底一片沉静。
~~
“叶医生,主任让你过去一趟。”
叶言换好白大褂,又在后颈处扑了粉底,再贴上一个大号创可贴完美遮住了傅行舟留下的痕迹。
出门时正碰上柴尘。
柴医生穿着干净的白大褂,露出里面的天蓝色衬衫,鼻梁上架着的黑色细框眼镜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脸形。
“叶言,恭喜。”柴尘的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笑得温润,“昨天V12的秦夫人,手术做得很成功,秦家那边上午让人送了些东西过来,院长婉拒了。”
秦家送的肯定不是水果鲜花之类的,大概率会是奢侈品。
别人都以为负责VIP区的医生吃足了油水,但院里有明文规定,医护人员不能接受病人以及家属的任何馈赠,否则就是违反规定,轻则罚款,重则直接调离。
纵然他们的基本工资和奖金都比别人高了一个层次,但所承受的风险也是相应的。
碰上好修养的,温润谦和,那是运气好;但凡脾气暴躁了些,随时都能拿他们的饭碗说事。
就像萧潇,因为给病人多扎了一针,就被扣了半个月奖金,而叶言作为主治医生,直接扣了一个月的绩效奖。
“你现在的技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柴尘和她并肩而行,“整个澳城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水平高的医生了。”
叶言主攻微创手术,天赋和努力让她在这一方面锋芒毕露。
她也是因此才会被调到VIP区。
“谢谢夸奖。”叶言始终面色平静,“主任找我们做什么?”
薜主任今天看起来很高兴,见两人进来便开门见山,“秦家送了一张餐卡,不好拒绝,你们叫上不值班的同事一起用了吧。”
薜主任自然不能接受特别贵重的礼品,但是一味拒绝秦家的好意,便是不识抬举了,所以只能收下这张餐卡。
“正好大家最近也累了,去吃个饭消遣消遣,医院这边我来安排。”
薜主任向叶言投去肯定的目光:“这次手术完成的漂亮,秦夫人那边非常满意。不过我拒绝了秦家送你的礼物,你不会怪我这个老头子多事吧?”
“老师是在按照院里的规定办事,我当然不会怪您。”叶言想到家里那一摞未拆封的奢侈品包装。
有钱人好像特别喜欢用这种东西表达诚意,但她从未在上面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用心。
那些东西,傅行舟本人根本没有亲眼看过,都是经过助理和秘书的手,他不过就是做了件上门送达的工作。
叶言的态度让薜主任越发满意,虽然帮她拒了礼物,但他肯定会在工资上面为她找个平衡。
回到科室,叶言宣布了薜主任的提议。
谢阳拿过她手中的餐卡,惊呼:“是九澳的不限额餐卡。”
大家本来兴趣一般,但是听到“九澳”两个字,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作为澳城最为豪华的唯一七星级酒店,九澳足够满足他们的所有向往。
“秦家果然豪气,一出手就是九澳。”
“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踏进九澳的大门。”
“听说那里是会员制,没有会员卡可是进不去的。”
“高逼格的饭店肯定会对外设限,不然怎么区分有钱人和普通老百姓。”
大家围着那张餐卡研究,谢阳凑到叶言身边:“叶医生,你去过九澳吗?”
年轻大男孩的眼里满是好奇与向往。
叶言正在伏案写病例,几乎没有犹豫的否认了,“没有。”
如果有可能,她根本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那里,曾是她噩梦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