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的尽头,走出资源品的灰犀牛

文摘   财经   2024-04-20 19:00   上海  


前言

1814年,当拿破仑被流放到厄尔巴岛时,他或许还在懊悔,自己七年前签署的“大陆封锁”敕令,不仅没有“如水桶般将英国经济禁锢起来”,反而引发了席卷欧洲的恶性通胀,致使沙俄率先掀起反法的大旗


2014年,当亚努科维奇在颜色革命后逃亡俄罗斯时,他或许还不知道,乌克兰在顿巴斯的激烈冲突即将开启,而一个两万多平方公里的半岛也会随他而去,这个半岛叫做克里米亚。


整整两百年,一样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似曾相识而又恍若隔世。


2024年4月,沪金和沪铜携一众资源品创历史新高,似乎顿巴斯一声枪响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历经十年的持续发酵,终于在地缘与货币的双周期拐点处,迎面撞上了势不可挡的大宗商品。凡此种种,不觉让人联想到大陆封锁期法国内政部长呈给拿破仑的报告:“近5年来,咖啡的价格上涨了4倍,糖上涨5倍,靛蓝和胡椒上涨3倍,可可上涨9倍……”


西方近代军事理论的奠基者克劳塞维茨在《战争论》提过一个至理名言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无论是两百年前拿破仑的大陆封锁,还是两百年后西方国家的小院高墙,均在宿命般联动着看似远在天涯实则近在咫尺,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实则唇亡齿寒的诸多事件,无论你是在黑天鹅的热战中,还是在灰犀牛的贸易战下,终究逃不过崛起大国与守成大国的修昔底德陷阱。


修昔底德阴影再度临世前,持续四十年的全球化高歌凯进。无分国界的生产要素在市场经济的舞台上,不舍昼夜地创造了二战后全球经济的增长奇迹,也使得自由贸易一度成为地球村的共识。但是万物阴阳相生,一度风生水起的欧盟遭遇英国脱欧,自诩自由灯塔的美国走向关税壁垒,缺乏治理一体化的经济一体化注定蕴藏着重重危机,世界似乎再度坠入了罗德里克教授眼中的“不可能三角”——全球经济一体化、民主政治和民族国家三者不能兼得。


无论是主动的舍弃,亦或被动的裹挟,从“全球化”走向“友岸化”,宛如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均是各方在百年不遇大变局下的现实选择。在三味书屋的小院高墙下,不可能三角绝非偶然,资源国、制造国和消费国三者的利益分配亦难兼得。尤其是当三者站在不同的地缘立场时,所谓供应链的去风险,不知不觉间从科技战延伸至资源战。在资源国眼中,去全球化风险抑制了产能增长的信心和产能供给的恒心;在制造国眼中,去全球化风险增加了资源获取的忧心和库存积累的决心;在消费国眼中,去全球化风险增加了强取豪夺的野心和挑拨离间的祸心。在信心、恒心、忧心、决心、野心、祸心汇合的岁月里,忘记初心的资源品失去了七心汇聚的平衡,在撕裂的供给链中步步走向低效,在重复的产能建设中日日创出新高,一只起点的黑天鹅俨然异变为终点的灰犀牛。


《圣经》讲过巴别塔的故事:人类原本团结一心构建直达天际的高塔,但上帝忌惮人类的野心与团结,故意混乱了他们的语言,从而导致世界的四分五裂。站在两百年后去全球化的伊始,俄乌、巴以等对立与割裂此起彼伏,人类似乎在重温巴别塔的往事,而唯一的希望或许来自未来——Z世代的崛起。不幸中的万幸,Z世代是全球互联网的原住民,自小接触互联网、社交媒体和移动通信技术,从未沾染过父辈们闭关锁国的阴影,天然会比前一代人更具全球视野和文化包容或许Z世在世界各地的逐渐长大,最终会成为缔造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反转力量。


在此之前,去全球化依然积重难返,我们可能不得不直面资源品霸气渐露的灰犀牛。

考虑到去全球化将对大宗商品和股票市场产生深刻影响,为帮助读者理解去全球化的成因和走势,本期西岐书屋推荐伊丽莎白·布劳的《再见全球化——世界回归分裂》,理性探讨从全球化走向友岸化的困局与希望。





导读

冷战后全球化开始加速,制造、运输和消费超越了国界,跨国公司变成庞然大物,消费者获得越来越丰富且廉价的商品。但近年来形势开始逆转,企业高管和政治家都意识到全球化不再有效,而供应链在大流行与战争中也展现了无比脆弱的一面。安全和效率孰轻孰重,开始被重新计算。


从繁荣的 90 年代到陷入困境的当下,作者追溯了全球化错综复杂的故事,探讨了全球化在政治、理念、技术、金融“大爆炸”中的源头,分析了经济发展的不均衡与地缘政治是如何让全球化逐渐失去动力,最后揭示了“友岸化”正成为逆全球化的现实反应。


1

 全球化是如何被塑造的?

(1)政治、理念、技术、金融的"大爆炸"

政治上,在20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世界经历了东欧剧变、苏联解体等一系列政治和经济的重大变革,为市场经济发展和资本主义的扩张打开了大门。理念上,以撒切尔、里根为代表的一批新自由主义领导人上台,西方国家将自由市场推广到全球。他们相信,通过贸易和投资的自由流动,国家间的相互依赖将减少战争的可能性。跨国公司开始在全球范围内寻找机会,从制造业到金融服务业,无一不在寻求新的市场和资源。技术上,信息技术的发展,尤其是移动通信技术的革新,改变了人们的沟通方式,也推动了全球经济的一体化。


金融上,被称为“金融大爆炸”的英国金融改革,推动金融自由化的全面开始。1986年10月27日伦敦证券交易所的规则改革,改革消除了会员之间的固定佣金制度,允许更多的竞争和外国投资进入市场,伦敦迅速成为国际金融中心,银行业和金融市场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增长和扩张。银行家们开始积极拓展海外市场。他们不仅在新兴经济体中设立分支机构,还参与了跨国并购和资本市场的运作。全球金融市场的规模和复杂性急剧增加,金融产品和服务变得更加多样化。直接加速了新兴市场的经济现代化。


图:贸易额(占国民生产总值(GDP)比例)

资料来源:世界银行


(2)公司全球化与通信

诺基亚的故事是全球化时代企业如何崛起、竞争和适应市场变化的一个缩影。它展示了全球化如何为企业提供巨大的增长机会,同时也揭示了在全球市场中保持领先地位的挑战。在20世纪90年代,移动通信技术开始迅速发展,诺基亚和摩托罗拉等公司推出了一系列创新产品。到1998年,诺基亚已经售出了1亿部手机,成为全球最大的手机制造商,在2001年的手机销量达到了2.5亿部,占据了全球市场份额的约30%。诺基亚对产品质量和创新的承诺,也反映了全球化如何使企业能够跨越国界,触达全球消费者。

然而全球化也带来了竞争,三星和华为为代表的亚洲的制造商开始进入市场,后来者凭借低成本和创新的营销策略,逐渐侵蚀了诺基亚的市场份额。随后,苹果凭借iPhone引领了移动互联网的革命。2013年,诺基亚的手机业务被微软收购,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在这一过程中,全球通信行业建立了统一的技术标准,如GSM和LTE,极大地促进了移动通信技术的全球普及。到2010年,全球手机用户数量激增至50亿,其中智能手机用户超过了10亿。移动通信为全球创造了大量的就业机会,并促进了半导体、软件和移动应用服务的发展,还为发展中国家提供了跨越式发展的机遇,使其直接进入数字经济时代。



2

全球化是如何失去动力的

经济增长的不均衡,社会发展的不平等。全球化推动了全球GDP的增长,但这种增长并不均匀。例如,1980年至2010年间,全球GDP增长了近3倍,但这种增长主要集中在亚洲的一些新兴经济体,而非洲和拉丁美洲的一些国家则被排除在全球经济的快速增长之外。全球最富有的1%人口拥有超过一半的全球财富,而最贫困的50%人口仅拥有不到1%的财富。此外,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之间的人均收入差距在过去几十年间显著扩大。发达国家的人均GDP在1980年是发展中国家的约10倍,到了2010年这一差距增加到了约15倍。


制造业的转移,发达市场产业空心化。全球化让工业生产向低成本国家的转移,这在一些发达国家引起了对工作流失和产业空心化的担忧。例如,美国的制造业就业人数从1980年的约2000万下降到2010年的约1200万。这种转变不仅影响了工人社区,也对国家的经济政策和政治稳定提出了挑战。特朗普在2016年的总统竞选中以此反对全球化和美国在国际贸易中的不平等待遇为核心议题,吸引了许多对全球化持怀疑态度的美国选民,单边主义行动和对多边机构的质疑,使得世界贸易组织(WTO)和其他国际机构面临挑战。这些变化促使国际社会重新考虑如何维护全球经济稳定和公平贸易。


新兴大国崛起,权力的重新分配。政治层面,全球化导致了国家间权力的重新分配。如中国和印度国际影响的提升,其他国家则感到自己的主权和文化身份受到了威胁。这种权力的转移导致了国际关系的紧张和冲突,特别是在贸易、网络安全和领土争端等问题上。北溪管道项目为代表的能源战略、5G技术为代表技术竞争,都逐渐演绎成国家安全的博弈,成为地缘政治的延伸。


俄乌战争与COVID-19大流行,暴露了全球供应链的脆弱性,是全球化的致命一击。特别是在贸易和技术领域,封锁和旅行限制迫使许多国家和企业重新考虑它们对全球市场的依赖程度,并寻求更加本土化或区域化的解决方案。


3

全球化走向何方?

从全球到区域的转变是对地缘政治压力的现实反应,“友岸化”是当前的新趋势。核心在于寻找可以信赖的合作伙伴,不仅在地理位置上更接近,在政治和经济上也更稳定和可靠。降低供应链中断风险的同时,提高对关键资源和产品的控制能力,同时也能够促进与友好国家的外交关系。这种趋势可能会削弱全球经济一体化的程度,导致世界经济分裂为几个区域性的贸易集团。随之而来的,自然是减缓全球经济增长的速度,也会加剧国际间的不平等和紧张关系。


“友岸化”的背面——资源品的黄金时代开启。去全球化是资源国、制造国和消费国均势的打破。资源国在大国博弈中期待掌握更大的话语权和定价力,一如20世纪70年代中东战争那样;制造国则担心原材料的获取受阻,担心下游的消费国铸造贸易壁垒,所以他们会进一步向上游延伸,期望与资源国加强联盟或者掌控资源;消费国往往是守成的传统大国,他们希望看到制造业的回流,也希望进一步控制资源的价格和制造的产能,因此代理人战争和贸易战是不得以的选择。在上述三大势力的博弈中,资源品价格的上涨难以避免。正如一战、二战和中东战争等历次地缘博弈中那样,凡是去全球化的时刻,往往伴随着资源品牛市的崛起。


答案仍在风中——Z世代决定全球化的走向。Z世代(1995年到2009年间)的人群,是在数字化时代中成长起来的第一代。他们自小接触互联网、社交媒体和移动通信技术,天然比父辈们更具全球视野,接受多元文化,质疑权威。他们更关注全球化带来的不平等和环境问题,倾向于支持更公平、可持续的全球发展模式。他们对气候变化、社会正义和民主价值的关注,以及他们在消费、政治和技术领域的活跃参与,正在塑造一个更加多元和包容的全球化未来。


部分内容摘自《再见全球化——世界回归分裂》,不用于商业目的。





尾记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差的时代,原有的全球化范式被摧毁,崭新的友岸化秩序在建立。当我们在旧的市场中寻寻觅觅时,也不应忘记一带一路的新兴市场里蕴藏的巨大潜力;


茨威格说,每一个影子毕竟还是光明的产儿,只有经历光明和黑暗、和平与战争、兴盛和衰败的人,才算是真正活过;资源品说,每一轮牛市无非是对熊市的倒影,只有历经牛熊的人,才能真正读懂周期的密码;


关注西岐,迎接资源品的黄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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