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喝酒 想离开长沙去找我爱的生活

文化   2024-11-24 11:46   湖南  

         


收拾好房间与桌椅,就同暴雨收拾夏天。夏天是干净的,刚下过雨,万物清新清新的,比水芹还嫩,嫩得能嚼出清香。


一个酒匣子站在桌上,两瓶装的木匣只藏了一瓶酒,另一瓶酒不知去向。缺失的空间布满岁月尘土。雨后的夏天与酒隔桌而坐,一瓶酒在等另一瓶酒,我在等喝酒的人。房子不是我的,酒也不是我的。房子住不了一辈子,酒也藏不了一辈子。


几天后我会离开这座城市,与一个喝酒的人告别。几年前就想离开了的,一直没有走成。之所以拖到现在,是因为有了一些难以了断的牵挂,许多事在心里留下了印痕,需要时间去处理,可这些事并非想拭就拭得掉,想理就理得清的。


当初是生活所迫才来到这里的,想在这座城市寻求一点发展空间,多年后发现这座城市很让人失望,让我白白虚掷了几年时光。这些理由都是冠冕堂皇的托辞,内心深处是在等一个喝酒的人。等了很多年,喝酒的人一直未来。其实我不爱喝酒,可提到酒总会想起一个醉酒朋友的话,他说酒是个好东西,会使聪明的人更加聪明,也会使愚蠢的人更加愚蠢。这人说话藏藏掖掖的,让人琢磨半天才琢磨出下文。


初生牛犊不畏虎,不是不畏,是无知,我从小不畏酒,把酒当水喝,醉倒了去医院打点滴险些命送黄泉。记得那年二叔做寿,来了很多客人,屋里屋外摆满了酒,见有酒没人喝,捧着酒沽咚几下喝了,众人皆惊,一口喝了那么多酒肯定会醉。果然,宴席未散便动弹不得了。


后来有人请我喝酒,我迟迟没敢动身,只因他不是我等的人,但我佩服他的耐心,基于情面,最后还是去了.到酒店只见一张椅子在等我,一套杯盏在等我,一双双眼睛在等我,等得我无地自容,把椅子噎着吱呀一声往后退。他人很是惊讶,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骨子里的农民意识还那么根深蒂固。


我和他是同学,而且是室友,他睡上铺我睡下铺。他喜欢班里的女同学,我也喜欢班里的女同学。他喜欢女同学是我偷偷看到的,我喜欢女同学不知他是否看出来,他瞧不起我,是因为我矮小贫穷,而且成绩差得一汰糊涂,论条件我是蛤蟆想吃天鹅肉,与女同学是走不到一起的。因此,他扬言,如果我俩走到了一起,他拿四十块钱喝喜酒。他爸在铁路部门上班,那时四十块钱相当于现在四千块,花五分钱能在食堂打十二片油豆腐。他肯拿出那么多钱来是下了狠心的。他很有眼光,事实让他言中了,我没福气收那么大的红包。


咱出自寒门,也是酿酒之家。酒是村庄的血液,是平凡日子酿出的精华,透过酒能看到村庄每一双发光的眼睛,每一个喜庆的日子,每一列吹吹打打的乐队,装满酒的瓷坛子常年醉倒在墙下,用臂膀撞一个懵懂的童年,叮当晃出一波热酒,浇洗沉淀枯干的年轮。那些远方的人闻到酒香,听到酒碗碰撞,见到硝烟弥漫的天空,便知今日有喜,不是某家某户娶亲嫁女生日庆寿,便是新建华堂学子高中。酒瘾顿时大发,纷纷赶来捧场,把酒交盏狂欢,酒多不怕喝,不醉倒春秋不罢休,怕个屌,人死屌朝天。


人人家中都酿酒,且是满满的几缸,酒从来不断,随时都有喝,只要你踏进这片热土地,肯端起粗瓷碗,不问酒量如何,且干三碗再说。说好酒不怕喝,昨日刚酿了好几锅,只需架锅一烤,保你喝到老。多少人喝够了酒捋着胡子走了,多少人喝够了酒,又醉着走了回来。


酒缸安然任人倒,不喜不忧,常在日光下露出半张苍老的脸,同守寡的村嫂闹一把,这一闹不用劲,指甲尖儿就搓那么一丁点,痛到骨子深处让人欲叫不能。这招够狠,也是酒给醉的。这醉态看傻了我的眼,内心蠢蠢欲动,梦想有朝一日也能让人狠狠搓一回,梦想归梦想,现实这只讨厌的麻雀宁肯落在人家檐下,也不愿掠过我的天空,内心恨不得一杆把它打下来。


这是一瓶法国萄葡酒,瘦高瘦高的,有着法国女人高贵的气质。


睹物思人,思一个喝酒但不好酒的女人。这酒是她送的,不知她当初送酒是何意,搜遍网络也没找到解答,为此苦熬得心神疲惫。这本是一对酒,恰似一对相恋的情人,本该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结果让人拆散了,留下孤仃仃的一瓶。我想等她一起把这瓶酒喝了,然后离开这座城市,相信时间能擦去一切印痕,美好的与不好的都一起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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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文 自由撰稿人。编过报刊杂志。 第五届“潇湘杯”诗歌组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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