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在嘉兴,舅舅在新疆;
大点儿后,我在新疆,舅舅在上海;
再后来,我在广州,舅舅却回到了嘉兴。
兜兜转转40多年,舅舅老了,我也不再年轻。
我就这么一个舅舅,印象里,舅舅是销售高手,他总是走南闯北,朋友遍布五湖四海。
舅舅脾气火爆,对我却很温和,这火爆的脾气与他的幽默风趣则成为他人生最大的特点。
我喜欢舅舅是因为他有趣,他总能将一件非常枯燥的事情讲得很生动。
当然,他的脾气都留给了舅妈。
舅妈是我很佩服的人,她温和顺从,勤劳肯干。
我从来听不到舅妈抱怨,即便她在舅舅这里受到不少委屈,也不见她有半点要“离开”的打算。
直到这次我专程到嘉兴看望生病的舅舅,面对时而记忆力减退且爱胡闹的舅舅,舅妈依旧好脾气地一日三餐、陪舅舅康复训练、洗洗涮涮。
我看着“对答如流”的舅舅竟然流下了泪,有感叹,有喜悦,也有久违地激动。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大部分内容都是重复的,这是舅舅脑梗的后遗症。
舅妈在一边充当着翻译官。
舅舅很依恋舅妈,完全不像10年前我们一起外出游玩时他对舅妈的样子。
记得那个时候,舅舅穿着整洁,手握一把扇子走在前面,而舅妈则是背着大包小担跟在后面。
我会为舅妈打抱不平,而舅妈却乐此不疲地无怨无悔。
我立即没了“判官”的兴致“退居二线”,不再多言。
舅妈的任劳任怨,是我在现代社会见到为数不多的夫唱妇随,三从四德。
如今是舅舅离不开舅妈,再也听不到他训斥舅妈,替换的是溜须拍马赞美。
舅妈依然是我认识的舅妈,她才不会为之所动,而是该干嘛就干嘛,一副“你说你的,我干我的”架势,特威风。
突然之间,我喜欢舅舅的情怀转移到了舅妈这里。
女性的伟大,在舅妈矮小的身躯里被无限放大。
这难道不是一种耐性吗?
嫁夫随夫,生育儿女,相夫教子,适得自洽。
生活都是一辈子,日子总有自己的节奏,无须考虑他人的评判。
无论对与错,好与坏,自洽便是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