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来自网络)
2007年4月,距今整整十七年零七个月过去了,在我的脑海里却时常会想起当年亲身经历并参与侦办的一起部督特大涉枪贩毒案件,那是一段刻骨铭心、挥之不去,此生无悔又难以忘却的记忆。
2007年4月5日上午10时,时任杭州市公安局某支队副支队长的我带领三大队大队长徐大钧、民警陈志刚等人来到位于余杭区老余杭镇的凤都宾馆,配合抓捕特警支队三大队朱凯明中队长主办的一起疑似涉枪贩毒案嫌犯。
时任市局特警支队三大队中队长的朱凯明,2007年“4.5”重大持枪贩毒案主要侦办人。
中午12时,一切准备就绪后,犯罪嫌疑人“小林彪”携带500克冰毒来到宾馆某某号房间,与预先等候在房间内的买家朱某某(朱凯明“线人”)进行现场毒品交易。由于扮作买家的“线人”已预先将毒资打入“小林彪”个人账户,所以现场只需查验毒品后即完成了买卖交易。因预先采取了相关侦察手段,在买家拿到毒品的一瞬间,特警支队朱凯明等人破门而入,迅速控制犯罪嫌疑人“小林彪”等人。当场缴获交易毒品及“小林彪”贴身隐藏的德式马牌手枪1支,并在随后对其杭州市区某处住宅搜查中,又缴获同型号手枪2支。冰毒,新型毒品的一种,主要成分为甲基苯丙胺。
根据当时的刑法解释,仅贩卖冰毒500克一项罪名,“小林彪”就可以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出于求生本能,“小林彪”随即交代了其临安下家方某某和广州白云区上家“小玉”涉枪贩毒团伙线索。经前期侦察,数天后我和徐大钧配合特警支队朱凯明等人在临安玲珑街道某水库管理用房内,抓获犯罪嫌疑人方某某,现场缴获其随身携带的德式马牌手枪1支。
马牌撸子是指柯尔特公司出品的M1903手枪,因为握把上有柯尔特公司小马的商标,所以在中国被称为马牌撸子。
由于新中国成立后涉枪贩毒案在浙江还是首次出现,在国内也属罕见。此“惊天大案”经层层上报,引起了公安部和浙江省委的高度重视。时任浙江省委书记赵洪祝批示,要求从源头上消除涉枪贩毒隐患,绝不允许在浙江大地上再次出现此类严重危害社会公共安全的案件。4月中旬,根据时任浙江省公安厅副厅长、杭州市委常委、市公安局局长吴鹏飞的指示,市局迅速成立由特警支队牵头,禁毒、行技等警种参与的部督“4.5”特大涉枪贩毒专案侦办组,远赴广州市白云区以“小林彪”上家“小玉”为线索,开展专案侦破工作。首批赴广州的专案侦办组成员有特警支队三大队副大队长黄勇、中队长朱凯明(案件主要侦办人)、民警祝鹏,禁毒支队副支队长孟兰平、民警陈发建,我支队三大队大队长徐大钧、民警陈志刚等。案件交办后,在广东省公安厅、广州市公安局、白云区公安分局等相关部门的大力配合支持下,以主要犯罪嫌疑人“小玉”为突破口,全天候、24小时开展摸排布控、跟踪侦察等工作。一周后,我以市局某支队副支队长身份赶赴广州,配合专案组协调当地公安对口部门开展相关侦查工作。在广州市公安局对口部门的全力支持下,经过专案组朱凯明等人前期摸排跟踪,全面掌握“小玉”等涉枪运输贩卖毒品犯罪团伙租住酒店、交易场所等基本情况后,在我到达广州第三天上午9时,专案组联手当地公安机关同步在多个地点开展收网行动。在白云区某假日酒店,根据预先掌握的线索,我和徐大钧、朱凯明等人会同当地公安特警部门,对居住在该酒店多个客房内的犯罪嫌疑人实施收网抓捕。记得在我们顺利进入酒店多个客房,成功抓捕多名嫌疑人后,在搜捕二楼某客房内疑似“小玉”的犯罪嫌疑人时,客房门被插销反锁,无法用磁卡打开。情急之下朱凯明猛一脚踢开房门,2名持枪特警队员以无可挑剔的战术动作,弓腰从房门两侧交替45度夹角迅速进入房间控制现场。只晚了一步,犯罪嫌疑人弃枪撬开窗户防盗网,纵身从二楼窗户跳下,正好被预先蹲守的特警支队民警祝鹏等人逮个正着。当我查验犯罪嫌疑人丢弃在床头柜上的手枪时,发现射击保险已经打开,退出弹匣,里面压满了10发子弹……当时我们处于高度紧张和兴奋之中,没有也不可能会考虑危险后果,事后想起来还是感觉有些脊背发凉。如果犯罪嫌疑人来不及或放弃跳楼逃跑,而是在房间内占据有利位置,朝破门而入的我和凯明、大钧以及特警队员开枪射击,很有可能我们就当场牺牲了 ……下午2时,多个场所收网完毕。最担心漏网的团伙主犯,也就是杭州涉枪贩毒嫌疑人“小林彪”上线“小玉”,被守候在其住宅外的市局禁毒支队副支队长孟兰平、民警陈发建等人当场抓获。整个收网行动当日共抓捕犯罪嫌疑人9名,现场缴获各类手枪、雷明登霰弹枪、狙击短枪等共计107支、毒品1000余克。根据突击审讯线索,广州公安机关又随后异地追缴数年前被该犯罪团伙抢夺的军用微型冲锋枪1支。案件侦破后,公安部、浙江省公安厅分别给杭州市公安局发来贺电。当年,市局“4·5”专案侦办组荣记集体一等功,顾杭军(时任市局特警支队副支队长)、朱凯明、孟兰平、陈志刚等人分获个人一、二等功。朱凯明受表彰奖励前留影
自此之后,我同朱凯明成为彼此联系不多,但时常牵挂于心的患难之交……一是在公安机关侦办的所有案件中,由于毒品犯罪具有社会危害性大、隐蔽性强、难以侦破等特点,因此是目前唯一可以通过情报和动用“线人”双向介入侦破的案件,也就是可以对被抓获的卖家及现场缴获毒品定罪量刑的案件。二是该案侦办过程中,办案人员付出的艰辛和所遭遇的意外险情远超预先想定。在赴广州白云区开展专案侦查中,为了摸清“小玉”等犯罪团伙成员人数、日常居住和出入点、枪支和毒品窝藏点、来源以及交易时间、作案规律等,做了大量艰苦细致的盯梢跟踪和基础排查等工作。有时甚至一有嫌疑人线索,全体专案组成员就顾不上吃饭睡觉,连续几天几夜高强度、不间断工作。执行任务时的朱凯明(左一)和他的队员
特别是主办该案的朱凯明同志,在广州办案期间强直性脊柱炎发作,病痛折磨得几乎直不起腰。在超量吞服止痛药无效后,朱凯明毅然去医院强行割断脊椎疼痛神经,连续奋战在侦察办案第一线,最终导致后来的药物性肾炎、肾衰竭。朱凯明的警礼服
朱凯明警礼服名牌
岁月静好的杭州西湖风景(摄影作者)
“岁月之所以静好,是因为有人替你负重前行”。后续我会再出一期文字版的朱凯明访谈实录,力求客观真实再现这位浙江省特级优秀人民警察的传奇人生。
方国尧于2024年11月14日
作者简历:方国尧,浙江桐庐人,1964年10月出生,中共党员,海军大连舰艇学院在职大学学历(入伍前初中毕业)。1982年10月参军入伍,历任海军舟山基地教导大队战士,海军某猎潜艇大队警卫通信连战士、舰船修理所航通分队通信技师(士官)、分队长兼技术13级(专业技术副连)、舰艇教练室主任(正连职),海军舟山基地司令部舰艇综合教练室正连职通信教练员、副主任(主持工作)、党支部书记,海军舟山基地通信站副主任、主任,海军舟山基地司令部正团职通信业务长。2003年转业后历任杭州市公安局某支队调研员、副支队长,杭州市机动车驾驶员考试服务中心主任(正处级),杭州市公安局交通警察支队(局)副支队(局)长、三级警监,一级高级警长。参加工作(入伍)以来,先后荣立5次个人三等功、1次个人二等功,先后获军队科学技术进步奖3次(两次为首要完成人),被评为“海军优秀青年”(正大军区级)和海军舟山基地(正军级)优秀共产党员各1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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