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默河畔的最后一夜(上)

文摘   2024-11-03 12:51   英国  

本文为笔者亲身经历的真实故事


我要写下今晚发生的事,以及可能将要发生的事,作为我的证词。


这份证词不是写给法官,而是给这世上仍然有同理心和正义感的人。


在我们的世界里,

不仅有毫无悔意的家暴施害者

还有只关心自己睡眠质量的房客

只在意酒店声誉的员工

和施暴者谈笑风生,却对我大声呵斥的安保;更甚者,

还有质疑受害者是否完美、将受害者带走审问,却不控制施暴者、放任施暴者逗留在帮助被害者的我所在酒店的警察。


但就是没有人关心家暴的受害者。

第一部分

案发

10.28,晚上10点


我拖着疲惫与失望的身躯回到住所。这是一所坐落在柏林郊区的青旅,四周树荫环绕,人烟稀少。


青旅建筑前百多米就是达默河。因为尚未找到房子,我只好栖身在这所便宜的旅店里,和其他三人共处一间卧室。


旅店环境平庸,除了厨房外没有公共空间;房间甚至没有配备独立卫浴,唯一的洗手台上的镜子不知去向。


房门常常关不严实,好些次回房间都发现房门只是带关——你永远不知道锁扣到底锁上没有,会不会在什么时刻松开。床上还摆着前几日前台送来的警告书:


“尊敬的(女)顾客们,

     *我们注意到你们房间的门多次没有关严。这种行为已经侵犯了个人财产权和生命权。关好房门是每个房客的责任。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我们可能会对你们执行强制退房。

谢谢您的配合,祝您旅途愉快。”


这便是德国的严谨。


我不想和房间里其他几个人呆在一起,于是带着书包去了厨房,准备找个餐桌稍微工作一会。


厨房和我的房间隔得很近,都在一楼的右侧过道,而且相互比邻。所以我几乎每天都会呆在这里学习,或是和朋友通话聊天。


平时厨房都很安静,但今晚却格外吵闹。两个中年男人在里面大声喧哗,让我忍受不了——我正和远在英国的A通话,聊一些关于医疗体制的话题。(我俩总是很有共鸣,而且常常想到一起去)


为了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我打算换个环境。于是找到后院门口的台阶坐下,准备继续聊。



10.28,晚上11点


没聊几句,一个长发的白人女孩从后院的黑暗中走过来。她背着背包,气喘吁吁地,像是刚刚从什么事情中逃脱的样子。


“请…请问…您会德语吗…?”


“会的。”


“我(喘气)…我想问一下(喘气)…你有没有充电器…(喘气)…我的手机没电了,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弄到房卡……呜呜呜….”


她开始啜泣,眼泪开始不住地流出来。我猜想她可能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路上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所以没能及时到达酒店。


现在前台已经下班了(10点后就没人值班),她的手机又没电。大概是认为自己无法入住,才会这样崩溃。毕竟,同样的事情也不是没在我身上发生过。


“Alles gut! Alles gut! (“没事!没事!”)房卡可以在前门外的保险箱取,你先充会电吧。”


“谢谢…谢谢…” 她像是松了口气,稍稍放心了一点。


我领她到厨房,把充电器给了她。那两个男人还在吵吵闹闹。过了几分钟,女生的手机开了。她询问我怎么取房卡。


我一边跟她解释,一边听她讲述自己的遭遇。来德国一年多了,我的德语还是不怎么流利,但多少能听懂大概。


她似乎在说,她女朋友(“meine Freundin”)——也就是伴侣——刚刚对她实施了暴力,不知是言语还是肢体的。而她刚刚逃出来。


我十分惊讶,居然会遇到这样的事。确认只有她一个人之后,我带着她去前门取了房卡。当时我想着:反正她已经进来了,肯定就安全了。毕竟这里住着这么多人,不是吗?


我转过身,刚准备回到楼里。她突然叫住我说:“你听,她就在那边!”


我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没看到人的影子,只有路灯。远处传来一阵阵咆哮,仿佛是穿越了整个街区才传到这边。


真可怕…我心想。


“OK,我知道了,我们赶紧进去吧。至少你已经安全了。”


“好的…那我回房间了。” 女生的声音平静了一些。


“嗯嗯,快休息吧!都没事的!”


手机里传来A的声音,我这才想起我电话都没挂断。大概和ta讲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后,我们聊起了家庭暴力的问题——大半年前A也帮另一个朋友跨国解决了一场异性恋间的家暴。片刻后我们互相道了晚安。


我回到厨房,看了看时间,正好午夜。我准备填完租房的合同之后就去睡觉。明早还要赶火车去上早九的课。


至少我这么计划的。



10.29, 凌晨1点


青旅慢慢变得静悄悄,房客基本都入睡了。只有我在厨房准备完成一天最后的任务。


填写合同没我想象中容易,各种奇怪的单词我都没见过,只好一个个查阅,以免疏漏。严谨出名的国度,所有东西必须自己一个个把关,否则不严谨的后果只能自己承担——正如房门一样,关好门是我的责任,青旅的安保条例可没说过门本身有问题就能免责。


快1点的时候,我终于快要填完。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说话的人声。


“请问,您有充电器吗?”


一个剪着平头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身着白色T恤,上面画着些有点朋克的图案,下身一条短裤。说话的声音颇为中性,让我一时感到困惑——即使对我这个跨子来说,要正确判断另一个人的性别其实也是不可能的。哪有什么外在标识能够让我准确判断出另一个人内心的感受呢?


“我是type C的线,你的手机能用吗?”


“我不知道。”


“你是苹果的吗?不是?那就应该可以了。”


我把这人手机接过来插上电,放在窗台上。“您坐着等一下吧,充得很快的。”


这人浑身酒味,像是不太清醒的样子;神态也吊儿郎当的,有点像小混混。不过Ta声线挺高的。


Ta嘴里开始自顾自地嘟嘟哝哝。我听不清细节,似乎是说自己和女朋友(“Freundin”)分开了(“getrennt”)。而Ta们本来要住在这儿的,现在Ta不知道女朋友在哪,手机也没电。房间定在Ta名下,Ta现在却进不去;也不知道伴侣在哪,觉得很无奈……


我心往下一沉……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她(指Ta伴侣)呢?”Ta头微微偏向左侧,眼珠斜视,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我,诡笑地问道。


“欸我哪知道呢~整栋楼这么多人,我就一直坐在这里~只见到两个男的来过,其他人我压根都没注意~”我假装打起哈哈来,摆出从男生那里学会的语气跟Ta扯起来。


Ta失望地转过头去,继续讲她今晚的事情。好像Ta们之前去了一个酒吧还是音乐节,本来打算结束后在这里留宿一晚,没想到发生了争执,然后走散了……


“糟糕,怎么还让这人找过来了,这下麻烦了”,我心想。现在我很肯定,她就是之前那个女生的伴侣。可是她是怎么进来的呢?难道有哪道外门也没有上锁的吗?


她的气质非常男性化,并且是那种toxic masculinity。如果不是声音,她的打扮、神态举止以及说话方式和街头青年男子别无二致,而我从没见过这样的。


“我喝了点酒,整个人晕晕乎乎的,都不知道时间…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她问我。


我看了一眼手机:“1点26。”


她露出惊讶的表情,接着笑着摇了摇头。


“天呐,你真的喝了很多。”我也笑着跟她说。手里悄悄地开始敲起键盘,假装继续工作。但其实,我是在和远在英国的A发信息,希望ta还没有睡觉,能帮我一把。


“糟糕,那个女生的伴侣找上门了!”


“???”


“居然又让我碰到了!”


“??????…现在什么情况?”


“她坐我边上,在这里讲述她的故事,这人喝大了。”


“嗯…可能得辛苦你一下了…”



10.29,凌晨1:30


这人继续在我面前重复嘟哝着刚刚的话。我一直在和她打太极,让她报警,让她和酒店员工打紧急电话。但她似乎很回避这么做,每次我一提警察就眼神躲闪,然后转移话题。


“没关系,我想了一下,房卡只有一张,让那个女生取走了,这人不可能找过去。” 我和A说。


她的手机亮了,大概是冲了足够的电。她打开手机找了找,然后开始给我展示青旅给她发的信息,问我:“你能不能看看房间号是多少?”


我忐忑不安地接过手机,开始后悔给她充电,想着不行就说我德语阅读不好、不识字,一边祈祷信息上千万不要写房间号。幸好,上面的确没写,我如实答复:“不好意思,这上面没写房间。可能得麻烦你等到早上了,你要不就和我待着这吧,反正我要加班。”

我还能怎么办呢?放任这么个疑似家暴犯的醉鬼在这个门都难得锁上的青旅里晃悠,还不如看住她,明天实在不行就请假吧。


“我只要缠住她就行”,我和A说,“这下责任大了….真的好恐怖。”


“额…避免直接冲突,看好那个人就行”,A叮嘱我。


她开始拨电话。第一次,似乎没有人接。我祈祷她伴侣千万不要回应,这样这个人就无法找到她。


突然她再次转向我,问:“我问你,你真的没有见过她吗?”她又一次摆出斜视的眼神,“我当时好像远远地看到,有两个人影在青旅门口晃荡,一个看起来像是我女朋友,另一个……是不是你呢?”,说这话时,她微笑着盯着我。


我感到背后冷汗直冒,但还是强装镇定、用一种轻松的口吻回答道:“嗨呀~我一直在这里忙~连时间都忘了~哪里可能注意到你女朋友的~何况我从不认识~你太幽默了~”


她再次露出有点失望的表情,似乎没有怀疑我的话。然后再一次拨通了电话。


这一次,那边接了。


“你在哪?”


“我在酒店,房间里就我一人…(啜泣)”


“我刚手机没电了,然后碰到一个中国人,让(他?她?)帮我冲了一会电……^&#$%#……”


她语气迅速激动起来,我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只听到“我定的”、“房间钱还我”,“中国人”之类的片段。这人开始暴躁起来,攥起拳头就锤起了桌子,每说一句就锤一次。


糟了…我赶紧给A发信息:“她跟她伴侣在打电话,这人一直在拍桌子”


这时电话里的女生挂掉了通话。我稍稍松了一口气,尴尬地看了一下边上的凶巴巴的人,心里想着,为什么偏偏是我……


我希望,在刚才的通话里,她伴侣没把我供出来。不然的话,这位就知道我在撒谎了。想到这里,我突然慌张了起来,想逃跑的心开始涌起。


就在这时,她再一次拨通了电话,随后离开厨房到外面。我完全听不太清她们说的内容,只知道还是很不妙。就在我准备和A商讨怎么跑路的时候,那人走回了厨房,挂掉了电话,微笑地朝我走来。


我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她走来,不知道她打算做什么。我也不打算跑,就那样坐着,等待命运降临。


她以男士面对女士的姿态微微欠身,双手握起我的右手,眯起眼微笑地凝视了我一秒钟,然后点了一下头:“非常感谢。”


“你知道房间号了吗?”


“是的(微笑)”,她点点头,接着便转身离开了厨房,似乎是走上了楼。


大事不好了…


我拨通了A的电话,很快A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情况怎么样?”


“那人上去了”,我小声但急促地说,“我打算跟上去”


“好的,注意安全”


手机上显示时间:1点44分。


楼道就在厨房外面,是敞开的,没有外墙。上面的一切都可以在下面听到,但同时,下面的声响也可以传到上面人的耳朵里。


我在楼道下方,悄悄地踱步,想要循着声音跟踪。二楼的楼道清楚地传来脚步声,似乎是在寻找房间。听见脚步声离楼道口很近,我赶紧吓得跑回厨房,坐会电脑前。那一瞬间,我以为她又要回来。所幸,她并没有出现。


我再一次尝试,同样的结果。


“怎么办,我有点怕。”,我和A说,“这人还在楼道里。”


“你再等等”,A的声音也很紧张。


过了一会,脚步声似乎停止了。我鼓起勇气再次摸上楼,透出头向楼道两边望了望,似乎没有人。那人一定是进门了,也就是说找到了房间。但是,并没有再出现说话的声音。我悄悄地下了楼,再回到厨房里。

“没声音了,我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我跟A说

“你先在预备着吧”,A说,“希望没事”


一楼的房门突然打开,我吓了一跳——原来是房客出来上厕所。楼上仍然一片寂静。


A接着说:“这样吧,你随时准备着,一旦听到楼上出现了声响,就立刻…”


“啊啊啊啊啊——”,A的话音未落,一阵女生的哭喊从楼上传来,夹杂着另一个中性的叫骂声。然后传来了肢体打斗、撞击墙壁的声音。


就是现在!!!


“我听到了!”,我和A齐声说。这是那时我和ta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转身冲出门往楼上跑去。到了二楼楼梯口,我快速奔跑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争吵声停止了,只有一个女生竭力的呼吸从右侧传来。我屏住气,拖着沉重的身子,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走去。


我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接下来看见的一切。



10.29,凌晨1:50


楼道里灯光灰暗。尽管走道两旁房间众多,还住满了房客,现在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阴森和恐怖,弥漫在空气里。


我站在楼道中央,全身颤抖着,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在我面前五米之外,躺着一个长发女生。我能认出她,就是我最开始帮过的那位。顺着走廊的方向,她整个人面朝上横躺着:头向后仰,望向我这边。卷曲的头发散乱在地板上;面色通红哭到扭曲;四肢奋力挣扎,想要挣脱束缚去呼吸。她的左边,那浑身酒气的伴侣半蹲着,弯着腰站在她身体上方,双手死死地掐住躺在地上的后者脖子,用胳膊将她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努力地克服着我的恐惧,却又像是本能地向她们走去,慢慢地,并没有加速。长发女生看着我走过来。我看向长发女生的眼睛,她也看着我。时间,仿佛凝固了。


“Hilf…hilf mirrrrrrr……”(“救命…救救我…”)倒地的长发女生开始哭喊,几乎是用最后的力气。


那短发女生朝我望过来,似乎有点惊讶,她也愣住了。


我走到走廊中间一扇打开的玻璃门旁,看着那个剪着平头、小混混打扮、正对她倒在地上的伴侣施暴的人。


抬眼望了一下屋顶——远处有一个黑色装置,不知是不是摄像头。


“Raus(出去)”,我盯着她说。同时踹了一下门,想要震慑施暴者。


但是门是玻璃的,踢不响。


她开始快速地用德语解释,手慢慢放开了躺在地上的女生,慢慢退后。我没有回答她,也听不懂了,只是不停地说着raus,leave her…


我的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除了对她喊话之外还能做什么。我读过许多关于性别的理论和研究,了解过亲密关系间暴力的种种原因和后果。但此时,面对发生在眼前的暴力,它们都在我脑海里沉默了。


这里只有三个人,一个施害者,一个受害者,还有我。没有人能够指导我怎么做,我必须独自面对当下;也没有时间计算得失,因为顾不上。


她有没有带刀具呢?或者,周围会不会有东西能让她拿起来攻击我或者她伴侣的…


“HILF!(帮帮忙!)HILLLLLLF!Aufwachen!(赶紧起来!)Hillllllf!”,我突然在走廊里大声呼喊起来,然后开始疯狂地逐个敲击房门,把其他的房客喊起来,逼迫他们成为见证人——这是我能立刻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再也别无其它了。


我不停地敲门,大喊救命。接着旁边的那扇门开了,一个中年白人男性从里面走了出来:没穿上衣,睡眼朦胧地问发生了什么。我说有家暴,然后指着那个短发家暴女说就是她干的。


他一脸困惑,没有说话。


我没有在他身上放太多精力,而是继续喊着。然后想起要录像留证据,于是打开手机的摄像机开始录下全程,让被害的女孩把自己的遭遇说下来。


“没事了没事了!我会在的…不会再有事了,你已经得救了。”我说道,一边蹲下来试图安慰,“Say everything out loud”,我说。


她一边说着刚刚发生的事情,一边哭泣。可惜,我没能听懂一点她说的话。啜泣声和说话声完全混合在一起,我也已经分不出脑力去分解她的言语了。


“你看我手上…这里…还有这里”,她呜咽着拉开袖子,露出手臂上一块青一块紫的淤血…


我不禁闭一下了眼睛…看着她惊恐的样子,我内心无比地后悔:当初不应该帮这个人的手机充电。我是有机会阻止这一切的——如果我当时更加警惕,没有答应给这个施暴者手机充电的要求;如果我当时没有迟疑,采取其他手段,比如提前报警;或者当时我更果断一点直接跟上去,以帮她找伴侣的名义看住她的行为,而不是只顾担心自己的安危,也许这件事情就不会发生吧……


如果……如果……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能阻止她……”,我羞愧地对她说,一边用手紧紧地抱住她。她仍然瘫在地上,完全哭成一个泪人。我只希望这样做,能让她平静一点点……


门一扇扇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又一个中年男性。他们大部份衣着不整,但反应与第一位都相差无几:全都对家暴的指控表示困惑不解,也漠不关心。大部分人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受害女生,然后又看了看仍在满口胡话的施害者,仅仅是摇了摇头,嘟哝几句就缩回房间里。


不到两分钟有五六个房间的人都醒了,但是在更短的时间内又回到了房里。最后一位离开的,是一位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他漠然地看着我们,扔下一句:“别吵,别人还要睡觉呢”,就回房关上了门。


我大惑不解——明明受害者瘫在地上正哭成泪人,身上还有淤青,就算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你们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忧她的安危吗?但看起来他们真的没有,真的就这样回去睡觉了,留下受害的女生和我单独处理这一切。


那短发的女生大概刚才吓怂了,害怕被众人捉住。便在混乱之中跑到了楼下。但很快当其他的大爷大叔都觉得不感兴趣,纷纷表示自己的睡眠更加要紧后,楼道便再一次陷入了平静。于是这人又跑了回来,似乎想要再一次挑事。


当我看到她再次出现在走廊里,并且只剩下我和这个长发女生时,我直接站起身来。


“你不要出去!让她过来!”,长发女生试图拉住我。

但我没有犹豫。趁着那人还没走过来,我立刻走到走廊与楼道间的玻璃防火门那里,将门直接关上,让长发女生待在里面。我挡在门外,靠在门把手上用身子完全挡住,准备单独面对这位欺软怕硬的混账。


“让我进去!”,她命令我。


“不,你滚。”,我回怼她。


她张开嘴做出惊讶的笑容,仿佛我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她走上几级台阶,转过身来大声吼道:“这是我——的房间!用我——的名字订的!我——要——进——去——!!!”


“不再是你的房间了。”,我用冷静但斩钉截铁的语气说,“我知道你干了什么,我爸爸也干过一样的事。出去!”


我们互相盯着对方。


这时里面的女生开始拍着门对我喊话:“你进来,我报警!我现在就报警!”


“太好了……”,我心想。转身麻利地进了门,用手摁住门把手,不让那人打开。“只要警察到场,事情大概就能结束了。”,我心想。这是惯常的操作,所有国家都会告诉公民遇到危险叫警察,警察会处理一切。


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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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斑胸草雀

校对:大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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