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海马车夫：热那亚共和国的生意经
文化
2024-12-07 11:31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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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共和国的赫赫成就与武功，至今被无数人传诵不已。其竞争对手热那亚，跼蹐于利古里亚一隅之地，却能和威尼斯海上争雄数百年。甚至在基奥贾战争中差点将威尼斯逼入绝境，无疑拥有其过人之处。如果威尼斯的强大，来自数量可观的海外领硬实力。热那亚则凭借灵活的外交手段，以软实力取胜。热那亚和威尼斯的性格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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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源于意大利西北部的热那亚共和国
热那亚共和国在国家性格上与威尼斯有着很大的差异。威尼斯人看重国家主义，带着浓重的罗马时代留下的印记。他们贸易往往使用桨帆船，按照国家制定的“幕达”航线进行贸易。对威尼斯人来说，服从于共和国的利益是公民的不二天职。铁血总督丹多洛就曾这样说：我首先是个威尼斯人，其次才是基督徒。![]()
中世纪的热那亚港口
相比之下，热那亚更看重个人英雄主义，商贾可自由地坐船扬帆远航。他们思想活跃，乐于冒险。比起直接的军事对抗，热那亚人更热衷于使用灵活的纵横捭阖来解决问题。比起威尼斯人，热那亚人更乐于为外国效力。他们的海军和弩手被欧洲各国雇佣，声名远扬。这对于热那亚共和国而言并非坏事。那些效力于异国的活跃者，也为祖国增加了许多门路。![]()
热那亚弩手 是中世纪最负盛名的雇佣兵之一
黑海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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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海海水因缺乏氧气 被称为死亡之海
黑海拥有一颗暗黑之心，海面200米以下的区域一片死寂，封锁着世界最大的有毒硫化氢聚集物。因为几乎没有氧气，海床上遍布着数千年来无数次海难留下的鬼魂般的沉船。然而，黑海北岸却是惊人的沿海大陆架。四个大型河口三角洲将数百万吨富含营养的沉淀物送入大海，鲑鱼和有小型鲸鱼那么大的鲟鱼在此产卵，鳀鱼、鲻鱼、牙鳕和大菱鲆等鱼类在海水中遨游。![]()
黑海北岸有着相当富庶的大平原
此外，在乌克兰大平原上，有斯基泰等游牧民族饲养的成群牛羊和种植的富饶谷物。更东方的世界还有无尽丰饶物产，以这片海域为枢纽源源不断地输送到欧罗巴。几千年来，黑海贸易都是一条贯通欧亚的商贸大动脉。针对这片财富之海的争夺，将成为热那亚和威尼斯很长一段时间交锋的主题。![]()
大平原的富庶 让斯基泰牧民可以对外出口粮食
釜底抽薪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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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海也是热那亚与威尼斯人的战场
最先注意到黑海的其实是威尼斯人。当时，萨拉丁已经攻取耶路撒冷而阿卡尚未沦陷。不过，借由十字军国家而实施的贸易活动已经开始衰退。1204年，借着一个偶然的契机，威尼斯人支持第四次十字军攻克了君士坦丁堡，建立拉丁帝国。于是，威尼斯人得以遨游于黑海之中。1206年，他们在克里米亚半岛的苏尔达亚建立贸易站，与北岸的游牧民族开展贸易往来。13世纪后半夜，随着蒙古人的西征打通了由东亚而来的商路，这条贸易路线越发兴盛。![]()
威尼斯通过建立拉丁帝国 一度在黑海收获颇丰
面对威尼斯海洋帝国，热那亚人一度通过组建劫掠船队的方式予以袭扰。但也从未放弃过战略设想。1260年，热那亚人终于抛出了杀手锏，派人拜访尼西亚帝国共治皇帝米海尔八世，许诺支持尼西亚帝国收复君士坦丁堡。这绝非一时的心血来潮，因为热那亚和尼西亚帝国的合作已经有很长时间。1261年，在热那亚舰队的帮助下，尼西亚帝国的军队夺回君士坦丁堡。同年，米海尔八世废黜拉斯卡利斯王朝末帝约翰四世，建立了拜占庭帝国最后一个王朝--巴列奥略王朝。![]()
热那亚海军成功为拜占庭帝国延寿200多年
作为奖赏，热那亚获得在君士坦丁堡的免税贸易特权。他们甚至拿下了君士坦丁堡市区北部的加拉太区，在那里建立了商业基础设施。此外，热那亚人在帝国内部予取予求，爱琴海的一系列关键贸易枢纽城市--塞萨洛尼基和士麦那等地，都建立起自治贸易区。在第一局黑海贸易的争夺中，热那亚人大获全胜。然而，强大的威尼斯人很快卷土重来，只是对拜占庭的影响力依然远比不上热那亚。巴列奥略王朝也不可能忘记1204年，是谁带人洗劫了君士坦丁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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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士坦丁堡的加来太区 是热那亚进出黑海的桥头堡
贸易争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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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那亚在黑海地区的势力范围
显然，仅仅在拜占庭帝国境内有据点是不够的。1266年，热那亚人从金帐汗国手中购买了一片克里米亚半岛上的土地，建立了卡法城。威尼斯人也努力继续经营他们在克里米亚的领地苏尔达亚，但热那亚人无疑拥有更加高明的外交手腕。1326年，在热那亚人的挑拨下，苏尔达亚被不受金帐汗国大汗控制的当地鞑靼贵族洗劫一空。加上热那亚人的打压，被迫荒废。由此，热那亚人几乎独占黑海贸易。![]()
屹立至今的卡法古城墙
卡法本是公元前6世纪的米利都移民古城，到公元4世纪被匈人摧毁。此时，又被热那亚人重建。粮食、贵金属、橄榄油和武器被在这座城市广泛贸易，斯拉夫、高加索和突厥奴隶在卡法装船，被贩运到西亚或埃及。热那亚人开启了延续500年的卡法奴隶贸易（后来被克里米亚鞑靼人接盘并发扬光大），并从中攫取了惊人的财富。由于阿卡在1296年沦陷，罗马教皇禁止与马穆鲁克王朝进行直接贸易。黑海路线也成为重要的香料贸易渠道，金币和银币如同暴雨一样落入热那亚腰包。![]()
黑海贸易让热那亚人赚的彭满钵满
威尼斯人也在黑海东部顿河入海口建立了新的商贸据点--塔纳。这个港口位于亚速海当中，附近遍布浅滩。虽不利于热那亚人吃水较深的大帆船进入，却很适合威尼斯吃水浅的桨帆船。这样一来，威尼斯人再次在黑海和热那亚人形成竞争关系。热那亚人将塔纳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威尼斯人同样也开展奴隶贸易争夺热那亚的命脉财源。贪婪的威尼斯商人用各种手段逃避应当交给克里米亚可汗的赋税，这样的行为能躲过不懂商业的大汗的眼睛，却躲不过来自竞争对手热那亚人窥探。![]()
通常而言 热那亚桨帆船的体量大于威尼斯
1343年，热那亚人和威尼斯人在塔纳附近的争斗惹怒了札尼别汗。此后，张扬的威尼斯人安德廖洛·奇夫兰诺又因为纠纷杀死了鞑靼贵族哈贾吉·奥马尔一家，彻底惹怒了克里米亚汗国。眼看闯下大货，威尼斯人请求热那亚人留下来帮助他们抗敌。后者则趁机扮作威尼斯人劫掠了周边鞑靼人，随后扬帆远遁。龙颜大怒的札尼别汗把所有罪状都归咎于威尼斯头上，马上派兵洗劫并夷平了塔纳，威尼斯人在该地区的贸易也被摧毁殆尽。![]()
在热那亚人的运作下 威尼斯被迫撤出黑海
黑死病下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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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那亚的黑海殖民地 终究难逃金帐汗国清算
在消灭威尼斯的商业势力之后，热那亚成为札尼别汗的下一个眼中钉。特别是卡法的高度自治，令习惯了东方式君主权威的札尼别汗极为不适，于是便发兵进攻卡法。对此，热那亚人早有准备。卡法有着高耸的城墙和充足的物资储备，丝毫不畏惧札尼别汗的围攻。同时，热那亚人和威尼斯人联手对金帐汗国实施贸易禁运，以拖垮克里米亚军队的后勤。![]()
金帐汗国长期无法贡献卡法
于是，札尼别汗只好用上“生化武器”。他下令用投石机将死尸投掷入城，瘟疫随即爆发，蒙古人自己也感染上了瘟疫并撤军。但这次瘟疫并没有到此为止，而是随着热那亚和威尼斯商人踏上了欧洲的土地并到处肆虐横行，威尼斯失去了三分之二的人口，热那亚人自己也受到了很大打击。但就连黑死病也不能阻挡热那亚人追逐利益的决心。因为在他们看来，等到可汗消气之后，他们自然能用外交手段恢复商贸。很快就恢复与金帐汗国的关系，重建了以卡法为据点的黑海贸易体系。此后，更是骄傲地宣称：威尼斯人需要得到他们的许可才能进入黑海。![]()
黑海问题 不过是两大商业帝国的焦点之一
当然，威尼斯从不是省油的灯。为重夺优势，他们联合阿拉贡人，甚至还把对热那亚人的跋扈日渐不满的拜占庭也拉了进来，组成联盟围剿热那亚。此前，热那亚长期回避与实力雄厚的威尼斯正面对抗，但这次却选择正面交战。因为他们深知，被黑死病重创的威尼斯舰队如今已大不如前。果不其然，热那亚在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大海战中大胜威尼斯、阿拉贡及拜占庭组成的联军。紧接着，热那亚人又勾搭上了奥斯曼帝国苏丹奥尔汗，迫使拜占庭与热那亚重新签订和约。在随后的隆哥港海战中，热那亚海军再次重创威尼斯。![]()
热那亚海军经常击败威尼斯人
小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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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351-1355年的威尼斯热那亚战争，当然不是两国间的最终交锋。随后，热那亚人不但支持克里特岛上反抗威尼斯人的圣提多起义，更是在1378-1380年的基奥贾战争中联合了匈牙利王国、维罗纳、帕多瓦，几乎将威尼斯人逼到要亡国绝境。最后威尼斯人绝地反杀并吞并了帕多瓦和维罗纳，才变得远比以前要强大。正所谓东方不亮西方亮。热爱冒险的热那亚人又成大航海的主力军，涌现出如哥伦布这样名垂青史的大航海家。16世纪，热那亚人通过和西班牙帝国的良好关系，不仅打压威尼斯人，又靠从西班牙进口生丝维持了一个世纪的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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