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影悦心③ | 影片《伴我同行》中儿童的反叛与成长

体娱   2024-11-05 00:00   中国  

24级文艺学 张凯悦

电影《伴我同行》改编自史蒂芬·金小说《尸体》,讲述了戈迪在12岁时与他的三个小伙伴克里斯、泰迪、维恩为了“成为英雄”一起去寻找一具男孩尸体的故事。在旅程中,四位少年意识到死亡的沉重与生命的可贵,最终实现了个人的成长与蜕变。命运的无常与死亡的沉重构成了影片的复调,故事忧伤而感人,直击人心最柔软之处。

前言

在一个郊外,神情凝重的男主人公坐在车中,若有所思。他刚从报纸上得知了克里斯律师死亡的消息。盯着乡间小路上结伴离去的孩童,他回想起了自己儿时第一次见到死人的经历。伴随着舒缓大气的乐声,时针反方向转动,倒退到1959年的夏天:湛蓝的天空、青翠的树木、无垠的旷野、红扑扑的孩童的脸蛋……故事从那个夏天的午后讲起。

影片以倒叙的形式,讲述了四位性格迥异的男孩的冒险之旅,歌颂了少年纯真无瑕的友谊。不同于寻常少年题材影片叙述的“进行时”或“往事重现”,影片《伴我同行》是以成年人的眼光去看待孩童时的往事,带有明显的“抚今追昔”意味。娓娓道来的大人旁白、舒缓感伤的音乐以及高光过度的画面无疑都为影片笼罩上了一层岁月的薄雾,使观众见证儿童冒险、成长的同时隐约感受到某种沉静、广漠中的疏离,以及某种注定了的宿命。

一、出走与自我实现

根据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自我实现是人的最高层次的精神需求,这一需求并非因其高层次而将儿童排除在外。相反,儿童拥有独立的人格,每一个孩子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

为了上电视、出大名,12岁的戈迪和他的三个小伙伴各自带着一床铺盖踏上了到河对岸的森林寻找尸体的远足之旅。在两天一夜的跋涉过程中,四人曾被轰鸣的火车追赶、聆听过暗夜深处的狼嚎,深深陷入充满水蛭的沼泽……伴随着一出出险象环生的冒险游戏,少年们倾吐了久埋心底的真心话,最终或多或少地实现了自我蜕变,冒险本身的价值已经远远胜过“寻尸”的结果。

影片的四位少年性格迥异而又鲜活真实,你一定会在他们身上看到某位童年旧友的影子。尽管在影片的开头,他们吸烟爆粗、吵嚷打闹、无所事事,显然不是受家人、老师青睐的“好孩子”、“好学生”。可是随着冒险旅程的推进,男孩们由于孤独、家庭困境、父母的冷漠或缺失而潜藏在顽劣外表之下的柔软内心才逐渐显露开来。亲情的缺失、学校生活的不顺、小镇生活的局限让四个被误解、被遗忘的少年相互走近,相同的经历让他们理解对方的痛苦,相互支撑,彼此依赖。作为完整的人,而不是缩小版的成人,少年们拥有其独特的存在感觉、价值观和人生态度。在家庭和学校都未确立自我身份的他们渴望得到他人的关注,迫切地想要确立自我的定位和价值,于是投身于一场前途未卜的冒险之旅。一次不管不顾的出走,或许是他们面对“成人本位”的糟糕生存现状的最大反抗。

二、成长与自我找寻

“少年”的英语词汇是adolescence,它来源于拉丁词adolescere,意思是“长大成熟”。人格心理学家埃里克森在《同一性与青少年危机》中指出,少年阶段处于“身份认同危机”。对于自我的找寻是青少年成长过程的必经之路,而家庭与学校是自我寻找的主要阵地。
在《伴我同行》中,导演编剧巧妙设计,将这场关于自我的找寻隐藏在“寻尸”旅途之下,并将其与沉重的死亡相结合,来互证各自真实的混乱与伤痛。影片中的四位少年显然正处于这一迷茫、矛盾的阶段,12岁的他们各自面临着精神上的困扰:戈迪才华横溢,却因哥哥的意外去世而长期不被父母关爱,产生自我怀疑;克里斯仗义善良,却因为家庭的恶名而承受小镇所有人的偏见,泰迪固执偏激,患精神疾病的父亲成为他被攻击的痛点,维恩胆小如鼠、是众人眼中的笨小孩。他们迷惘、伤痛、矛盾,“吃派大赛”的情节将孩子的这种心理视觉化,生动淋漓的展示了面对外界的欺凌、冷漠或侮辱,孩子们对成人世界规则与秩序的报复。

作为影片的高潮,戈迪和克里斯勇敢地直面想要争夺尸体的混混们,用枪守护了男孩的尸体。他们没有如当初设想的那样将尸体当作“成为英雄”的跳板,而是选择匿名报警轰轰烈烈的冒险之旅以平淡收尾,但成熟与长大正悄然发生着。当四人组重新踏上故土,他们突然发现熟悉的小镇变得更小了, 

如果没有这场冒险呢?戈迪或许会因父母的忽视和哥哥的死永远陷入自我怀疑的怪圈,克里斯会放任自己在小镇里清醒地沉沦,最终成为小镇里那几个疯狂的、垮掉的青年人的模样。

好在,被忽视、被误解的孩子从同伴那里得到了认可。“每个人都很怪”、“你可以做到任何你想做的事”、“上天给你了一份礼物,你很会讲故事。你要好好珍惜它。假如你的父母无法保护你,那只好由我来。”克里斯和戈迪对彼此这样说。只需要一份鼓励、一个拥抱,就能让处于精神危机的孩子远离崩溃的边缘,重新实现自我的确立。对于家庭不幸的他们而言,真挚纯粹的友谊是他们一塌糊涂的生活里最大的财富。

三、死亡与命运的复调

死亡是自然界的正常现象,是人类在找寻自我的过程中绕不开的终极话题。儿童成长经历的各种考验中,生命的死亡考验无疑是最沉重的可以说死亡主题内蕴着成长的指向性。不同于寻常儿童类影视作品对死亡的美化,《伴我同行》毫不避讳地呈现了尸体的恐怖与死亡的沉重,严肃认真地表现了儿童的“死亡认知”的转变。

在影片的开头,对于孩子们来说,死亡只是一个模糊又新奇的概念。他们不能理解尸体与死亡对于一个人究竟意味着什么,所以仅仅将“寻尸”当成一场探险之旅,而尸体则象征着终点,仅此而已。当轰鸣的火车从眼前呼啸而过,孩子们得以近距离与死神对视,在幸存的巨大惊喜与后知后觉的恐惧之中,他们终于意识到了生命的脆弱与死亡的沉重。“为什么要死”,对于死亡意义的质问在孩子们心头盘旋,他们开始思索“这是不是一段开心的时光”。转折发生在直面布洛尔血淋淋的尸体的那一刻——那曾是一位和他们同龄的男孩,也曾被他们视作战利品,此时正冰冷、无知无觉地躺在无人涉足的森林深处。少年们沉默了,他们终于意识到死亡并不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游戏,用一个男孩的死亡作为“英雄梦”的跳板未免过于沉重。少年们在一瞬间成长,他们同混混们对抗,守护了男孩的尸体并选择匿名报警,“寻尸之旅”重重拿起,又轻轻放下,一场静穆、盛大的成人礼就此落下尾声。
在四人中,克里斯和戈迪最终努力走出了小镇,一位成为了律师、一位成为了知名作家,如同他们孩童时期盼的那样。然而,意外与明天总不知道哪个先来,前途光明的克里斯因打抱不平而被穿喉而死。性格决定命运,或许从克里斯带上父亲的枪踏上旅程的那一刻起,少年的命运早已注定。

曾经一起冒险的伙伴,有的功成名就、有的落魄不堪、有的泯然众人、有的已天人永隔。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影片《伴我同行》是命运与死亡交织演奏出的一曲感伤、动人的哀歌。影片聚焦于作家戈迪,以其友人克里斯之死这一偶然事件而起,以其对童年真挚无瑕的友谊的怀念而终。传统意义上的“结局”在序幕中便已然呈现。影片的主线,便成为对那偶然又充满宿命的事件的回声。

结语

影片没有高端的特效与华丽的拍摄技巧、更不涉及轰轰烈烈的爱恨情仇,观众只是听一位作家讲了四个男孩子两天一夜的“寻尸”冒险之旅,见证他们一路的蜕变与成长,然后看着他们背负着孩童时的经历走向新的人生路口。影片含蓄平淡,却更加引人共情,直达观众心中最柔软之处。使人想起自己童年那个难忘的夏天,以及夏天里那些难忘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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