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出院的人很多，原本走廊加了几张床的病房楼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可是临晨四点，一阵哗哗作响把自己吵醒。“才几点，你睡不着别人还睡觉呢！四点你就开始锻炼，吵不吵，你自己说说！”自己忍不住，尽量耐着性子对着推高大学步车的一个病号掰扯道。对方是个一脸凶恶的老妇人，六十来岁，五大三粗，她恶狠狠的盯着我半天，看来年轻时也不是个善茬儿，最后怒冲冲推着车子走了……
病房是封闭式，四周环形走廊的布局，所以许多术后的患者会推着学步车转圈走路。
我住紧挨地梯大厅的一号病房，是我要求的。因为正对面就是开水房，打水很方便，加上门口又是人来人往的过道，热闹，我喜欢住人气高的地儿。再说病房这地方本身讲究就很多，更适合呆在人多亮堂的屋子里。
白天啥事没有，但是到了晚上病房的说道就多了。
好多年前就知道，值夜班的护士有两大禁忌不能说，一是说“今晚不忙！”此话只要一出口，那妥了，保准今天晚上忙死你护士。第二是啥呢？暂且不论，省的听得你心惊肉跳，胡思乱想。但是这是实事，只不过秘不外宣罢了。
另外诸如死字，别说夜班护士，即使白天，包括护士医生在内这都是最大的禁忌字眼。由此，也得感叹医护们的仁心仁术了。
我隔壁是二号病房，同样里头三张病床，今天白天路过时，不经意间透过房门上窗户，看见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病床上全覆盖上了床套，不用问，空了。
一路看过去，好几个病房里也都有空床，对于三甲医院而言不多见。不过它们也历来在省会并不是最受推崇的一家大医院。
两点睡的正香，做梦正欢的时候，一阵奇痒把自己闹醒，又是蚊虫，气愤之下拿出来了电蚊香插上，幸好来时做了准备，但是额头上和指关节都被咬了，痒的厉害，睡眼惺忪趿拉着拖鞋穿着去护士站找护士处理。
路过二病房，突然听到了一声咳嗽，接着一个响动，像极了摁完呼叫器后撞击墙壁的动静，好在转过就是灯火通明的南边走廊，中间就是几个护士坐镇的护士站。
自己走过去，远远看见两个穿粉丝护士装的实习护士趴桌子上打盹，直到我走近了才听见，睁开眼睛慌忙起身问：“老师您有什么事吗？”自己刚要开口，就听护士站里广播响了，“四号床呼叫，四号床呼叫！”两小姑娘刚要转身去，高高桌台后原本敲击电脑的大护士小马喊到“你俩站住！”小护士迷迷糊糊愣在那里，旁边另一台电脑前的漂亮的武护士，又跟了一句，“让你们别去就别去，那屋里没人儿！”四号床就在二号病房，想到这里出了一身冷汗。
小护士此时睁大了眼睛！小马漫不经心的解释道，“你俩刚来可能不知道，四号病房的呼叫器坏了，经常莫名其妙的自己叫唤。不理它就是了！”“明天跟护士长说说那屋别安排人了！”“嘘……”两个大护士窃窃私语……
自己虽然知道二号病房没人，可是来的时候明明听到响声了的，我的心里开始打鼓。
回到病房就睡不着了，不久听见了水房悉悉索索塑料袋子的声音，那是环卫工老李一早干活来了，之后很长时间又安静下来。
自己也坚持不住，眼皮低垂，突然“咚”的一声，自己眼皮抬了一下，谁放水杯这么响，此时眼睛闭着可脑子转着，是啊？
右边一号床空了，只有左边三号床倒是躺着一哥们儿，刚刚大手术完，别说医生嘱咐他一周内不准吃不准喝，他就是想喝水手也得能抬起来啊？浑身插满了各种管子，四周还挂满了各种袋子。翻身都得俩双胞胎儿子加他大胖侄子以及他大胖老婆一起动手才能行。
自己猛一睁眼，对了是我一墙之隔的另一个病床的声音，那是“二号病房”，那个没有病号居住的二号病房。
“切里哐当，哗……”这次抽水马桶的声音更嘈杂。
环顾四周咋啥也看不见，是了，三床的大胖侄子前半夜就把灯给关了，只留三床头上一盏小灯，
“吱扭！”这次是千真万确，我房门开了，好了，好了，心想护士来了。可是等了好大一会儿，并没有看见一身白衣的护士前来，“嘎嘣！”是病房门紧临的卫生间房门传来了动静，有可能是谁借用厕所吧！自己刚要松了一口气，不对啊？所有病房都有厕所，走廊又无加床，哪里有人需要借用厕所。
自己由怯转怒，起身，这回穿上了鞋系紧了鞋带，仗着屋里还有三床家两个陪护在，低头再一看床边尿盆儿，计上心头，拎起尿盆儿悄悄走到门口，卫生间房门开着一条缝，推门的那一刻，似乎看见一个长发及腰的人影好像闪了一下，自己手疾眼快“招法宝吧”“咵”，一盆子尿水泼瞬间到了墙上，和洗手池上的镜子上，房门大开，空空如也，只有尿水滴滴答答流了一地外带一墙。
打开手机手电筒，快步走向护士长“小马？小武！”连喊几声也看不见，就连两个实习护士也找不着了，都哪去了。自己不敢穿过黑漆漆的西走廊回病房，只好坐在护士长等着。护士站两侧分别是配药室，和污物清洁室，以及隔壁一个小治疗室，和两个库房，护士站后头联通着北走廊。
“哗哗”一阵铁轱辘响，想是护士推着换药车回来了吧，可是声音到跟前了没看见护士及车子啊！自己猛回头，又是那个老妇，五大三粗一脸横肉凶像的老女人，穿着病号服，推着一个特殊学步车！
正隔着后边小通道，站在北走廊恶狠狠地看着我，自己不禁一惊，打了一个寒颤，因为她身后似乎还有个人，但是漏出来了半拉身子，我刚欲起身，她俩迅速就不见了，而且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你有什么事？身后小武关切的声音传来。“哦，我，我就是睡不着，心里这会儿有些害怕。”“怕啥呢？”小马也端着换药小盘子边走来边笑着安稳我到。“啥都别想，安安稳稳回去睡觉，我俩送你回去吧！顺便看看三床。”
自己回到病房，这回眼皮是彻底抬不起来了，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梦见一个老和尚跳上二楼扒我窗户，自己和他争斗，一不留神老和尚被摔下一楼大街生死不明，自己慌忙报警。接着就梦见一病房的白衣服围着，有几个大夫，还有几个护士来往穿梭忙个不停……又记得自己床还被踢了一下……
再睁眼是被拉窗帘的丝丝声叫醒的，H老师醒醒吧，都快八点了，自己环顾四周，一群护士在我病房整理床铺，床头柜，小高，贝贝，盼盼，小刘，还有护士长，以及，小马，小武，和四五个实习生。还有俩负责扫床的男护士……
小马说昨晚上你睡的可真沉啊！你旁边三床昨晚高烧昏迷了，我们抢救了他半个钟头都没有吵醒你！
我一扭头发现三床咋也空了，护士长看我一脸疑惑说，昨晚就转ICU重症去了，这几天你可安安静静的休息吧！
我还有点发懵，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里想一个人我更睡不着了。猛抬头，又看见了那张一脸横肉凶巴巴的脸，一双牛蛋眼珠子扭头恶狠狠地瞪着我……
【作者简介】：胡志国，笔名午马未羊，七九年生人，爱好文学，音乐，美术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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