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张志和(732年-774年),字子同,初名龟龄,号玄真子,祖籍婺州金华(今浙江金华),先世因“不忍坐视民患”,弃官隐居黟县赤山镇(今祁门县祁山镇)石山坞,又迁润田张村庇。唐代诗人。
我叫张志和(732年-774年),字子同,初名龟龄,开元二十年(732年)正月初一,在京城长安行馆诞生,据父亲说母亲生我前,梦见有神仙献灵龟让我母亲吞服,这是大祥瑞,所以我父亲为我起名“龟龄”。顾名思义,希望我能长寿如龟,其实感觉主要是因为我父亲虔诚信奉道教,追慕长生不死之术,渴望长生吧,实际上我只活了42岁。
我三岁就能读书,六岁做文章,十六岁明经及第,先后任翰林待诏、左金吾卫录事参军、南浦县尉等职。后有感于宦海风波和人生无常,在母亲和妻子相继故去情况下,弃官弃家,浪迹江湖。唐肃宗曾赐给他奴、婢各一,称“渔童”和“樵青”,张志和遂偕婢隐居于太湖流域的东西苕溪与霅溪一带,扁舟垂纶,浮三江,泛五湖,渔樵为乐。
唐大历九年(774年),张志和应时湖州刺史颜真卿的邀请,前往湖州拜会颜真卿,同年冬十二月,和颜真卿等东游平望驿时,不慎在平望莺脰湖落水身亡。著作有《玄真子》十二卷三万字,《大易》十五卷,有《渔夫词》五首、诗七首传世。
一
似乎人总是这样,越标榜什么,就越缺少什么。换句话说,越渴望什么,就越得不到什么。如我父亲张游朝和我舅舅李泌都追慕长生不死之术,殊不知万物皆有自己发展规律,如果它流动,它就会流走;如果它盛开,它必然会凋零。尤其是舅舅李泌,曾官至宰相,一度总揽朝政,可最后呢?还不是两手空空,任由岁月无情地淹没,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我共有兄弟三人,大哥叫张松龄,二哥叫张鹤龄。抱歉,由于我的确是早慧,父亲便把光宗耀祖这件事推给了我,3岁教我读书,逼得我6岁就能写文章。7岁那年,父亲带我游翰林院,逢人便夸我过目成诵,给人感觉是张家到我这一代,必然能闪耀大唐。
京城没有秘密,皇宫内苑更没有,不久,玄宗皇帝也知道张家出了一位“小天才”,便亲自召见,并出题问策。我也算见惯了大场面,没什么好慌的,祖上世代为官,对帝王之术颇为了解,那些圣贤书也都是教我怎样辅佐明君,所以对答如流。
玄宗皇帝闻后大喜,便让我与太子李亨伴读,特赐翰林院优养,这是莫大的殊荣。因有太子照顾,朝廷还给我办了长安户口,待到及冠之年,太子还在成人礼上为我赐名“志和”,取字“子同”,取志同道合之意。
这件事并不需要我点头认可,但能和太子成为朋友,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所以在20岁那一年,我变成了张志和,离龟龄长寿这条路越走越远。同年,我太学结业,登进士第,翰林留用,供奉东宫,掌受诸曹及五府之事。简单来说,我成了“太子党”,若李亨将来能顺利登基,我必然前途无量。
但早熟性格告诉我,这未必是一件好事,所以我提出回婺州金华老家省亲。奇葩的是,在归乡路上,我还顺便帮地方官员铲除了一伙响马,所以当地人都叫我“神张”。因不愿入朝,省亲过后,我主动提出到杭州为官,补任杭州刺史,在任期间灭了恶霸李保,还一方百姓平安。所以,我“神张”之名更盛。
二
眼下世界里,青草顶天而生,爬虫昼追日,夜逐月。风是透明的河流,雨是冰凉的流星。我们都向往广阔的世界,我们都栖身小小的角落。
公元755年冬,安禄山在范阳起兵,“安史之乱”爆发,洛阳很快失陷,随后中原大乱。临危受命,我被太子李亨召回,一起转战灵武,擢为朔方招讨使。大乱次年,潼关失守,哥舒翰被俘,玄宗皇帝被迫往蜀中避难,行至马嵬驿时,龙武大将军陈玄礼还发动了哗变,逼玄宗杀死了贵妃和杨国忠。随后,太子李亨在灵武即位,为肃宗,改年号至德,正式称帝。
村无烟火只剩房,地里草盛不见粮;
儿时玩伴今何在?各自漂泊在他乡。
树还在,柿已黄,不见当年偷柿郎。
此时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任何时候我们都要努力,难怕明明已掉进了坑里,只要没有自暴自弃,而是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提升自己,等待翻身的时机。当时战局极度紧张,因此,我和舅舅献计:建议征调回纥兵,并于河上大败安禄山,为平定叛乱取得了战略性胜利。
因功,肃宗升我为左金吾卫大将军,再加金紫光禄大夫,享正三品待遇。这一年,我24岁,站到了人生巅峰。
然而,肃宗急于收复京师,对回纥兵提出的苛刻条件一忍再忍,一让再让,因此我上表反对,希望肃宗能从长计议,收回成命。肃宗大怒,贬我为南浦尉,这令我格外伤心。
从那一刻我就知道,天子是不需要朋友的,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我们或许曾“志同”,都渴望盛世久长,但道从未和过。
君就是君,臣就是臣。
三
不巧,这一年父亲病逝,所以我决定辞官,不再踏入朝堂半步。次年,母亲也病逝,这更加坚定了我归隐的念头。然肃宗不允,极力挽留,为了能让我回朝,特敕赠家母为秦国贤德夫人,赐表白四段、白银二千四百两,以荣葬之资。同时,还赐了我一对童男童女,名“渔童”和“樵青”,并率满朝文武相送。然我去意已决,不再回头。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就在家父家母守孝期满后,吾妻程氏又卒,于是我彻底断了回朝的念想。为了躲避肃宗的寻访,我开始带着“渔童”和“樵青”漫游山河,久居舟中,以垂钓为生,并自号“烟波钓徒”。
当曾经的傲气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中消磨,张扬一时的年轻时光堆放在沉默里,又当如何?一壶清茶,一束阳光,三五知己,与岁月共暖!坚持是折磨,放弃是失落。但如果有一天你能挺过那份恶心,你会发现自己真正爱上了“理想”,才敢说自己为这份爱担起了责任。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有些茶,一旦错过,再遇见,已是另一番境遇。在隐居湖州期间,我写过一组诗,题为《渔歌子》,其中有一首为: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因看透了官场法则,我决定余生都以山水为伴,并开始真正悟道,再号“玄真子”。家兄松龄担心我避世不还,还特意写了一首《和答弟志和渔父歌》:
乐是风波钓是闲,草堂松径已胜攀。
太湖水,洞庭山,狂风浪起且须还。
实际上,此时家中已经遭遇变故,祖上基业被朝廷无偿征占,而这一切自然是因为我逃官,所以我回了故里,妥善安排此事。之后,我也未再为官,一直过着避世不出的生活,期间以著述为乐,结交天下名士,比如茶圣陆羽、诗僧皎然,以及颜公颜真卿。
晚上酒肉穿肠,喝罢床上一躺,
睡觉,呼噜声起悠扬。
世界越来越乱,钱包想想心凉。
妈哒,不理那帮混仗!
什么是年?在我心里,大抵不过小孩放烟花爆竹,一家人打打麻将聊聊天,如果家里能烧上一盆碳火,红红火火的,也有新年的意头和气氛。公元774年,颜公邀我泛舟莺脰湖,与众友一起品评风雅,酒到酣处,我踏水而舞,不幸溺水身亡。
四
人生来去匆匆,有些故事成了事故,有些故事成了尘封;有些故事,不能对外;有些故事在心中永远就是故事。绝大部分平常人的生活,没那么多感天动地的壮举,肝肠寸断的别离。都是压抑中带着温馨,这些故事即使不是发生在我身上,也肯定在身边的人身上发生。
食罢一觉睡,醒来半壶茶。
举头看日影,西南斜枝挂。
史书中,关于我的死是这样记载的:“志和酒酣耳热,忘乎所以,飘然若仙,乘兴将坐席铺在水上,并坐上去,那坐席能在水上漂浮自如,左右来回,有行舟般的声音。霎时间,一群白鹤飞来,围绕着志和委婉鸣叫,在岸上的人无不惊讶。志和向颜真卿摆摆手,以示谢意,最后与白鹤一起飞上云霄”这自然是神传,哪怕颜公为我撰写墓志时,亦言及此事:邈玄真,超隐沦,齐得丧,甘贱贫,泛湖海,同光尘,宅渔舟,垂钓纶,辅明主,斯若人,岂烟波,终此身。
人死了就是死了,或化沃土,或为尘埃,成仙得道只是一种美好的夙愿,把每一天都过得精彩,才是真正的道。一世匆忙,飘忽而逝,没有什么理由不去珍惜。
最重要的是,生命不止有长度,还有温度和厚度,你若想要追求自我,就要敢于放下世俗,不受名利羁绊。24岁,我为将军;42岁,我为亡魂,但人生没有遗憾,因为我始终在为自己而活:青草湖中月正圆,巴陵渔父棹歌连。钓车子,橛头船,乐在风波不用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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