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圳中学当班主任:我看到一群普娃,正在陷入教育围城……
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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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02 08:31
上海
曾经高工资、高福利的深圳教师,好像一夜间没了光环。前不久,社交平台上关于“深圳教师辞职”的帖子受到热议。有教师吐槽,高工资是假,高压力才是真。当年,清北、牛剑毕业生“扎堆”深圳中学,在全国掀起一阵阵围观,也让“深圳教师”成了一个现象级标签。万万没想到,这还不过两三年,标签就被风雨飘摇的大环境洗刷得严重掉色。前段时间出差,正好和深圳两位老友叙旧。一位是家有初中娃的中产妈妈,另一位,则在几年前成功上岸深圳某中学,从资深媒体人转行成了一名新手班主任。原以为深圳父母也会跟魔都爸妈一样——鸡娃和内卷,后来才发现,是我误解太深。可能是富裕程度高,深圳父母“人均创业”“积极搞钱”,对孩子往上爬的期望没那么殷切,在教育上自带松弛感。不过,也正是因为有钱兜底,教育反倒更难了:在物质条件极大满足后,教育还能提供给孩子什么,才能让他们不陷入“意义虚空”?尤其是对教师来说,要如何引导,才能让已经见过很多世面的孩子,找到自己的锚点?与当了三年班主任的朋友聊完后,这一答案变得更复杂了。“还是被光环吸引了!”朋友坦言,当时在媒体跑社会新闻,每天都紧绷着一根弦,日子久了,反倒羡慕起体制内朝九晚五的稳定状态。她掐指一算自己的年龄,疫情前,果断先去海外,读了一年教育学硕士,回国后,就开始考编之路。当年,她报考区域开出的条件还是颇为诱人的。研究生工资28W起跳,全年带薪假165天,另外还有出手阔气的5-8万人才引进奖。这待遇、这假期,曾遭遇职业倦怠的朋友,一下就扛不住了。考试能力不错,朋友很幸运就拿到了入场券。虽然是一所普通中学,但好在不愁生源,升学率也在区里中等水平。初期,她挺享受转行蜜月期。直到第二年当班主任后,压力才随之而来。改不完的作业、开不完的会议、写不完的教案,这些都是真的,但却不是最难的。最难的,还是照顾学生的方方面面,以及不厌其烦的和父母沟通。每天早上六点多起床,7:20前准时出现在教室,白天需要完成上课、备课、巡视班级、管理班级和手机、与学生沟通、改作业、教研培训等事宜,放学后还得跟家长沟通。因为是班主任,晚上大概率也闲不下来。家长会在班级群里频繁咨询孩子的情况,她还得继续完成白天落下的批改作业、备课等内容,直到晚上十点。中国社会科学网曾公布一项数据,中小学老师平均每周工作时间达到52.5小时。也就是说,每天工作10小时是常态。但朋友做班主任的这三年,每天仅是在校时间就超过12小时。一天夜里十二点,她接到隔壁班家长打来的电话,对方称,自家孩子的东西被朋友班里的学生偷拿了。“如果今天不给我个交待,明天就去教育局投诉你。”朋友着急忙慌联系被指责的学生家长,发现并没有什么偷窃。正当她一头恼怒时,隔壁班学生哭着打来一通电话:“老师,其实XX没有偷我东西,是我爸晚上发现给我买的东西弄丢了,怕他又打我,我才编了谎话。”孩子们大多还是单纯的,到初中,青春情绪虽不免躁动,朋友喜欢跟学生相处,总是能巧妙化解。但遇上不讲道理的父母,所有“化解”都成了无用。“很多家庭问题,你一个当老师的,根本追溯不到源头。班里很多父母忙着顾生意、赚钱,没时间管小孩。”虽然是教英语,但朋友每周都会以班主任的名义,布置学生们写“周记”。曾有一个孩子的记录让她印象深刻。谈及自己的未来,男孩表示,自己虽然迷茫,不过好在家里都给他安排好了。“我妈是全职主妇,每月收租就有70万进账。我以后做‘全职儿女’,只要不太拉垮就行。”朋友常常感慨,深圳孩子的家庭条件是真殷实,班里不少学生是“深二代”或家里有几栋楼。世界纷繁复杂,而学生大多还是单纯的。跟他们相处,总比天天跑社会新闻,挖掘阴暗面要来得轻松自在。更何况,教育向善,朋友感到自己还是能向学生描绘理想的光,也算改变一些社会现状。她也发现,现在的初中生,精神面貌跟我们那时候已经完全不同了。就连父母也都不再将其视如洪水猛兽。只要不出格、不影响学习,“Puppy's love”反倒挺美好的。朋友班里也有一些,但这个年纪的孩子似乎也没什么定性。今天喜欢这个女孩,过一个月两人就成了前任。朋友甚至由此发展出一套治理班级秩序的招儿。遇到调皮的孩子,她会安排跟这孩子有过绯闻的“前任”做同桌,效果奇佳。不仅两人各自上课都安静了,连学习态度都专注了许多。可能正是尴尬没话说,两人才会把精力放在课堂上,用心学习。不只是谈恋爱,从初中开始,孩子们的“问题”也变得丰富。饭桌上的另一位朋友,孩子确诊了ADHD多动症。孩子上课总是会突然站起来,或者跟同学讲话。作为母亲,她其实有些愧疚,怕孩子影响其他人,也害怕学校因此劝退他。班主任朋友劝她不要焦虑,有行为问题、心理问题的学生虽然不普遍,但每个班里总会有两三个。“ADHD其实不可怕,他只是多动而已,因为大脑没办法控制自己。这样的孩子智商没啥影响,只是因为专注力不够,在学校里可能会倍感煎熬。老师讲的内容他跟不上、听不懂,每天这样,自己也会很难受。”朋友所在的学校并不是什么重点中学,能写出“想做全职儿女”的孩子,学业困扰也不那么强。加上校风淳朴,霸凌很少。让初中孩子的抑郁的根本,还是家庭关系。而且朋友发现,只要班里有一个孩子抑郁,很可能会“传染”给其他人。班里有位中度抑郁的孩子,曾有过自杀倾向,治疗过两年,本来都快康复了,但没想到新学期转来了一位新生,也是抑郁症。两人走得很近,没过多久,班里就出事了。一天课堂,老师正在班里小考,患中读抑郁的女孩突然冲出教室门。还好任课的男老师反应快,凭本能追出了教室。孩子在翻越栏杆时,老师上去一把拽住,几个高大的男生跟上,把女孩拉了下来。家访时,老师们才发现,女儿在家里的境况着实糟糕。倒不是父母有什么暴力倾向,而是父母对孩子的任何事情都不过问。孩子的父母都是本地城中村的本地人,的确不愁钱。但对孩子,每天就把饭送到门口,等孩子从门口端进去。关起房门,孩子在房间里做什么,父母一无所知。问起是否看见孩子手上的刀疤时,母亲一脸茫然,也不知道女儿是什么时候划伤的。相比名校孩子高压致郁,得不到父母关爱的普娃们,也生活在阳光下的阴影里。朋友经常跟学生们聊天,他们无一例外表示很喜欢上学。一位孩子曾这么对她说道:“学校里有玩的,有朋友,比在家里面对阿姨要好得多。”在饭桌上跟朋友聊完天,让人不由得生出一种“意义虚空感”。这种虚空感是我们这辈人很少尝过的。而在现在的孩子身上,却太常见了。某种程度上,鸡娃和躺平的父母们都在筑造同一种孩子——“空心娃”。很多鸡娃父母之所以“鸡”,倒不是担心没有培养好孩子,会危害社会,倒是源于自身内心恐惧。一来,恐惧孩子不如别人家的娃,会被社会、时代淘汰,二来,恐惧孩子过得不如自己,父母辈白白攒下的基业不仅没传承下去,反倒被挥霍了。但归根结底,还是我们刻在骨子里的社会达尔文思维,要奋斗,要上进,要出人头地。而躺平的父母们呢,他们的财富积累可能已经足够,当他们有机会,孩子活成任何样子,只要不杀人放火,都能给娃兜底,因此放任。这两类鸡娃和躺平的父母其实很相似,给予了孩子严苛、高期待,丰厚的物质,但恰如其分的爱,给得太少。我们这辈人,很多人还是通过教育吃到了人生红利,也希望孩子们能从中受益。说起来,教育本身就像是给孩子画大饼。希望他们看到人生更多可能性,并且自己往前去“要”这张大饼,愿每位父母都能看透教育的真相,放平心态,和孩子同频共振。也愿每一个孩子,都能在阳光雨露中肆意生长,绽放开花。如何把钱实实在在花在刀刃上,在教育这条路上每一步都走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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