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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遗传！花开堪折直须折

文化 2024-11-23 09:02 北京

晚明的袁宏道在《瓶史》的序言中说：

天下喜欢的幽隐或风雅之人，不沾染声色，把所有的爱好都沉浸于莳弄山水花竹的乐趣中。山水花竹之类，没有名利的沾染，也不必为名利奔走争夺。

（夫幽人韵士，屏绝声色，其嗜好不得不钟于山水花竹。夫山水花竹者，名之所不在，奔竞之所不至也。）

……

所谓幽人韵士，内心处于超然不受物外牵绊的境界，身边的一切都可以让别人拿走。唯有莳弄山水花竹这类清逸事物，即使想让给为名利劳碌奔走之人，别人也未必愿意接受。因此沉湎其间也安然无碍，就算当成独享的乐趣，也不会招来祸患。

（夫幽人韵士者，处于不争之地，而以一切让天下之人者也；惟夫山水花竹，欲以让人，而人未必乐受，故居之也安，而据之也无祸。）

唉！这种隐逸的生活，肯定是大毅力大智慧的人才能做到，这是我平生想要却未必能实现的向往。幸而处身于一个半隐半显的位置，世间的利禄功名还轮不到我，想要避世隐居以流水高山为伴，又被现实的生活所羁绊，只有栽花种竹，聊以自娱自乐。

（嗟夫，此隐者之事，决烈丈夫之所为，余生平企羡而不可必得者也。幸而身居隐见之间，世间可趋可争者既不到余，遂欲欹笠高岩，濯缨流水，又为卑官所绊，仅有栽花莳竹一事，可以自乐。）

但我居住的条件不好，还可能经常搬家，没有条件栽花莳竹，只好用小瓶插花，随四时节序更换花竹。京城亲友家种植的名花佳卉，一时间都成了我的案头之物，没有修剪养护的劳累，但却得到了品味欣赏的乐趣。撷取花朵不多，遇到主人也不会发生争执，这的确是件值得记述的雅事。

（而邸居湫隘，迁徙无常，不得已乃以胆瓶贮花，随时插换。京师人家所有名卉，一旦遂为余案头物，无扦剔浇顿之苦，而有味赏之乐。取者不贪，遇者不争，是可述也。）

……

明代《瓶史》

袁宏道著绣水周氏家藏版

日本早稻田大学图书馆藏

明代的王阳明说；“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心外。”

清代余省《种秋花图》及局部

故宫博物院藏

瓶花是客观存在的事物，不去赏花自然感知不到花的存在。一旦关注到瓶花亭亭，则必然移情其上，此时的花便不是客观的花，而是观者的性情表达。

清代郎世宁《乾隆帝写字像》及局部

故宫博物院藏

源于此，对于瓶花的喜爱就有了深深的文化意味，古今之间，通过一幅幅古画，一件件文物，就能感受古人的精神意志，也为传续文脉汇入一股中华清流。

清代款彩富贵寿考花鸟博古纹十二扇围屏及局部

观复博物馆藏

在许多古代绘画中，常能在不经意处看到亭立一瓶盛放的花枝，在无声中展示古人生活中的富贵与野逸。

清代《胤禛行乐图册·围炉观书页》及局部

故宫博物院藏

古人的生活更趋近于自然规律，应时应季欣赏不同的花木。折一支花，或置案头，或摆厅堂，或陈庭院，成为抒情恰意的景色。

清代居廉《花卉轴》

台北故宫博物馆藏

追溯关于瓶花的源流例证，可能就属唐代“章怀太子”李贤墓壁画中一幅仕女托盆景的画面了，虽是盆景，但可视为瓶花之萌兴初肇。

‌唐代章怀太子墓壁画局部仕女图

陕西历史博物馆藏

及至宋代，五大名窑中，用于插画的器物不胜枚举，莳种花卉，蓄养文草，把玩赏石，蔚然于宋。也使宋代成为至今都为之感叹并难以超越的审美高峰，标榜古今。

南宋哥窑花插

观复博物馆藏

谁不爱山居无事的闲情自在，但谁又没有茶烟外柴米烦恼。

清代《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屏·倚榻观鹊》及局部

故宫博物院藏

古人因对山水田野的向往，退而求其次，喜在庭院中莳花弄草，或在盆奁栽种，细心照料，装点居室。

清代陈枚《月曼清游图册》其一及局部

故宫博物院藏

如再有所限制，索性随折几朵花枝，插入瓶中，聊以自慰。或称为“悦目娱心，怡情适志”。

清代《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屏•持表对菊轴》及局部

故宫博物院藏

简单的瓶花，因不同的心境和时间，可转化成不同的诗情画意，而又“诗画本一律，天工与清新。”在此，欣赏瓶花和诗歌、绘画一样都是追求自然舒雅和清新脱俗。

清代郎世宁《午瑞图》局部

故宫博物院藏

静落厅堂几案上的瓶花，一枝一叶，一花一木，都是不可明言的人与自然的酬唱。

清代《雍亲王题书堂深居图屏•观书沉吟轴》及局部

故宫博物院藏

赏花爱草往高处了说是“天人合一”，往低处说是亲近自然。

清代费丹旭《秋月琴意图》及局部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身处城市喧嚣，被匆忙的生活节奏裹挟，让人失去了“感物”和“感悟”的能力，对 “春风春鸟，秋月秋蝉，夏云暑雨，冬月祁寒”四时轮转的忽视，让人漂浮和麻木。

清代郎世宁、沈源、周鲲、丁观鹏合笔

《弘历雪景行乐图》及局部

故宫博物院藏

瓶花本是无情之物，因为观看的人投射了情感，才产生了性情，就瓶花来说，性情来源观者，融贯观者的情趣和雅致，进而成为一种精神寄托。

清代金廷标《仕女簪花图》及局部

故宫博物院藏

那些“漂浮”和“麻木”，终究有一个可以停驻和消解的地方。

清代《孝贞显皇后像》及局部

故宫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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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复博物馆

观复博物馆是新中国第一家具有法人资格的非国有博物馆，1997年1月18日对外开放，马未都为创办人。本馆常年举办以传世文物为主的专题展览，注重人与历史的沟通，强调展览的亲和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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