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怕水的人,小时候在家乡的小河里差点儿溺死的恐怖体验一直如影随形,让我不敢靠近水半分。
去年在吉利空气岛,十几个人的泳池趴只有我一个人不会游泳的尴尬场面一度让我战胜了内心对于死亡的恐惧,回到北京找到一个帅哥教练一对一勤学苦练几个月,也只是勉强能以龟速在水面上短暂艰难前行,没有半分乐趣可言。对于水的恐惧仍然在,对于死亡的恐惧也在。
所以今年,当麦老师喊出“水之道”这个课程口号的时候,我的内心是抗拒的,非常抗拒。根本没必要,条条大道通罗马,悟道嘛,何必非要跑那么远?为什么非要潜水?有必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在恐惧面前,道心也不再那么坚固。直到看到麦老师对其他伙伴说的一句话:“克服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直面恐惧。”我突然在心底生发出那么一个念头,可能,我也可以去面对一下。
于是,在没做任何攻略的前提下,我开始了这趟充满了恐惧、焦虑和未知的旅程。我不止一次的和朋友们说:此一行,我只盼能全须全尾儿的回到大北京,别无他求。至于能不能学会潜水,能不能和海洋连接,能不能参透水之道,在生死面前,似乎也都不那么重要了。
学习潜水的过程和我预想的一样不美好。首次下水时的恐惧与紧张让我差点儿再也上不来。第一次背滚入水时整个鼻腔鼻窦呛满咸涩海水的感觉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那时候头脑中冒出了很多念头,但有一个特别强烈的声音告诉我,“大不了就不上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于是,心渐渐安稳下来,去倾听自己的呼吸,去想象肺叶的收缩与扩张,去感受自己被海水包裹的感觉,去让自己放松再放松~
刺破恐惧的过程是我再一次认真连接自己的过程。我放下自己虚伪的骄傲姿态,就把自己最恐惧、最无助、最不知所措的一面暴露出来,看到自己表面坚强的背后还有那些让人不忍直视的怯懦。啊,这才是我啊,才是真正的我的一部分,才是那个更完整、更立体、更丰满的我自己。
当你开始这趟拥抱恐惧的旅程,旅程本身反而变得温柔又友善。后续的学习过程逐渐变得顺利而有趣。虽然中间也夹杂着一些耳压不平衡导致的瞬间刺痛、无法控制中心浮力让自己上下飘忽不定洋相百出等诸多小插曲,但都不影响我享受战胜恐惧后的成就感与和海洋深度链接的美妙体验。
在我出行之前,一位深谙潜水之术的朋友和我讲过他对于潜水的感受:“在海中被海水包围,像是回到了母体的感觉,这种感觉会唤起我们最为原始的安全感。”
对于这种解释,我深以为然。漂浮在海洋之中,被水包围,被水承载,被水挤压。恍惚间,你会感觉自己的消融,消融在这无边的蔚蓝与深邃之间,消融在无处不在的水里面。自己仿佛变成了通道,海洋无尽而磅礴的能量就这样直接了当的流经你、成为你、也溶解你,让你感受自我与无我的同时存在;感受一切因你而起、一切为你而来的理所当然;感受你的本源与无垠之海的无二无别。于是,便不再畏惧。因为,都是你,为了试炼你,为了成就你,为了完整你。
万法归一,殊途同归。现在想来,这一路,虽然路途遥远,崎岖颠簸,但也不乏鸟语花香、莺啼燕语。一切刚刚好,正如这片蔚蓝色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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