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张是之
11月24日,英国《烟草和电子烟法案》(Tobacco and Vapes Bill)通过了下议院的二读投票,并且是以415票支持、47票反对的压倒性结果通过了该法案。
目前,该法案已经进入下一阶段,即将进入委员会阶段,随后将在下议院进行三读,之后再移交给上议院,最终等待英国皇室批准。
根据这个法案,英国的目标是到2040年创造“无烟世代”,届时2009年以后出生的人,将永远无法合法购买香烟。
除了代际禁烟令之外,伦敦还希望在儿童游乐场、学校和医院周围等室外区域禁烟。
另外,英国从2025年6月1日起禁止销售一次性电子烟。这类香烟颜色鲜艳,气味深受年轻人喜爱。
据报道,吸烟每年导致约8万名英国人死亡,与吸烟相关的疾病每年给国民医疗服务体系带来31亿英镑的支出,给英国经济带来的生产力损失约为180亿英镑。
吸烟还使英国人请病假的概率增加了三分之一。这些损失远远超过了烟草税收对经济的贡献。
2040年对中国来说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年份,因为在整整两百年前的1840年,英国对中国发起了第一次鸦片战争,开启了中国近代屈辱史。
没想到两百年后的英国,竟然也要开始全面禁烟了,而且他们要禁的香烟,毒性远小于鸦片。
中国在鸦片战争之前也曾经有过一段严格的禁烟史,结果鸦片反而越禁越多,这段历史也许可供英国决策者们借鉴。
当时是1811年,也就是嘉庆十六年,一个叫蒋攸铦的官员升任两广总督,他在这个位子上干了六年,一直干到1817年。
接替他的官员叫阮元,在这个位置上干了近九年。蒋攸铦和阮元这两个人,对待鸦片的政策都是一切从严,试图彻底禁绝鸦片。
但是结果事与愿违,在他们俩掌管两广的这十五年里,鸦片贸易反而出现了突飞猛进的增长,这是为什么呢?
首先,这两个人的许多政策虽然从表面上看很有道理,但实际上根本无法执行。比如,他们规定的保商政策。
为了防止鸦片输入,每艘外国货船一到达广州,都必须寻找四个总商来做担保。一旦船上出现了哪怕一点鸦片,承保的行商都会立刻遭受惩罚。
但是,这个政策最后执行起来却变成了,英国船上往往带有鸦片,即便再想维持清白的船长,也不能保证水手身上不带点自用的鸦片。
一旦有鸦片被发现,保商就要倒霉,对保商的惩罚往往是高额的罚款。久而久之,就变成政府官员敲诈保商的借口。
因此,保商不再敢承保外国商船。而外国商船没有人承保,就无法在广州进行贸易。
所以,这表面上很有道理的一道命令,到最后却几乎扼杀了整个贸易体系。“白道”不通,于是就有了“黑市”。
外国商船,特别是鸦片船,干脆直接不再进入珠江水道,而是在珠江口外停泊,再由中国的走私商,开着小船前来会合,把商品卸下,乘着夜间进入珠江或者到其他海岸,把商品分发出去,其中的商品主要就是鸦片等违禁品。
在这之前,鸦片和正常贸易是并行的,为了惩治鸦片贩子,需要鼓励正常贸易。
但这两任两广总督的政策,严重地干扰了正常贸易,最后使得那些想靠正常贸易赚钱的人也死了心,更多的人为了赚钱,干脆转向非法的鸦片贸易。
因为既然都是非法,那为什么不干利润更大的呢?与此同时,鸦片贸易向珠江口外转移,由于清政府缺乏海军,无法管理外洋的洋面,于是在广州之外形成了庞大的走私市场。
这样,原本可控的鸦片市场反而变得不可控了,越来越难管理,也越来越大了。
从数字上来看,鸦片贸易的增长速度非常快速:嘉庆二十四年至二十五年,也就是1819年—1820年,上岸的鸦片一共是4186箱,这个数量与15年前是相当的,没有明显增长。
但到了道光二年至三年,也就两年后的1822—1823年,第一年就销售了7773箱,下一年是9035箱,再下一年就变成了12434箱。短短五年内,上升了三倍。
单从结果来看,这两位总督的禁烟毫无疑问是失败的。类似同样的历史,进入20世纪后也发生过,那就是美国的禁酒运动。
1919年1月16日美国批准宪法第十八修正案,从宪法层面来推动禁酒运动,力度不可谓不大。
1920年至1933年期间美国实施全国性禁酒,禁止酿造、运输和销售含酒精饮料。
结果,禁酒运动带来了一系列社会问题。
和两位总督的禁烟一样,“白道”不通就出现了“黑市”,非法生产和销售的“私酒”迅速增加,非法饮酒场所也快速兴起,随之而来的就是犯罪团伙之间的暴力竞争。
实际上,禁令只能挡住“老实人”,还帮助黑帮建立了进入壁垒。
所以,禁酒时期也被认为是黑帮活动猖獗的时期,特别是像阿尔·卡彭这样的黑帮头目通过贩卖私酒大发横财。
禁酒运动最终失败,包括禁酒令难以执行、社会秩序混乱、经济问题以及公众对禁酒政策的普遍不满。
1933年,美国国会通过了宪法第二十一修正案,废除了第十八修正案,结束了禁酒运动。禁酒运动,目前是美国历史上唯一一次宪法修正案被废除的案例。
英国这边也有反对声音,保守党内知名人士,包括前首相约翰逊和特拉斯都表示,该法案限制了个人的自由,违背了保守党的基本价值。
特拉斯今年早些时候说:“保守党政府不应寻求扩大保姆式国家。这只会给那些希望限制自由的人提供便利。”
其他反对的保守党成员表示,该计划根本就行不通,而且会导致更多的事情被禁止。
前内阁大臣克拉克说道:“这是一场执法的噩梦和滑坡——下一个会是酒吗?”
逻辑是必然的,但历史是偶然的。
这些历史对英国来说,会成为前车之鉴,还是重蹈覆辙,让我们拭目以待。
2024年1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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