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合州/会江楼诗文选读 | 陈子昂《合州津口别舍弟》(总第12期)

教育   2024-10-28 21:58   重庆  


何以合川? 文象示之。何以文象? 诗文颂之。

本期要解构的文象是古合州/会江楼,主要文象视点为合州津口,要读取的诗文是陈子昂的《合州津口别舍弟》。


0文象信息

合州古城,向来是坐拥三江、舟行八方。与其它众多城池不同,合州三面临水,以江为池,因此渡口成了它出行的标配。据史志记载,1946年合州域内有渡口101个,堪称“百渡之城”,其中围绕城市的南津渡、东渡、赵家渡等皆是有名的古渡。它们见证了合川的历史与辉煌,给了我们太多的遐想。

渡口的意象是迎来送往,是人情感怀,因而在诗文中,写渡口就是在写迎接、写分别、写回忆、写牵挂、写思念。


△合川城区山水格局示意图


02 作者简介


陈子昂(661—702年)字伯玉,梓州射洪(今四川省射洪市)人。唐睿宗文明元年(684年)进士,因上书论政,为武则天所赞赏,拜麟台正字,后升右拾遗。曾随建安王武攸(yōu)宜大军出征,平定契丹叛乱。后辞官归乡。因权臣武三思指使,受县令段简诬陷,冤死狱中。

作为初唐文学家、诗人、诗歌理论家、诗文革新人物之一,陈子昂洞察国事,有远见卓识,其谏疏被《资治通鉴》引用达6次之多。著作有《陈伯玉集》10卷,诗128首、文110余篇,代表作有《感遇》38首,所创作的《登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被誉为古典诗歌中的千古绝唱。


△陈子昂画像


03 诗文推送


合州津口别舍弟

(全名:合州津口别舍弟,至东阳峡步趁不及,眷然有怀,作以示之)

江潭共为客,洲浦独迷津。

思积芳庭树,心断白眉人。

同衾成楚越,别凫类胡秦。

林岸随天转,云峰逐望新。

遥遥终不见,默默坐含颦。

念别疑三月,经途未一旬。

孤舟多逸兴,谁尔共为邻。

释义:

该诗系作者陈子昂与其弟陈子建短暂分别后,在由合州出嘉陵江三峡追赶其弟的途中所作,题目为编者所取。诗中频用典故,以“芳庭树”“白眉人”比喻其弟,赞其出类拔萃;以古代楚越两国之远、胡秦两地之遥表达思念和关切。“同衾”代表情同手足的兄弟,“别凫”代表挥泪作别的亲人。诗文大意如是——

一同出游的兄弟,还没几天便又作别了。合州的津口啊,你让我的心是多么的怅惘与迷乱。想我舍弟陈子建是多么有才华有品位,可谓“芝兰玉树”“白眉马良”一般。情同手足、同气连枝的兄弟一朝相隔,最短的距离也会是楚越之遥、胡秦之远。好在舟已起柁,船已扬帆,我们不日又会相逢在前方的路途上。瞧那林岸相送、云峰相迎的嘉陵美景,慰藉了我多少的相思与期盼!路途遥遥,神情忧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今天,我心如此激昂飞扬,只为早日作伴兄弟,不让兄弟孤单寂寥。


△合州津口(小南门渡口,合川区摄影家协会提供)


04 鉴赏提要


陈子昂的诗歌风格清峻雄浑、寓意深远,语言古朴苍劲,充满了张力,内容贴近社会、贴近现实,表达强调风雅兴寄、汉魏风骨,奠定了唐诗的壮阔景象,对盛唐诗人张九龄、李白、杜甫产生了深远影响。

本期推送的这首诗是一首送别诗。全诗通过以景传情,寓情于景,抒发了对其弟陈子建的关切和思念。

诗一开篇,便描绘了一幅合州相送、津口作别的不舍场景,让人心生迷乱和怅惘。

随着兄弟的离去,接踵而至的是诗人对他的怀想和思念。子建是个多么有品德的同辈啊,称得上是“芝兰玉树”,可与东晋谢玄相比;称得上是“白眉之人”,可与襄阳的马良并论。诗的三四句写得特别自豪,进一步衬托出兄弟之情中还多了一份惺惺相惜的情愫。

诗的五六句,“同衾成楚越,别凫类胡秦”的用典将别离的相思之苦描述得天远地远、时光流转、不可宣泄,可谓情到致极。

接着,诗人由于不忍相思之苦,从合州乘船而下开始追赶其弟。“林岸随天转,云峰逐望新”,“遥遥终不见,默默坐含颦(pín)”。可谓是一路风景,一路思绪,一路情意满怀。

诗的末四句,作者直抒胸臆,以问作答,表达了对其弟远行途中的万般惦念,可谓情真意切。兄弟之情,如此这般,实属难得。


△“林岸随天转,云峰逐望新”的嘉陵江小三峡


05 漫读拾遗


在“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古代,陈子昂是怎样从家乡梓州射洪(今四川省射洪市)走到大唐首都长安的呢?要知道四川盆地与关中平原辽遥数千里,相隔万重山。

其时,从蜀中前往长安,有两个选择,一是由川北经蜀道翻越米仓山、大巴山和秦岭入关中,二是由长江东下,入湖北再折而北行。

显然,陈子昂选择的是后者。即由地处川中且有涪江纵贯其境的家乡出发,沿涪江顺流而下,经今遂宁、潼南而抵合川(古称合州)。在合川,涪江结束了它全长670公里的远征,一头扎进了嘉陵江的怀抱。尔后,陈子昂从合川出发,顺嘉陵江前往重庆(古称渝州)。在那里,嘉陵江汇入长江。再后,他一路东下,出夔(kuí)门,穿三峡,过宜昌,达荆州。在荆州,他弃舟登岸,由水路转陆路,由东下变北上,沿荆襄古道入襄阳,往长安。

荆襄古道是古代从中原京都(西安、洛阳等)出发,向南经襄阳、荆门,到达南方重镇荆州的道路,历史上称为夏路、周道、秦楚道、驰道、南北大道、南方驿道。这条古道在相当长的时期内,是最重要的国道(官道)之一,是南北方之间最主要的陆路通道。

合州作为陈子昂从射洪乡间出发,跨越千山万水,走进大唐朝廷的一个旅途节点,不仅带给了他飘逸灵动的诗思,更带给了他少年壮志的豪情。关于这一点,从《合州津口别舍弟》诗中我们可以窥见一斑。诗中,他对子建的思念与关切,他对子建才华的欣赏与赞誉,他对合州津口的怅惘与迷离,他对巴峡(嘉陵江三峡)景致的忘情与陶醉,无不说明:这是一趟颇为新奇和充满诱惑的旅行。

合州对他来讲,是一个具有起始意义的重要节点。这个节点把他从涪江带进了嘉陵江,进而带进了长江,带向了他追逐理想和实现抱负的地方——大唐首都长安。


△陈子昂经合州进嘉陵入长江往长安线路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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