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见到谭谈了。不,是谭主席。我不这么叫,便会有人戳我的脊梁骨,狠狠的戳,戳进骨头里去。可我担心这贱骨头不经戳呀,一戳就废,像我那颗脆弱的心,一碰就碎。
他们会骂我不知天高地厚,没大没小的,谭谈主席也是你这种人叫的么?真是不自量力,缺少教养。
有容乃大。没教养的人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们不知越是有本事的人越低调,越随和,越不注重小节。名字不是用来叫的么?你喊谭主席,他笑,你喊谭谈,他笑,你不喊,他也笑。他就是这么个随和、没有官架子的人。
许多东西是自带的,与你叫不叫无关。你叫他有,你不叫他也有,叫是叫不来的,拿也拿不走的,这便是底气。
记得游宇明先生说过,他就喜欢人家直呼其名,或者叫声游老师,不喜欢后面带个职务,称什么教授、专家,那样显得势力,虚假,甚至没安好心。他们心里认的是官职、权力与资源,而不是你这个人。一旦这些外加的光环失去,换来的将是称呼的改变,甚至嘲笑、谩骂与打击。
今天说到谭谈老师,是因为在朋友圈再次看到刘诚龙先生写梁瑞郴老师的随笔《坐看云起》,这文章内容之前有看过,后来忘记了。应是当时匆忙没看仔细,没有留下多少印象。今天打开链接阅读,才发现文后有自己的留言:
名人写名人,两个都晓得。一个见过,一个未见过,一个越走越近,一个越走越远。远与近,像云烟,像火车。刘兄坐看云起,俺只会观火车。
刘诚龙先生竟然回复了,问我是在长沙还是在涟源,他要来看我。
你看名家就是名家,待人极是谦和,品质纯正而醇厚。
刘诚龙先生说梁瑞郴先生高大威猛,古铜色的脸上挂着若隐若现的笑,柔和而威慈。
梁瑞郴老师我是认识的,涟邵矿务局人,爱妻曾在涟源广播站工作过。作为老乡与同僚,经常在一起聊天。
据我知,梁瑞郴先生一点也不威,待人接物也是没有架子的,因为文学功力深厚,社会影响力也大,令人敬畏倒是真,但这是外因,不是内因。
文中还提到刘诚龙先生向谭谈主席索字,可那天谭主席忘带印章,后通过《湖南日报》谢石先生的帮助才盖上印。他说谭主席那印拳头大,一砸下去就印到了脑海里。
打小我就接触过谭谈,记不清是七八岁还是十来岁时就看过由谭谈的小说《三道弯弯》改编的露天电影。我是在家乡的晒谷坪里看的,回家时因看不清路,还一脚踩进了泥田里,弄得满身是泥。
那时不谙世事,看了电影也不晓得是谭谈老师的作品,更不晓得他是涟源人。只晓得挖窑的哥哥被压死了,媳妇改嫁给了小叔子。
这种事在我们涟源一点也不新鲜,涟源多煤矿,经常出安全事故,一死好几个人。嘚嘚锵锵的,感觉都麻木了。而婚嫁则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生是夫家的人,死是夫家的鬼。女人丧夫是不会改嫁出门的,留在夫家守活寡,抚养孩子。有叔子未结婚的,就下嫁给小叔子。肥水不流外人田,省得人家说闲话。
直到八几年,龙红年老师办了个《乡土》文学社,向谭谈老师去了封信,很快就收到了谭谈老师的亲笔回信。后来,龙红年老师把那封信公示出来了,洋洋洒洒千余字,字体清秀而大气,很好看。
没想到几年后竟鬼使神差的与谭谈老师住到了同一个院子里,还经常一起吃饭喝酒,打牌聊天。
谭谈老师给我印象最深的是穿着极不讲究,不是他穿不起,而是不在乎。看上去土里土气的,加上皮肤不光鲜,一点也不像个作家与干部,倒像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有时还喜欢随地而坐,捧上书看上半天,就算地上邋遢,也不嫌脏。弄得传达室的老头在背后说三道四,说他是故意这么折腾自己。
但这也好理解,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长沙人哪晓得我们涟源人是如此散漫惯了的。谭谈老师还算是做得蛮好的,要是在涟源穿着裤衩与拖鞋去上班都有可能的。
后来,我们都离开了那个院子。离开后就再也没有见面,且一别就是几十年。咱俩在网上是见过的,他好像不记得我了,我就没做过多的打扰。
今年5月10日,湖南省校园文学艺术联合会第四次会员代表大会在长沙召开,肖林图先生邀请我参加了会议,与我一起在酒店门口迎接了谭谈老师的到来。见面时谭谈老师握着我的手笑。至于是否还记得我,他没说,我也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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