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观众不爱看古偶了？
体娱
2024-10-17 21:42
北京
同样的演员，相似的设定，复制粘贴的海报和服化道，似乎消磨了观众最后的耐心。2024年，古偶的供应依然充足，但颓势已尽显。10月13日，一张“内娱古偶换乘恋爱图”登上微博热搜，古偶主演似乎经形成内部闭环。比起正向创作逻辑，互联网思维是逆向的。用户导向、数据导向，实践、复盘、标准化、迭代。简单来说，是数据反映了观众爱什么，决定了片方拍什么，从而带动行业干什么。这套思维下，无论是IP、演员甚至是主创，基本都在“换乘”。
但创作者面对的，是一波生活在各类新信息、新刺激中的观众。观众自我迭代的速度，已经大大领先于影视项目，大数据难以预测，下一个爆款在哪。或许，是当年缔造古偶盛世的互联网思维，“坑”了古偶。从用户思维来看，古偶这一品类，就是要改编用户最喜欢的IP。如今，各大影视公司早已和晋江等网文网站建立合作。文学策划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每天去各大网站的排行榜找热门IP，评估有改编潜力后，立刻“抢”下来。网文平台也有版权经理定期向影视公司推荐项目，还会打包一系列“头部IP+中腰部IP”，以优惠价出售给影视公司。晋江文学城网站显示，10月16日，晋江推荐影视改编作品20本，影视公司自寻合作影视作品28本。![]()
图源：晋江文学城所以，当同一拨人用同一个标准选IP，自然容易想到一块去。2022年《星汉灿烂·月升沧海》《卿卿日常》火爆后，宅斗剧开始被批量复制，《为有暗香来》《田耕记》《墨雨云间》《锦绣安宁》一茬接一茬。由于宫斗题材无法拍摄，宅斗便成了其“低配版”，且可融合先婚后爱、重生复仇等设定，成了热门题材。目前待播的宅斗剧，还有《九重紫》《贵女》《似锦》等等。很多网友担心，这些剧再不播，宅斗梗都快被拍完了。未来的古偶，还将是“穿书”和“经商大女主”的天下。其中，《永夜星河》《书卷一梦》《献鱼》设定皆为女主穿书，遇到大魔王男主。《书卷一梦》《永夜星河》中的女主需要逆天改命攻略男主，《献鱼》女主则想躺平讨好男主。女性经商题材中，《珠帘玉幕》卖珠，《国色芳华》卖花，《蜀锦人家》染丝，《灼灼韶华》卖药，《咸雪》卖盐，《家业》卖墨。当这些经商大女主扎堆登场，势必将迎来新一波审美疲劳。可以发现，古偶很少出现原创剧本。对于顶级投入的S+级项目，热门网文是已被数据验证过的改编来源，成功几率稳妥。少数原创剧本，也出自张巍这样的大编剧之手。非知名编剧的原创剧本，基本很难评估通过。20年前，古偶多改编自名家小说或神话故事。这些故事往往有深刻的内核，丰富的世界观，鲜明的人物。比如冲破封建礼教的《还珠格格》，身份互换的《上错花轿嫁对郎》，打破身份束缚的《天外飞仙》。但如今，很多高人气网文不说内核和价值观，连基础的节奏、逻辑都有问题。它们能吸引读者的，只是设定。网文作者开坑时，必须先点出文章的核心设定，并晒出一段高光剧情，比如“单纯小白兔x腹黑大灰狼”。读者在筛选网文时，标签也是最主要的关键词。一段时间内，爆火的网文大多设定类似。这便导致，无论人名、细节、世界观有何不同，榜单前几位的IP，都有“莞莞类卿”之感。10月14日，晋江文学城近期影视公司关注作品中有三篇古言，设定依然是反派男主、穿书、破镜重圆等熟悉的字眼。![]()
图源：晋江文学城当下影视行业的不稳定性，还会出现IP买了没法及时改的情况。但与网文平台签订的IP改编权通常为五年，有时IP临近到期，为了不白花钱，影视公司只能硬着头皮改一些老套的IP。当一波同质化的小说被包裹成“糖衣”，走向市场时，古偶自然没了惊喜感。当观众抱怨，古偶为什么总是这些人时，殊不知这些演员，恰恰是用户导向下，观众“选”出来的。娱理工作室曾报道过，影视行业降本增效时代，资方更追求性价比。年轻演员的核心价值不再是流量，而是扛剧能力，即能否让作品和角色出圈。这一能力，甚至已经成为衡量后续资源甚至商务的核心因素。所以，当一位演员在一部古偶大火，行业便认定，这一演员或许拥有“扛剧能力”。无论上部剧中演的是主角还是配角，他们都将有机会在下部剧演主角。比如，《苍兰诀》的男二号张凌赫，如今已经部部是男主；此前多饰演男配角的邓为，《长相思》大火后便以男主身份出演了《仙台有树》；《长月烬明》中女三号孙珍妮，凭借小狐狸角色出圈，如今也以女一号身份搭档张彬彬主演《千朵桃花一世开》。和选IP一样，如今的影视环境下，S+级古偶不愿冒风险选纯新人挑大梁。比如当年的《仙剑奇侠传》，放到如今，只会选两个顶流主演，根本不可能让彼时的新人胡歌、刘亦菲主演。导演高群书曾在娱理的访谈中提到，很多S级戏由平台定排名前四的演员，剩下的才归导演选。有的制片人管的细，恨不得排名前八十的演员也要管，和制片人习惯有关。这也说明，很多S级古偶主演，是不需要试戏的，或许他们并不是这一角色，市场上最合适的人选。其次，很多演员还没有扛住所有类型角色的演技，却已经在无缝进组。繁忙的工作让他们无暇思考，每个角色之间细微的区别是什么，难过有多少种情绪，开心有多少种情绪，对不同的人应该如何呈现爱意。很多大火演员，甚至连基本的原声台词都不合格。所以，他们习惯性地按过去的自己表演，也自然演成了一类人。当演技跟不上设定，观众想要的CP感，轻则清汤寡水，重则性缩力满满。影视策划人谢晓虎曾在采访中透露，（上升期）艺人最多允许有两部戏的失误。之后如果有一个项目顶起来了，还能活一段。如果没有项目把顶起来，就再见了，中间时长顶多维持两到三年。很多曾在S+级剧担当主要角色的演员，如今也在淡出观众视线。比如曾经主演《镜·双城》《浮图缘》的陈钰琪，凭借《太子妃升职记》爆火的张天爱、盛一伦等等。如果不能持续用作品给自己“赋能”，他们终究会被互联网“抛弃”。《仙台有树》的导演尹涛执导了《长风渡》《琉璃》《锦衣之下》《且试天下》《千古玦尘》《暗河传》；《白月梵星》的导演朱锐斌执导了《香蜜沉沉烬如霜》《长歌行》《惜花芷》《与君初相识》《宁安如梦》《星落凝成糖》；《书卷一梦》的导演郭虎执导了《念无双》《莲花楼》《沉香如屑》《沉香重华》《周生如故》；《赴山海》的导演任海涛执导了《七夜雪》《莲花楼》《沉香如屑》《沉香重华》；《大奉打更人》的导演邓科执导了《与凤行》《与晋长安》《折腰》；《梦华录》的导演杨阳执导了《将夜》《凡人修仙传》。他们当中，一部分是以朱锐斌为代表的香港导演，此前拍摄电影较多，后到内地拍摄仙侠剧。还有一部分是以尹涛为代表的内地导演，通过作品慢慢在古偶界扎根。由于在古偶界作品较多，网上也有很多他们的梗，比如朱锐斌喜欢开大灯，拍怼脸镜头等。通常来说，有了一部成绩不错的古偶，导演会更容易拿到下一部古偶的订单。此外，这些导演大多很高产，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拍摄，为片方控制成本。比如，朱锐斌2024年年初《白月梵星》刚杀青，7月又开机了《一笑随歌》，待开机的还有《红尘四合》。除了导演，古偶行业的造型、梳化指导也几乎是同一拨人。比如《苍兰诀》《七时吉祥》《锦月如歌》《狐妖小红娘月红篇》《朝雪录》的造型指导易小雅，《长月烬明》《云之羽》《水龙吟》《慕胥辞》的造型指导黄薇，《长月烬明》《莲花楼》《颜心记》《赴山海》的梳化指导曾明辉等等。和导演一样，片方和艺人也更偏向于和合作过的造型师合作，因为他们相对了解艺人的面部、身材特点，沟通也更顺利，比如曾明辉就已经和罗云熙合作了五部剧。也有观众疑惑，古偶主创都是资深从业者，他们难道不知道作品雷同吗？一部S级古偶从立项、选角、开拍到开播，是一个流程复杂、人员庞杂、因素繁多的超级项目，很难单纯遵循创作逻辑。有时只要剧能顺利播出，都是谢天谢地。观众看到的样子，可能已经是主创各方权衡下，最好的样子。同时，面对高强度的工作，同样的演员和类似的设定，主创也难免有审美疲劳。用数据反推IP、演员和主创，批量复制，这套互联网项目流程，曾经创造了无数爆款。因为比起传统电视，他们给了用户更多尊重与选择。但在碎片化信息时代，观众的情绪和审美在倍数级变化。尽管所有平台都大喊创新，但如果还是用老一套思维选IP，选演员，爆款同样难以复制。爆款剧《苍兰诀》《墨雨云间》，在传统思维下，或许都不会是重点关注的项目。下一部爆款古偶在哪，看的或许不是如何“加速”，而是“变道”。喜欢本文，别忘记点个“在看”支持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