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利用假期回到了故乡,再度与心心念念的家乡相知相依。故乡在我记忆深处徘徊着,无论是在梦里还是明天的朝阳里,都篆刻着我深藏心底的重重叠叠的感情,布满我此起彼伏的思念。
一缕愁思如细雨淋漓,打湿了无数次疲惫的眼睛,那些发自内心的思念也如灶膛的篝火熊熊燃烧,烘干了湿透了多个年月的羽翼。我乘着流苏般的残阳,驾驭想象中的马车,挥舞着驱赶日月轮回的长鞭,在风中寻觅往昔的足迹,和童年、少年的故事唱和做答。我感激那片父辈曾经耕耘过的黄土,感激那水波交织的岁月纹理,它们如同戏台上的幕布,演绎着我们所有人的悲欢离合。
村口的老杨树,多次出现在我的文章和诗歌里,成为我思念故乡的烙印。而现在,他苍老得不能再苍老,躬着倔强的躯干,向天空挣扎着,赐予漂泊的游子以信念和祝福。这些年,老槐树开始在我的记忆的中凋零,消失在视线无法触及的远方。我追逐着乡村的夜色,满脸的泪水洒落在空旷的田野。偶尔传来的笛声,已不再是牧童的悠扬,而是双卡录音机里金属碰撞的喧嚣。因为《跟着感觉走》的旋律,我在自己的憧憬里又加持了一份从容。
这些年,我穿越千山万水而归,却发现故乡的星空依旧繁星点点,依然璀璨耀眼。门前的杨柳依旧依依而立,散发着成熟少女的浪漫。我在故乡葳蕤的关怀下,与心底涌起的梦想,向着山的那一边执著向前。可是呀,我那满头白发的奶奶早已不在,她在向我辞别之后去了另一个光明的世界,只剩下我穿越时空、跨越江河也抓不住的思念,它像藏地飘扬的经幡,飞入另一段歌声中寻觅往昔的幸福。
经过漫漫长路,我秉持着家乡给予我的梦想和力量,在异乡曲折的徘徊中, 终于抵达这一温暖的所在,并以故乡的声音催化了沉寂的虚无,以游子的身份披着乡音的神秘面纱,一步一步在孤独和焦虑中,演绎着必须精彩的故事。我知道,无论我飘得多远,飞得多高,那段系在心头的红色记忆却愈发清晰,那是母亲絮絮叨叨的叮咛,是父亲重如泰山的嘱托,它们汇聚成我放飞梦想的河流,既飘洒在仲秋的月光里,也消失在春风的轻抚中,给我们以更上一层、摘星逐月的力量。
我站在故乡的田野里,那些风儿缠绕在周围,响彻着催人奋进的口哨。秋风加持了部分夏的余温,风以佛的慈悲抚慰我的心灵,风吹过我的双眼,也抚摸着我的双眼,那些我放飞风筝的地方,便是我一生的绵绵牵挂。草原上的篝火晚会如火如荼,谁将寂寞的风铃系好,谁又将欢乐的唢呐吹响。曾经的沧海桑田,曾经的遍体鳞伤,都化作耕耘麦田的农人手中挥舞的牛鞭,拍打着温柔而体贴的黄牛,走向灿烂的田垄。
当日头骤然落山,阴云密布,细雨如诉的秋夜再次降临,为古诗的徘徊散落灿若星辰的浪漫。这个夜晚,我与亲人们对坐而谈,故乡的月光下,杨柳枝叶稀疏,深情溢满院中的枯井,那把爷爷留下的辘轳在风中摇转,仿佛穿越了千年,却又不敢相信已是千年之久。仲秋的夜色里,你放弃了对青春的苦苦追忆,那些懊悔和失意,那个时刻,已化作盛开的睡莲,花朵灿烂如霞,如梦如幻,一梦醒来,又回到真实的昨天。
“叔叔,你是哪里人?”一声童真的询问,让我陷入迷茫。我站在胡同里,忽然迷茫得身心憔悴。我也在问自己,我是哪里人?我从何而来?我为何这时而来。故乡啊,我虽然以陌生人的姿态重回你的怀抱,却发现田歌依旧,伙伴们都乡音未改,那些稚嫩的声音却给我了梦中的真实影像。村东的菜园里,斜风缠绵,绿叶葱葱,母亲持着一把雨伞,撑起了柴米油烟的日子。
那些年,父亲站在佛前,点亮如梦的烛光,烟雾缭绕,亲人们吮吸着日子磨成的芬芳。我在胡同里寻找着自己的影子,却发现朋友们擦肩而过,我瞥见了那些让我冲动的意象。秋日的乐章缥缈如诗,旋律幽深而激昂,画面唯美而大气,收获和丰收的气息弥漫得无边无际。我匍匐在收割玉米的田野里,倾听隐藏在地源深处的号角,对大地进行深情的呼唤。我们放下纠结的那一刻,大地引力骤然升华,色彩斑斓的思念挥之不去,渊源流畅。
阳光妩媚之下,我沿着乡间那条小道奋力奔跑,召唤着幼年的伙伴,以穿越唐宋千年诗辞的速度,追赶着父亲那满载金黄麦穗与玉米的牛车。然而,无论我如何努力,却始终无法触及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牛车上的父亲啊,你是否也在思念着我?是否也在等待着我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