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故事】/原创
作者/刘小楼
等到小丫的幼儿园放了暑假,安慧娴就和自己妈说,想把小丫送回去半个月,让娘家妈帮自己照看下。
娘家妈笑着满口答应,毕竟盖房时,女儿一出手就是十八万,她可得把这尊财神供好了。
袁峰起初,很反对把女儿送去安慧娴的娘家,但安慧娴对他说,父母特别感激女儿女婿帮他们盖了房,极力邀请他们回去住段时间,现在家里两层的小楼房,宽敞。
又说,就让小丫回去和姥姥姥爷住段时间呗,咱俩也趁机放松一下,出去旅游一圈。
袁峰挺吃惊,诧异的看着安慧娴,却也不置可否,没再反对。
没过两天,安慧娴她妈和弟弟招呼也没打,竟然就来了,说是姥姥想外孙女,来接小丫了。弟弟手里还提了一大包,自家挂的粉条和干辣椒。
安慧娴受宠若惊,自从她大学毕业留在市里,这还是家人第一次来看她。
吃饭时,丈母娘对着女婿,笑的满脸褶子,一个劲叫儿子,快谢谢姐夫帮咱家盖房子,要不你拿啥娶媳妇。
安慧娴看着袁峰,有点紧张,她不知道袁峰会说什么,毕竟这件事,从头到尾他也没说过一句同意。
袁峰倒也没说什么,表情淡淡的,打了个哈哈。随后看了安慧娴一眼,那眼神颇意味深长。
几天后,安慧娴大包小包装好,送母亲弟弟和小丫回了老家。
一路上叮咛嘱咐交代,小丫的水杯毛巾牙刷,诸如此类。她妈听着就嫌啰嗦,不耐烦的撇撇嘴,却没接话。
送走女儿,安慧娴开始张罗着上网查询,挑线路,找合适的旅行团。
便宜的,安慧娴怕有强制消费;贵的,她又舍不得钱。纠结了好几个晚上都拿不定主意。
袁峰先没了耐性,丢开线路图,跑去一边刷手机,一副随便你做主,我不参与的架势。
几番纠结,安慧娴最终决定,不跟团,自驾游。
她花费好几个晚上的时间计划了路线,目的地是邻省一个著名风景区。途经一个小景点,一个小城市。
她反复计算路途,按照计划制定时间表,订酒店。
袁峰没什么意见,这几天因为旅游的事,两个人的交谈多了许多。
一天晚上,袁峰难得的陪着她看了两集电视剧,听她讲了一堆八卦,还有了一次挺默契的性生活。这距上次俩人的夜间活动,都快有三个月了。
安慧娴觉得自己这个旅游的决定,简直太正确了!
出发那天,天晴如洗,两人心情好,情绪也高涨。
袁峰一边开车,一边伸出右手握住安慧娴的手,这久违的熟悉的动作和温情,让安慧娴心里激动甜蜜又带着点点伤感。
可惜,两人的好心情没能维持多久。
出发当天,夜里一点多,到了第一个小景点所在的县,袁峰问订的哪个酒店,安慧娴说没订酒店,拉出两条毛巾被,准备在车里窝半宿,明早一早直接进景点。
她定计划时就算了路程时间,知道到这里差不多是半夜。怎么想,都觉得只住半夜,订酒店实在划不来,还不如坚持到早上玩完景点,开车到下个城市再住宿。
袁峰有点不爽,但想想事先自己说随她安排,也不好说什么。
两人放倒座椅,裹着毛巾被凑合了半夜。
本来开了一天车就很累,晚上还休息不好,第二天两人逛景点,爬到一半,袁峰就哈欠连天,兴趣索然。
匆匆拍了几张照片,两人就回到车上继续出发了。
中午时进了高速路上的服务站,因为吃饭的问题,两人起了争执。
服务站里的饭店,是国内某家知名连锁餐饮。袁峰要进去饭店好好吃顿饭,安慧娴却掏出两盒泡面,非说晚上到了下个城市再去饭馆吃饭。
袁峰一下子爆发了,质问道:
“我是有多穷,要带着老婆出来穷游?不敢吃不敢住,干脆车也别开了,咱俩带干粮徒步吧!”
又累又饿导致两人情绪都不好,几句话赶话,就吵了起来。
结果袁峰一赌气,开着车就从下个出口下了高速,一番导航,直接上了回家的高速。
安慧娴坐在副驾上,咬牙看着这一切,气哭了。
终于又开回上午去的景点,袁峰把车开进昨晚那个停车点,放倒车座闷头睡了。
任由安慧娴气呼呼下了车,在外面转了半天,袁峰也没下来找她。
后来的路上,安慧娴主动和袁峰说话,她想解释说自己在下个城市定了酒店,目的地也定了酒店,本意就是路上随便凑合一下就好了。
袁峰一直沉默不语,最后说了一句:
“不去了,没意思,回吧!”
安慧娴又哭了起来,坐在副驾上哭了一路。
她想起自己原本打算在目的地好好玩几天,以前听人说过,旅行途中怀上的宝宝大多是男孩。
安慧娴计划要二胎,她一定得生个儿子,只是,还没和袁峰商量过。
本来计划的旅行,就这么极其糟糕的,尴尬结束了。
车开下高速进入熟悉的城市街道时,两人的心里都升起一股深深的疲倦感。
安慧娴忽然很害怕,她很怕此时此刻,袁峰忽然对自己说一句:
“离婚吧。”
她不知道,如果袁峰真的说了,自己该怎么办。
袁峰本来安排了十天假,扫兴而归,索性买了张机票回南方老家找他妈了。丢下安慧娴自己一个在家坐立难安。
休息了一天,安慧娴强打精神回了娘家。
前一天晚上和母亲打电话时,听见小丫哭个不停,让她心里难安。
一路上,她心里又想到,袁峰如果把自己给娘家钱的事告诉婆婆,婆婆会不会劝他和自己离婚。
虽然婚后至今,她和婆婆接触不多,但实在也谈不上彼此喜欢。
他应该不会的吧,毕竟我们还有女儿,袁峰很爱小丫。
想到女儿,安慧娴忽然莫名的心里不安,她有点后悔不该把小丫送去给爸妈照看。
一见到妈妈,小丫就张着两只小手着扑了上来,一只手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吓了安慧娴一跳。
追问之下,母亲说看见小丫手背上有个肉瘊子,找人给点掉了。
安慧娴顿时惊得汗毛倒竖,当场说不出话来。
她清楚记得小学时,她同桌的桂儿,也是手背上有个小肉瘤,她奶奶用生石灰给点掉了之后,手背上落了老大一块疤。
直到长大后,桂儿都不愿伸手出来,总是缩着插在兜里。
小丫右手背上有两个小肉粒,半个米粒大小,不痛不痒。
袁峰带小丫去医院看过,医生检查之后说是没有关系,孩子还小,有时会自己消了。如果孩子大点还没消失,到时候想激光去除也很方便的。
安慧娴急的顾不上和母亲说话,抱着女儿就走。
母亲在身后很不满的喊:
“你咋呼个啥,不要见水,过个几天就好了。真是不知好歹,好心还当成驴肝肺!”
赶到医院,医生拆掉纱布,安慧娴心疼的直吸气,女儿娇嫩的小手上烫伤一大片,还涂着黑乎乎的药膏。
处理伤口时,孩子疼的哇哇大哭,按都按不住。
医生毫不客气的训斥安慧娴:
看你也是受过教育读过书的吧,怎么这么胡来!不怕感染?也不怕孩子手上落疤?你是不是亲妈?
安慧娴哭着给袁峰打了电话,她不敢瞒着他,却也没敢直说,只说是小丫不小心烫伤了手。
袁峰和婆婆当天就飞了回来,到家时半夜,小丫吃了医生开的消炎药,睡了,安慧娴正守着女儿垂泪。
几番逼问,安慧娴不得不说了实情,就算她不说,袁峰到医院问还是会清楚。
袁峰和婆婆互望一眼,有点不敢相信,追问道:
“什么?用什么烫到小丫的手了?用什么?“
安慧娴挣扎着想解释,说自己家那边很多老人,都这样给孩子点痣或瘊子……
袁峰打断她又问了一句:
”怎么点?用什么?“
安慧娴咽了下口水,硬着头皮小声说:
”用生石灰,我们那边都是这样,没什么后遗症,他们不懂……我爸妈以为小丫手背上是瘊子,怕以后还会长,才好心给……“
袁峰没等她说完,一脚踹翻了茶几,红着眼睛大喊:
“疯子!你们都疯了么?天呐!生石灰,小丫才3岁!你们怎么不给自己手上试试啊?好心?好心!小丫是我女儿,他们有什么权利这么做!我,我要告你爸妈,告他们虐待孩子!”
安慧娴吓得不敢还嘴,只能哭个不停。
婆婆赶紧拉住袁峰,劝了半天,袁峰指着安慧娴,咬着牙欲言又止,最终一语未发,跺脚转身进了书房。
母亲打来电话,安慧娴本不想接,最终还是接了。
她累的没了力气,语气淡漠的说,万幸没感染,医生说肯定会留疤……
她还没说完,母亲就不高兴了,直着嗓门骂她忘本,才进城了几天,就不知道你是谁了?小丫头点个瘊子子,咋呼啥?还至于去医院折腾?钱多的没地方花了?手背上又不是脸上,落个疤又怕什么,谁叫她命孬长那玩意……
安慧娴手指哆嗦着挂了电话。
一个多月后,小丫开学了,袁峰很平静的提出了离婚。
安慧娴坚决不同意,两个人几次沟通也没法达成一致,袁峰索性委托律师准备起诉。
和律师谈了以后,安慧娴慌了,袁峰是真的铁了心要离婚啊。她立刻开始紧张的考虑经济利益。
如果离婚,她虽然怀疑过他出轨,但毫无证据。财产分割上,她没有任何优势。
袁峰提出,婚后自己的工资收入全部交给安慧娴,家里有多少存款以及开支自己完全不知情。
他说不管安慧娴存了多钱,全给她,自己要房子,另外,他要小丫的监护权,并说安慧娴可以不付抚养费。
安慧娴有苦难言,婚后至今,俩人的工资都是她掌管。
但是,有小丫前,她的工资基本都给了娘家。怀孕辞工之后,虽然袁峰的工资不低,她又一向精打细算,可除去房贷,日常开销,她存的大部分钱还是给了娘家。
这些不敢让袁峰知道,可她自己心里有数,自己手里只有几万块的存款。
律师暗示说,如果她一定要争夺小丫的监护权,袁峰会提出小丫手上烫伤的医院证明做证据。
安慧娴的心,冻成冰块,直往下沉。她完全没料到袁峰竟做了这么周密的准备。
此时的安慧娴多想找个人倾诉一下,找人商量一下,可是,她恐慌的发觉,自己找不到一个可以坦诚说话的人。
她知道,就算给母亲打电话,母亲也只会责骂自己,说不出一点有用的建议。
这天半夜时分,安慧娴终于忍受不住,给分居的袁峰打了个电话。
那边接起来问道:”咋了?“
她泪流满面哭着说:”袁峰,不要离婚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别离婚……“
那边长久的沉默着,之后叹息一声,电话挂断了。
安慧娴哭泣不止,她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那么自然的就说出自己错了。
可是,自己错在哪了?自己真的错了么?她其实真的不清楚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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