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央视新闻报道,就在昨天,也就是11月24日,中国古典文学研究学者、南开大学讲席教授叶嘉莹逝世,享年100岁。 说起叶嘉莹,此人是一位传奇人物,是中国古典文学研究的巨擘、杰出的教育者、才华横溢的诗人。
她曾是北京辅仁大学古典文学领域的杰出毕业生,同时也是加拿大皇家学会中唯一的中国古典文学学者。
她站在讲台上,向世界展示了中国古典诗词的博大精深,并受邀于哈佛大学等国际知名学府,向西方学者传授中华古典文学的精髓。归国后,她在南开大学创建了专注于中华诗教和古典文化研究的机构。
作为在海外推广中国古典文学时间最久、门生众多、成就卓越、影响深远的华裔女性学者,叶嘉莹捐赠了超过3500万元的个人资产,建立了“迦陵基金”,旨在全球范围内推广中华诗教,将中华传统文化的瑰宝——古典诗词,传播至世界各地。被誉为“诗的女儿”的她,将一生奉献给了中国诗词的创作、研究与教育事业。
叶嘉莹曾获得“感动中国年度人物”荣誉,她的人生故事值得我们再次细细品味。
1924年,叶嘉莹在北京西城区的一个传统四合院中出生,她的家族本姓纳兰,与清朝末期的著名诗人纳兰性德有着共同的祖先。清朝灭亡后,家族以祖先居住地叶赫的第一个字为姓,改为叶姓。在这个家族的旧居中,叶嘉莹开始了她对诗歌的初步探索。
她的父母都接受过传统的良好教育,从三四岁起,他们就开始教她背诵诗歌。叶嘉莹的伯父是一位深受古典文化影响的中医,在他的影响下,叶嘉莹常常在四合院中,以周围的植物为灵感,创作诗歌和词。
中国古典诗歌从小就在叶嘉莹心中生根发芽,她最大的兴趣就是沉浸在书籍的世界中。
叶嘉莹回忆说:
“从初中到高中,我的成绩总是全班第一。即使到了中学和大学,我依然沉默寡言,专注于学习和考试。简而言之,我对阅读有着浓厚的兴趣。”
1937年,随着七七事变的爆发,叶嘉莹原本宁静的生活被彻底打乱。当时,她的父亲在上海的一家航空公司工作,上海失守后,他随政府南迁,从此音信杳无。
她的母亲因忧虑过度而病倒,在一次手术后不幸去世。那一年,叶嘉莹只有17岁。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打击,她创作了八首悼念母亲的诗篇:
“早知一别成千古,悔不当初伴母行”;“窗前雨滴梧桐碎,独对寒灯哭母时”,
字字泣血。而当时,远在西南的父亲对此一无所知。在一首诗中,叶嘉莹记录了当时的场景:
“昨夜接父书,开缄长跪读。上仍书母名,康乐遥相祝”。个中凄凉无助无人诉说。
1945年,叶嘉莹以优异的成绩从辅仁大学国文系毕业,名列前茅,随后她步入了教育行业,在一所中学担任教师,并肩负起抚养两个弟弟的重担。她以其卓越的教学能力受到广泛赞誉,被多家中学争相邀请,日程安排得十分紧凑。在一位中学教师的牵线搭桥下,叶嘉莹与该教师的弟弟赵仲荪结为连理。
1948年的冬季,叶嘉莹与丈夫一同移居台湾。她在诗作中表达了对故土的眷恋与无奈:“转蓬辞故土,离乱断乡根。已叹身无托,翻惊祸有门。”
到了1949年,叶嘉莹的丈夫因政治风波被捕,而她本人,当时正在中学任教,孩子尚在哺乳期,也一度面临调查和监禁,最终失去了工作和居所。
在无家可归的困境中,她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女儿投靠了一位亲戚,由于亲戚家空间狭小,她和女儿只能在走廊上铺一张草席作为临时的栖身之所。在她的诗中,她如此描述自己的心境:
“覆盆天莫问,落井世谁援。剩抚怀中女,深宵忍泪吞。”
叶嘉莹:哭是没有用处的。 “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论语》上说的,我面对现实。
赵仲荪因经历了三年的监禁,早已萌生了离开台湾的念头。1969年,叶嘉莹带领家人迁移到加拿大温哥华,并被聘为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的教员。她面临的一个重大挑战是,需要用非母语——英语来授课。
叶嘉莹认为,她讲授的课程能够提升听众的精神境界和品格,使他们内心获得真正的快乐。她强调,这种快乐不是追求物质财富或外在成就所能比拟的,而是人生最宝贵的价值所在。
1976年,叶嘉莹遭受了巨大的个人损失,她的长女和女婿在一场交通事故中不幸双双去世。在处理完亲人的后事后,叶嘉莹深刻意识到,将生活的意义仅仅寄托于个人和家庭是不够的。
1978年,她向中国政府提出回国讲学的申请,次年获得中国教育部的批准。自1979年起,叶嘉莹开始利用假期返回中国大陆进行教学工作。每年3月,当温哥华的大学进入假期,她便飞回中国,持续了30多年。直到2014年,她决定不再跨洋旅行,选择在南开大学定居。
在她的94岁生日前夕,叶嘉莹宣布将她所有的个人财产捐赠给南开大学教育基金会,用于建立“迦陵基金”,旨在支持中国传统文化的研究与发展。
叶嘉莹:
我从小读《论语》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我深信世间存在着一种极为宝贵的理念,孔子曾言:“君子谋道不谋食”,所谓君子,指的是那些在道德和精神层面有着深厚修养的人,他们的内心世界是坚定而充实的。
华中师范大学教授戴建业也说:
“叶先生多次说自己一生“只为一件事而来”,就是为了弘扬中华传统诗教。她怀有如此热情,更禀有如此才华,因而能完成如此宏大的人生使命。先生的逝世是我国学术和教育的巨大损失,但先生之德和先生之业将山高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