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作者: Luke W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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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于Jet & Prop 2005年第4期,原文节选自Hans-Ekkehard
Bob的自传《Verratener
Idealismus. Erinnerungen eines Jagdfliegers》。这个标题(原文如此)可能会有歧义,这篇文章更多的是讲述他个人的经历,作为战争末期被塞入JV44的“局外人”,很多事情他也未能看到全貌,只能说是他的一面之词,但也因为没有太多利益纠葛,不至于扯谎。我增加了配图和图释。
Hans-Ekkehard Bob于1917年1月17日出生在德国Freiburg
im Breisgau,1936年12月初加入德国空军。1938年,他在Wildpark Werder空战学院完成学业后,以少尉军衔加入了驻扎在威斯巴登的Jagdfliegergruppe 133。在接管苏台德地区期间,他首次参战。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他参加了大约700次作战任务,参加了波兰和法国战役,以及不列颠战役。他曾在巴尔干地区、东线、法国前线以及帝国保卫战线上服役。1944年8月,当他被调到Erprobungskommando 262 (Ekdo 262) 前,他已经是少校、ll./JG3大队指挥官、骑士十字勋章获得者,总共取得了60次空战胜利。
1941年,不列颠战役期间,Bob作为9/JG54的中队长,获得了骑士十字勋章。背景中可以看到Bf109机头上该中队的鬼头标志。1944年4月底,我也被调往慕尼黑-Riem的Jagdverband 44(JV44)。早前,我曾被短暂派往德国空军喷气式飞机总司令卡姆胡贝尔将军的参谋部工作,该参谋部设在柏林帝国体育场,负责组建新的喷气式飞机部队。当时我已经在Lechfeld完成了驾驶Me262的转换训练。很快,我作为预备指挥官前往Innsbruck,为Me262的转场降落做准备。克鲁平斯基将军说,慕尼黑-Riem的飞机比飞行员还多,这说明当时的情况是多么混乱。
在开往Innsbruck的卡车上,我在想,作为一名飞行员,我已经完成了Me262的转换训练,甚至还持有多发飞机的军用飞行员执照,接受过最好的训练,包括盲飞,但无用武之地。相反,“由于没有飞机”,我得坐车前往Innsbruck(译注:实际上他只接受了总共2个小时的Me262飞行培训)。一到那里,我就去找空军基地指挥官,为飞行部队的转场做例行准备。Innsbruck有两个机场:一个是位于市郊的老商用机场,草地跑道长约500米;另一个是在其西面新建的野战机场,也是草地跑道,长约800米。草地跑道的西侧是一条小空地跑道,而小空地跑道的西侧又有一块约400米长的草地跑道。我们的机场或野战机场很少能充分满足飞行部队的需要,这种情况从战争伊始就普遍存在:既没有足够的住所,也没有防弹机坪;既没有口粮,也没有弹药,更不用说喷气式战斗机急需的J2燃料了。另外,跑道也太短,因为Me262需要在1200米左右的草地上起飞。尽管要在短时间内将跑道延长到1200米并不容易,但在空军基地指挥官的指挥下,这项工作立即开始了。为此,专门成立了一个劳工队。
1945年5月初,虽然跑道尚未完工,但飞机已经开始撤到Innsbruck。大约有12架飞机抵达,其中一架误降在旧机场上。由于跑道很短,飞机着陆非常困难,只能直接停在机场楼前(约5米)。直到今天我仍然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些飞机会被转移到Innsbruck,由于跑道太短,这些飞机根本无法起飞。尽管大家日夜轮班,不知疲倦地工作,至少又花了两个星期的时间才把跑道整平。此外,J2燃料和飞机所需的所有供给仍然短缺。剩下的飞行员被安置在私人宿舍里。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静观其变,但什么也没发生。克鲁平斯基说的没错,无法从Innsbruck起飞执行任务因为那根本不可能。
西边的新机场是Innsbruck-Hötting,从慕尼黑向南进入阿尔卑斯山,再往西进入Innsbruck,首先就会见到这个机场。下图中的车辆就是当年美军进入的方向,路南边就是该机场。注意黄框中的景色。美军沿路进入Innsbruck, 很快注意到机场边停放的喷气战机,拍摄了大量照片。
这个机场现在仍在使用,从以下地形图中可以看到红色箭头所指的这条机场北边的公路。
除了停放在机场北部的Me262,机场南部靠近Inn河的区域也停放了Me262和其他一些飞机。关于这些Me262的具体编号就不具体展开了,以后讲解JV44的时候会详细说明。
以下这架Me262A-1a “白1”误降在东边旧机场Innsbruck-Reichenau。
由于Mittenwald、Seefeld和Innsbruck之间的线路仍然完好,我们一直通过电话了解敌情。1945年5月3日,我们被告知美军正从Mittenwald向Seefeld挺进,途经Zirler山脉到达Innsbruck。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炸毁 Me262,以免惊动居民。我们奉命拆除飞机上的调节器,这些调节器能在各个高度自动控制空气和燃料的混合比,是“核心”技术装备,我们把这些调节器搬上了卡车,随我们撤往萨尔兹堡。
美军在5月8日在Innsbruck-Hötting拍摄的影片,可以看到,除了JV44的几架Me262,背景中还有一架NSGr9的FW190F。
同时,我们通过电话得知敌方坦克已经经过Seefeld,所以我们准备好车辆,在机场边等待着。当我们看到距离机场约5公里处出现敌军坦克的尖端时,我的车队立即向东往萨尔茨堡开拔。飞机则被留在机场,由于没有控制器而无法使用。在同一天晚些时候,我带领我的部队到达了萨尔茨堡,并向Bär中校做了汇报。我在这里听说美军距离萨尔茨堡只有几公里了。由于我们还有其他卡车可供使用,我们从萨尔茨堡仍然储备充足的补给仓库获得几车粮食,然后开车出发。这些我们几乎叫不出名字的美味佳肴,看得我们眼睛眼花缭乱。有大米、肉罐头、水果罐头、巧克力、饼干、炊具等等;仓库中到处都是美味的食物和饮料。和其他地方一样,地方官不想交出任何东西。不过,我们很快就消除了这一“障碍”,用机枪顶住这些顽固的畜生,把精选的食品装上了我们的卡车。
美军进入Innsbruck后收到了夹道欢迎,让他们甚感惊讶,欢呼雀跃的居民似把美军的占领视为解放。在 "向美国人致敬 "的呼喊声中,有人献上了鲜花和白兰地。现在开始,奥地利人不再是德国人了!1945年5月5日,美国人就在萨尔茨堡城外,我们士兵急忙逃离。在这里,飞机的控制器也被拆除,无法使用--我不知道它们后来是否被炸毁了。我带着一支由16名装备精良的士兵组成的分遣队,配备了卡车、机枪和充足的弹药,奉命将拆卸下来的调节器安全地存放在山区的某个地方,并随时向可能在那里找到的突击队提供帮助,以保卫所谓的阿尔卑斯要塞。我带着卡车和士兵们向Bad
Ischl方向驶去,大约行驶了四五公里后拐入山区。路的尽头是科普勒村。这里没有士兵。
我把我的士兵分配到各个农场,为他们提供充足的食物和弹药,并和两名飞机驾驶员一起在村子最高处的农舍里设立了自己的
"指挥部"。现在,我们又在等待,好一阵子都没有动静。不过投降肯定近在眼前了。战争形势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迟早会在恐怖中结束。在经历了六年艰苦的战争之后,投降就像一记重棒击中了我们。我的小队有两名飞机飞行员和十五名士兵,我们在萨尔茨堡的供应库存中找到了如此充足的补给,以至于我们还能为阿尔卑斯山村庄Koppl的农民提供奢华的食品储备,他们当然不会把我们出卖给即将到来的美国人。
美国人很快就来了;他们乘坐吉普车来到村子里,虽然我们在此期间都买了便装,但我的士兵们还是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出于好奇心而一起走近美国人。当然,美国人一眼就看出这些人都是当兵年纪的青年,于是把他们全部俘虏。他们搜查了农场,当他们来到最后一个、最高处的农舍时,我和我的飞行员被安置在那里,我们表现得很坦然,就像是在农场里干活的农夫,因此我们得以逃脱。
当美军离开后,我们思考着回家的最佳方式。有人告诉我,在法国占领的德意志南巴登地区,一切都非常野蛮。法国-摩洛哥军团残暴对待平民,尤其是对妇女和女孩。德国士兵甚至遭到野蛮殴打,最好的结果是被强迫到法国去做苦工。成千上万的军人,无论军衔高低,被关在没有任何保护的大田上。由于没有任何供给,许多人死于饥饿,流行病或者如同动物一样虚脱。
这张航拍照片拍摄于1945 年 4 月 25 日,在雷马根附近的Sinzig上空,可以看到地面上如蚂蚁一般的德军。战争结束时,西方盟军俘虏了数百万德国士兵。他们被塞进所谓的莱茵草地集中营,即沿着莱茵河设立的二十多个收容点,条件十分恶劣。
步行700公里
我和我的两名飞行员决定前往德国北部。我们得知德国和奥地利之间的边界已经关闭,这使我们的计划变得更加困难。首先,我们必须为行军做好装备。我们的支付手段是宝贵的食品,当时可以用它们换到几乎任何东西。因此,我们首先弄到了一辆两轮手推车,用它来运输我们的装备和剩余的大量食品。,我们首先步行前往萨尔茨堡。
我们丢弃了所有军用物品,包括我们的服役记录本、飞行员证件,以及任何可能透露军事信息的文件。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带上了上次度假时使用的护照,这样就可以表明自己的平民身份。尽管现在德奥边境戒备森严,但我们还是希望能以某种方式“骗 ”过边境。以前的国境线已经恢复,我们不得不尝试从栈桥上通过。但即使是这个过境点,也有几名美国士兵严密把守。现在只有用“脸皮厚事竟成 ”这句格言了。
我们在栈桥附近的一所房子里找到了热心的当地人。他们为我们提供了一台打字机。我用德语和英语写了一张通行证,回信地址是“Innsbruck警察总局”,证明我们是德国石油钻探工人,正准备返回汉诺威地区。我用一个煮熟的鸡蛋把护照上的印章蹩脚地转印到纸上,并把国徽上的“卐 ”字改成了正方形。
有了这样的装备,我们推着食品车,迈着轻快而自信的步伐向岗哨走去。我立即用英语和他交谈,说明了我们的情况,挥舞着我们的护照和通行证,要求通过。我们的内心在颤抖,尤其是看守花了很长时间。当我们终于如释重负地听到“继续前进”时,我们飞快地走过这座通往德国的桥梁。前面还有七百公里的路要走。我们从其他“徒步旅行者”那里听说,道路和村庄里到处都是美国士兵,一切看起来不像美国士兵的人都受到严格盘问。因此,我们躲在一旁的灌木丛中,顶多走小路,否则就走林间小道或穿越田野向北徒步。多亏了我们的食品车,我们吃饭没有问题,但晚上我们不得不露宿,最多只能在谷仓里过夜。如果我们在乡间行走时被农民看到或发现,他们会很热情地招待我们,帮助我们,照顾我们。我们真的像在狂野的西部一样,偷偷摸摸地穿过乡间小路,只是为了躲避抓捕。
被美军抓获的“徒步旅行者”,武器和钢盔已经丢弃,只戴着山地帽或者船帽。下一个障碍是穿越多瑙河,这尤其困难,因为所有的桥梁都被炸毁了。幸运的是,我们来到了一个名为Opfingen的小地方,找到了一位渔夫,他有一艘划艇。他在晚上把我们送过了多瑙河,换取几罐桃子和几包香烟。我们继续向北走,朝着家乡进发。我们羡慕地望着远处运送德国士兵的美国卡车。后来我们得知,美国人开卡车送退伍的德国士兵回家乡。当然,在路上我们也遇到了许多和我们一样的徒步旅行者,大家总是以所谓的“闲聊”方式交流最新信息。
一群退伍士兵告诉我们,在Heidenheim附近有一个大型战俘营,新到的士兵会因为人满为患而能立即获得正规的退伍证。这对我们来说似乎是一个好机会。我们走向这个营地,并请求警卫发给我们退伍证。守卫的军官是一名上尉,他说:“这里没有退伍证。”我们吓坏了,因为我们担心现在会被逮捕。军官继续说:“我们也不能收留你们,我们已经满员了。去下一个营地吧。”
我们继续走了三个星期,来到了富尔达地区,我们决定分开:因为一个人想向西走,另一个人想向东走,而我自己想向北走。剩下的食品被平分成三份,经过“泪流满面”的告别,每个人走上了自己的路。我接管了推车,继续沿着一条田间道路向北行进。晚上,我来到了一个农场,田野上还堆着干草。我把手推车藏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屋前,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招待你。一位老农发现了我,我做了自我介绍后,出乎我的意料,他热情地邀请我进入了厨房。吃完一顿对当时来说很丰盛的晚餐后,故事就讲不完了。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会得到如此热情的招待了:这个农民的儿子也在空军,不过在一支轰炸机中队。他希望我能告诉他有关他儿子的一些消息,但出于纯粹的地理原因,这是不可能的。我在谷仓里看到了几辆自行车,想用我的车换一辆自行车。最后,在我出价两千马克后,我们达成了交易。
那么多纸币是从哪里来的?战争即将结束时,我们根据军衔获得了几个月的薪水,我的薪水大约是五千帝国马克。我一直把这一捆帝国马克纸币带在身边。这个农民当然对食物不感兴趣,而是对现金感兴趣,因为你仍然可以以非常高的价格购买一些东西。例如,一支香烟价格要10帝国马克,一盒火柴价格为5帝国马克,因为这些物品非常稀缺。现在,我有了一辆装满食品的自行车,但是由于我只能在小路、田间和林间小路上行进,所以这并没有显著地提高我的每日行进速度。有时候,这辆自行车甚至成了一个障碍。
又过了两个星期,我抵达了下萨克森州的边界。下萨克森州由英国人管辖,他们管的不是那么严格。因此,我有机会更频繁地在大路上骑行,前进速度更快。六个星期后,我到达了Celle市。一开始,我不敢露面,因为我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我去城西找到农民Winkelmann,我在那里驻扎的时候就认识他,他是个爱国者。Winkelmann告诉我,英国人在寻找流窜的士兵,定期进行突击搜查。我绝对不能示人,因为前喷气式战斗机飞行员是他们的目标。
多年后我才知道,实际上所有可能被抓到的喷气式战斗机飞行员,尤其是加兰德将军,都被关押并送往英国。在那里,飞行员们被不停地审问,还必须就他们使用神奇飞机Me262的经历撰写报告。
Winkelmann还告诉我,英国人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无害。例如,他的一个熟人的妻子就被英国人强奸了,此人我也认识,后来担任了政府要职。Winkelmann好心地收留了我,我主动提出为他做农活,以换取食宿。实际上,我干的都是农夫的活儿,比如清理牛舍、喂牛、晾晒和装运干草、在牛棚里堆垛--在田里干各种农活--切萝卜、切土豆、拔萝卜--都是苦活累活,最后还要照看村里的公牛。村里的公牛不是警察,而是用来育种的种牛。我和这头公牛建立了特殊的友谊。它相当狂野,所有人都害怕它。我从小就习惯于和动物打交道,尤其是马、牛和其他四条腿的朋友。我和公牛交谈,它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我意识到我们彼此了解。这听起来很疯狂,但公牛在我的手下就像小羊羔一样温顺,当我牵着它去交配时,它对我也很顺从和安详,以至于当地的农民都非常羡慕Winkelmann有我这个新招来的农夫。
我很容易就躲过了英国人的搜捕,因为我已经完全是一副农夫的模样,而且也不需要保持清洁,我散发出应有的气味,十米之内没有宪兵会靠近我。他们很难想到我是一名参谋和喷气式战斗机飞行员。在这个农场里,我可以说是“黑户”,经过几个月艰苦但有趣的工作后,我想重新成为一个正常人,拥有有效证件、配给卡、住房权等等。当时,英国人成立了所谓的“飞行”退伍工作组。他们的任务是检查还没有退伍证的逃亡士兵,必要时发放梦寐以求的退伍证。1945年末,我背着口粮和随身物品前往位于Faßberg的一个退伍工作组。我相信他们会先把我俘虏,因为很多我的战友因为同样的原因而被关押。工作组里还有美国人,其中有一名上尉是德裔犹太人。当我说出我的名字后,他在一本厚厚的书上查到了我的名字,并向我宣读了我的全部履历。他想指控我是纳粹党员,但我能够令人信服地反驳他,尤其是即使是活跃在第三帝国的职业军官也不一定要成为党员。我几乎不敢相信,很快我就从这位军官那里拿到了我的退伍证明。
于是我怀着愉快的心情回到了Celle,在Winkelmann的农场继续做农活,干得特别卖力。我在他家一直干到他找到了替代者。然后作为一个持有有效身份证件的新生公民,开始了我的战后生活。
后记:
战后,Hans-Ekkehard Bob最初以小型运输货运代理为生。1948年他为一家钻机公司运输了一批货物。此后,他开始自己生产钻机,并于1956年在Celle创立了自己的公司Bomag Bohrmaschinen und Geräte GmbH & Co. KG(BOMAG),产品销售到世界各地。20世纪90年代初,他卖掉了自己的公司并从商界退休。
Hans-Ekkehard Bob是德国持有飞行执照的最年长的飞行员,下图中是他在88岁时驾驶Freiburg航空俱乐部的Robin
Jodel DR 400。这个航空俱乐部由他在50年代创立。
2013年8月12日,Hans-Ekkehard Bob在家乡Freiburg去世。
Photo Credit:
Peter Cronauer;Hans-Ekkehard Bob Family Collection;NARA;Richard E. Heavrin, Efrem Ostrowsky, Arthur M. Flynn collections via Martin Trnk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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