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战，古老而崭新，它同城市发展史一样久远，却在当今世界呈现出新景象。城市战的基本结构是城市、军队和装备，基本运行机理是军队如何在城市中运用装备达成作战目的。21世纪以来，现代城市战发生了深刻变化，影响广泛，地位重要突出。军事大国高度重视现代城市战，深入研究城市战新的特点规律，开展针对性训练演习，不断提高城市战能力和水平。
现代城市战的战场新面貌
城市是现代城市战的基本环境，已经成为现代战争的重要场所，必须深刻理解现代城市战面貌的新变化。
城市成为现代战争的主战场。21世纪是城市战的时代，战争城市化景象愈发明显。联合国人类住区规划署预测，2050年世界上68%的人口分布在城市。人口城市化也意味着战争城市化。20世纪中叶以来，世界上90%的局部战争或武装冲突的爆发都涉及城镇地区。特别是最近20年，战斗越来越集中在人口稠密的城镇。现代城市成为战争爆发、敌我争夺和占领控制的主战场。
城市成为叛乱武装的主阵地。巴西打击超级帮派组织、叙利亚镇压反对派武装等战例表明，“城市游击战”成为现代战争的一种新形态，主要是指叛乱武装在城市进行游击袭扰、攻击等活动。西方军事大国认为，叛乱武装游击队在城市诞生也在城市斗争，他们不再隐藏大山，而是走进城市。现代城市环境天然地为“城市游击战”提供了外部条件。有些国家的城市中存在长期政治对峙，国家武装力量和叛乱武装一直围绕城市进行无休止的争夺。平息城市叛乱成为西方军队最具挑战性的作战任务。
城市成为恐怖袭击的主目标。城市恐袭是21世纪新型战争。如2015年巴黎系列恐袭事件、2017年曼彻斯特竞技场恐袭事件、2024年莫斯科近郊音乐厅恐袭事件等城市恐袭频繁发生，危险和富饶是现代城市的双重符号。城市特别是国际大都市因其拥有政治、经济、文化、历史、外交、军事等全球影响力，已经成为恐怖组织的优先攻击目标。当今世界，恐怖手段更加高科技化，网络攻击、生化攻击、电磁攻击、金融恐怖主义等不断涌现，维护和塑造城市安全，打击恐怖主义，成为世界各国军队的重要任务之一。
现代城市战的作战新样式
作战样式是现代城市战的战法战术，对制胜敌人具有重要影响力，必须与时俱进创新城市作战，牢牢掌握战争主动权。
作战空间立体化。现代城市具有立体多维特征，既高耸向上，又深入地下，还平面扩张，更在网络空间弥漫，形成异常复杂的城市空间。垂直化的立体城市重构了城市战视野，必须从空中、地面和地下等三大空间谋划军事部署。进行城市作战，夺取城市空域是优势，扼守交通枢纽是关键，占领建筑群制高点是要害，清理楼宇以及地下空间是最大困难，拥有网络空间话语权必不可少。
作战打击精确化。不同于20世纪城市轰炸，21世纪城市空袭越来越精准。1940年，德军空袭英国城市考文垂，10个小时轰炸几乎摧毁整座古城，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引发强烈的道德谴责。近些年局部战争表明，精确打击成为城市作战的重要方式。交战方在城市中倾向使用远程精确制导武器，甚至能够做到几时几分摧毁某栋楼，清除某个个体目标，同时极大减少附带伤害，避免人道主义灾难。
作战方式分散化。不同于20世纪大规模、线性作战，21世纪城市作战方式发生了革命性变化，集中体现为小单元、分散作战。外军聚焦分散作战提出一系列创新战术，主要有“鼠道”战术、近距离战斗、蜂群作战、“五步入门法”、“局部围攻”等。近距离战斗集中体现在城市反恐作战中。近年来，有的国家成立快速打击旅进行城市战演习，积累了丰富的清理房间作战经验，多次发布城市作战条令条例。
作战主体伙伴化。战斗伙伴在现代城市战案例中扮演重要角色，主要指寻求盟友、代理人、当地武装力量、当地人员甚至叛军等进行军事合作，让其协助情报、支援、治安、巡逻等保障任务。
现代城市战的装备新发展
武器装备是现代城市战的重要物质支撑，是军队战斗力的重要标志，必须不断提高城市战装备的现代化水平。
装备小型化。小武器大杀伤是城市战的装备特色。小型化、轻便化、合成化武器是现代城市战装备的发展方向。譬如，进入窄短街道、密集楼栋和逼仄隧道等空间作战，新型单兵综合作战系统能够满足作战需求，主要有新一代服装（战术头盔、防弹衣、多功能夜视眼镜等）、武器（特制步枪、霰弹枪、手榴弹、小当量云爆弹等）、装具（通信设备、微型无人机、单兵电脑、测距仪、穿墙传感器等）。再如，巡飞弹、便携式防空导弹等单兵装备能够有效打击坦克、直升机、装甲车等高价值目标。
装备智能化。智能即智胜，近年来几场局部战争表明，信息化智能化装备在城市战中的角色越来越重要，一些先进武器从根本上改变了传统的攻防格局，打出了惊艳的作战效果。随着武器向智能化、无人化快速发展，城市战更加迫切需要智能装备。代表性城市战装备主要有，微型无人机、无人排雷车、机器狗、无人舰艇以及反无人机系统等。其中，第一人称视角攻击型无人机（也称穿越机）在城市战中运用更普遍，它以小型、无人、智能、易操纵、低成本等性能著称，具有快速攻击、精准猎杀等优势。
装备体系化。现代战争是体系制胜。城市战是一个复杂系统工程，涉及方方面面的作战力量，这必然要求体系化的装备保障。有的局部战争中，进攻一方构建庞大体系支援作战，在城市高、低空部署不同性能的无人机、直升机、侦察机等装备，形成了集侦察、情报、监视、打击于一体的作战体系。城市战是典型联合作战、多域作战舞台，对装备体系化建设提出新要求。现代军队要发展先进的指控网络信息体系、武器打击体系等，也要拥有强大的运维体系、后勤体系等，形成科学高效、系统完整的装备体系。
现代城市战的未来新趋势
现代城市战向何处发展，是一个重要理论和实践课题，其未来走向主要有三大趋势。
城市局部围攻战。鉴于城市环境的超级复杂性和人道主义舆论压力，现代军队不再可能进行地毯式的摧毁打击，因而很难轻松攻克占领一座城市。未来城市战在时间上更长、在节奏上更稳、在范围上更小，逐渐趋向形成一种缓慢的局部围攻战，敌我双方将重点围绕特定区域、特定据点进行作战，强调要害打击、精确摧毁、局部清除和定点围攻。
超大城市战。超大城市战是未来城市战的一种可能性。据联合国发布的数据，到2030年，全球预计将有43座人口超过1000万的超大城市，城市人口群体极其复杂，利益需求日益多元，存在不稳定不确定的安全风险。有些国家的超大城市时而爆发恐袭、暴动、冲突甚至叛乱，军队要担负起一定的治安任务，有的军事大国就极为担心被拖进超大城市开展军事行动。超大城市战更多体现为平息城市叛乱或城市反恐。而国家间战争中的超大城市战爆发的可能性比较小。
智慧城市战。智慧城市战是未来城市战的重要趋势。随着人工智能、自主武器和机器人技术的群体性涌现，智慧城市战未来可期，智能作战场景越来越显现。对此有两种不同的态度，一种认为，人类能够控制高智能的自主武器系统，确保其完全执行人类意志；另一种则认为，智能机器人将代替人类在城市战中作出生死攸关的决定，智能武器对人类构成了现实威胁。
文章来源：《学习时报》2024年9月9日第6版
本期编辑：董大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