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了李修平的《兰州味道》,心潮澎湃,勾起了我对整整四十年前离开的出生地,三十多年没有回去过的地方的无尽想念,往事一幕幕鲜活地出现在眼前。
我在兰州的经历和李修平很像,不过她的父母比我父母早14年大学毕业,她高中毕业离开兰州,我小学最后一年离开兰州。
她应该住的是城里,我住的是郊区,在工厂大院或是大学大院里,大多都是象父母一样从外地分到兰州建设大西北的,本地人不多。所以热冬果,甜坯子,灰豆子我在兰州时都没听说过更没吃过。羔肉更是从没听说过,那时候能吃到肉就是过节了。牛肉面是每年一两次去城里过节的奢侈,当时没听说毛细,二细,韭菜叶,能和姐姐分上一碗就很开心了,再分一份酿皮子就上天了。在兰州城里还吃了人生中第一次冰淇淋,喝了第一口可口可乐。
不过郊区的好处在于,虽然没有热冬果,但是可以直接吃整个冻梨,虽然没有奶粉,但是可以喝农民直供的有机羊奶。不说夏天的白兰瓜和西瓜,秋天的黄金帅,就说可以摘自家后院的沙枣吃,还能去后山的桃林里直接买树上熟的桃子🍑。冬末初春在放学的路上穿越麦田时,可以摘到几颗绿油油的小青菜,对于吃了一个冬天的土豆白菜的我们来说简直是天上美味了。
白塔山公园和五泉山公园也都是一年一次甚至是几年一次的奢侈。对五泉山最深刻的记忆是爸爸手臂上一条长长的伤疤,那是他为了给我抢旋转木马的票时,被售票窗口的破玻璃划伤的。对白塔山最深刻的记忆是,和姐姐在下山的路上撒欢奔跑时,被两位日本老太太游客拉住,虽然语言不通,但是从她们的笑容中感到浓浓的善意,还记得她们笑眯眯地给了我两颗糖,妈妈在一旁点头示意,我便收了,并且鞠躬感谢。
我在兰州学会了骑自行车,但是从来不带白手套。因为那时自行车于我,不是代步工具,只是娱乐项目。
玩的游戏倒是相通的,“保城堡”游戏我不记得叫什么,但是我最喜欢的,我们玩“嘎拉哈”的时候不扔乒乓球扔沙包,我们还玩跳皮筋,跳房子。
让我最有同感的是,李修平对兰州人的总结,直爽,率真,单纯,实在,不熟羞涩内敛,熟了热情似火,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自得其乐。其实我觉得这段总结的不仅仅是兰州人,是所有在兰州生活工作奋斗的人们。
当年在离开兰州去武汉的车上,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我心里默念的是郑振铎的那篇《别了,我爱的中国》,想着总有一天要回来让黄土高原变绿洲。现在,虽然这个愿望没有实现,但总算也在尽自己的能力为建设祖国添砖加瓦。
后续:
白鹤冲天云里飞,
久离故土何时归?
他乡纵有千般好,
不如乡梓忆儿时。
这是当年我离开武汉去芝加哥大学读博士,去归元寺数罗汉后得到签文。现在看来简直太准了!可惜今年回武汉大学参加IA(E)S成立30周年庆时,没得空去寺里还愿。
今年我写推荐信的学生陆陆续续都拿到了继续深造的offer,有留在上海的,有去北京、深圳的,还有去新加坡、美国和英国的。就把郑振铎《别了,我爱的中国》送给他们共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