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新婚当天,老公宠幸了别人
02.他让阉人帮他调教妻妾
03.侍寝前,需要验身
04.他的妾室生了73个女儿
05.阉人伺候她沐浴更衣
06.皇后与太监结成对食
07.她得了花柳病
08.皇后与太监对食,被人发现
09-11.她侍寝前已非完璧
12.她与他同榻而眠
13.她偷偷留阉人过夜
14.皇后与太监对食,上瘾了
15.他宠幸了有花柳病的宫女
16.皇帝经不住美人的诱惑
17-19.她与掌印之间的小情趣
20.她对阉人用美人计,奏效了
21.昨晚皇后又与阉人偷偷约会
22.皇后从未给皇帝侍寝过
23.阉人用身子替皇后解药
24-25.皇后药效又发作了
26-28.皇后和阉人对食,被皇帝撞见
29.皇后和掌印之间的调情
30.掌印要皇后取悦他一回
32.皇帝染上脏病
33-34.皇后爱上了阉人
35-39.皇后和掌印睡一块,见红了
40.他再次用身子替皇后解药
41.掌印是真太监
42.小殿下竟是女儿身
45-48.掌印用荔枝核调情
52.让女儿身的殿下,当皇帝
53-54.皇后和阉人的关系,公开了
55-58.皇后对掌印上瘾了
59.被皇帝翻牌子后,染病了
60.皇后和掌印在一起,叫了水
61.她想亲吻他
62.地下恋,真有趣
63.两情相悦
64.全家人反对她和阉人在一起
65-67.别说话,吻我
69.她真的真的好爱他
70.你说情话哄哄我吧
71.以后不准白日里这样喊我
72.我想你了
73-75.她真的很懂他
76.我想他了
77.过来抱我一下
78.同枕而眠
79.抱抱我吧
80.亲亲他的唇角
81-83.太太太荒唐了
84.过来让咱家亲亲
85.他接受不了女婿是太监
86.她怀孕了
88.你丢了,他疯了
89-91.姐姐还活着?
92.世间事,皆有因果
93.咱家没有那玩意儿
沈茴望着裴徊光, 愣住了。
她的御用太医?
俞湛?
俞湛怎么会知晓玥王的身体如何?
裴徊光握着长勾,搅动炭火盆里的银丝炭。他已落下目光,望着红色的火光, 慢悠悠地说:“咱家不再搅局, 你也不再当这个太后, 如何?”
好半晌,沈茴缓缓地摇头。
她翘着唇角,用小孩子玩笑般的语气说:“小时候读书, 先生教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多俗气的句子,好似每个刚读书的孩童都被要求背诵。耳熟能详到让它失了原本的力量, 只成了一句空荡荡的口号。
少女的脸庞稚气又天真,明眸里却有璀然的光。
“我想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百姓安居乐业与家人团聚, 没有战火没有生离死别。我想在有生之年亲眼看看再现的繁京模样。能为盛世出一分力, 是我万死不辞的志向。”
沈茴抿唇笑笑,她垂下眼睫望着徐徐燃着的炭火,有一点不好意思。
“你可不许笑话我。这些话听起来很漂亮,我平日是不敢对旁人说的, 不想被人嘲笑说我如何天真幼稚。可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在幼年困在闺房时便是这样想的。这几年不管经历了什么事情,时光荏苒世事变迁,藏在心里的志向, 是从未变过的。”
裴徊光问:“即使你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能这样操劳, 宁肯让自己短寿?”
“活着很好。”沈茴认真地说, “古往今来, 保家卫国有很多将士战死沙场, 变法革新亦有无数文人学者以性命铺路。我只是操劳些, 又有何妨呢。”
好半晌,裴徊光轻笑了一声,说:“沈元宏养的孩子的确都挺有风骨。”
沉月在外面叩门,沈茴让她进来。
沉月带着两个小太监,抱着高高的奏折进来,放在书案上。
舟车劳顿,因归期定了,很多奏折都是提前发往了京城。沈茴才刚回来,各地送来的奏折已堆积如山。
沉月蹙着眉,询问:“太后什么时候看奏折?还是先沐洗?”
“我现在就看。看完歇下前再沐洗。”沈茴说着站起身来,提着厚重的裙子往书案走去,经过裴徊光身边的时候,下意识地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借来当一下扶手。
裴徊光瞥一眼她搭在他肩上的手,笑笑。
沉月端来准备好的提神茶、糕点,还有沈茴最喜欢的各种口味的糖果。
沈茴在堆积如山奏折后面坐下来,认真开始翻阅批注。
裴徊光侧转过身,手臂搭在椅背上,凝望着沈茴。
沈茴没抬头,亦知晓裴徊光在看着她。她一边握着朱笔在奏折上批阅,一边说:“这里有糖,你吃不吃?”
“不吃。”
沈茴“哦”一声,将批阅好的奏折放在一旁,拿起另一份。
冰冷的书案、高高的奏折,越发映衬着沈茴的纤细柔软。她映在窗上的身影纤细却笔直。
长夜漫漫,书案上的热茶每每凉了,会被沉月及时换上热茶。一壶又一壶的热茶送上来。待她处理完这些堆积的奏折,今夜能睡一个时辰也算多了。
裴徊光默默地凝望着沈茴。
有时候,裴徊光会希望沈茴只是个依附他的小女子。可这念头,也不过偶尔浮现罢了。
他很清楚沈茴不是攀附他的小女人。
他更清楚,正因为沈茴不是心里只有男欢女爱的懦弱小女人,才吸引了他。
她不好意思地笑着脸上挂着少女的娇憨,说着坚定的志向。她说她怕别人笑话她天真。
可是裴徊光望着她,只觉得一股火焰在心上燃起。
那些话,在刚启蒙的幼年,他也曾信誓旦旦地诵读。
他就是爱她不论身处何等逆境,永远乐观向上,即使力量微薄,也要倾尽拥有的所有力量,以柔弱之身站起来,即使走在黑暗里,也坚定勇敢,为自己走出一条路来。
裴徊光曾问过沈茴杀他可救一座城的千万生灵,她会如何选择。
沈茴并不知晓,当她说会选择杀了他时,裴徊光眼里的她是多么令他痴迷。
她就该是这样的。
这样的她,才是令他沉沦的人。
世间深情可贵,可剥开这层浓情蜜意的深情,两颗心绑在一起的人,深情是不够的,还需要两颗心有吸引的力量。
完全陷在情爱里的人,让人动容,却不够。
人这一生,不能只恋浓情。除了情爱,有所坚持,拥有自我,成为更好的人,才会获得应当得到的偏爱。
志向?
裴徊光明白沈茴为心之所向而努力时,发自内心的力量与向往。他曾经也有过,如果杀人覆灭也算的话。
人有心之所向,前路便不会迷茫,即使漆黑又寒冷,总有希望。
正如沈茴。
那么他呢?
裴徊光慢悠悠地转着插在银丝炭中的长勾,面无表情地看着它被逐渐烧红。
清晨时,裴徊光离开皇宫,回到宫外的府邸——阿姆和哑叔被他安顿在这里。
裴徊光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耳边各种声音嘈杂着。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张张或焦急、或笑着、或苦恼的面孔。
有表情是好事,证明还活着。
不像他。
裴徊光缓步逆向穿过热闹的人群,乱糟糟的市井生息穿进耳中。
好像,所有人都在走自己的路。
而他,没有前路。
所有的热闹与悲喜,都与他无关。他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停下脚步,茫然。
他回到家中,阿姆笑着拉着他说话。阿姆压低声音告诉他,她有好好躲在家里没有出门,还絮絮劝着裴徊光要万事小心,千万不要泄露了身份。
裴徊光换了雪色,干净又挺拔。他微笑着,颔首答应。
他抬抬眼,望着云卷云舒的天幕。
在亲人面前,他是卫珖,一个必须隐藏身份的、虚伪的卫珖,他不能让阿姆知道他是裴徊光。
阿姆前天还说头几年一个心善帮她的邻居被司礼监的大太监裴徊光害死了。
他是卫珖吗?
兴许卫珖早就死了。
他是裴徊光。
裴徊光是一个化名,裴徊光是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人。
裴徊光去了楼上,去看他的荔枝。
京城严寒,不适合荔枝的生长。那株荔枝还是被他一路小心翼翼带回了京城。
阳光最好的房间里,四处生着炭火,整个屋子温暖如春。那株荔枝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王来一路快马加鞭,到了宫中,不能骑马,便一路狂奔朝昭月宫去。路上的小宫女小太监们,急急避开。
“督主这是怎么了?”
小宫女掩唇笑:“肯定是去看阿夏姐姐了呗!”
王来迈进院子里,小宫女看见他,急忙笑起来。王来脚步匆匆往前走,脚步又忽然顿住。他蹲下来,就着路边花草坛里的积雪洗了一把手,把手上的血迹洗净。
小宫女机灵地赶紧给他递了帕子。
王来擦了手,再理一理衣裳,深吸一口气,才迈步进去。
灿珠早就听见了外面的小宫女说王来过来了。只是儿子睡在她的臂弯里,才刚睡着,她不敢动,怕将他吵醒。
她抬起脸,望着王来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
王来大步走进来,步子越来越快,走到床榻旁,用力将灿珠抱在怀里。灿珠闻到他一身的杀伐气息。
王来用力地抱了灿珠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问:“你好不好?”
灿珠在他怀里点头,又笑着推他:“你傻不傻,都不知道先看看孩子的吗?”
王来这才松开灿珠,低下头,看向睡在灿珠身边的小家伙。他只是看了一眼,立刻收回了目光,重新望向灿珠。他皱着眉,眼里都是歉意。他问:“疼不疼?你怕不怕?”
路途遥遥,灿珠生产时,他没能陪她,是他的愧。
怎么可能不疼?怎么可能不怕?只是都过去了,灿珠不愿意再提,免他担忧,只说一切都好,孩子也很乖。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王来才再次看向儿子,惊讶地发现他睡醒了,睁着眼睛对他笑。
王来的眸色不由柔和下去,拉了拉他的小手,问:“起名字了吗?”
灿珠愣了一下,才说:“你问掌印给起的名字,还是太后给起的名字?”
王来诧异望过来。
灿珠便把沈茴和裴徊光给他起的名字说给王来。
王来笑了。他拉着儿子的小手,逗弄着:“狗剩儿?狗剩儿!”
小孩子听不懂,只会望着王来笑。
“你看,他喜欢这个名字。”王来说。
灿珠瞪了他一眼,小声嘀咕:“真是你干爹的好干儿子!”
灿珠又说:“对了,有件事我得问你。这孩子……咱们原本打算在掌印和太后身边养着的。掌印嫌弃小孩子太麻烦,估计是想等他稍微大一些再抱去。那孩子姓什么?掌印那边,似乎没打算让他姓裴。”
王来抓着儿子的小手觉得很好玩,听了灿珠的话,说:“再等等,看掌印的意思吧。太后不是起名善果吗?暂且先姓‘善’便是。”
他俯下身,贴贴儿子的小脸蛋。
沈茴只睡了一个时辰,脸色很差。她坐在方桌旁边,将手腕搭在搭枕上,让赶来的俞湛诊脉。
俞湛收了手。他望向沈茴,有心想劝她多休息。可话还没出口,他知道沈茴内里是多么执拗的人,恐自己劝了也是徒劳,便不开口。
反倒是沈茴笑着先开口:“知道俞太医要说什么。只是刚回京才事务多,过几日就不会这样操劳了。”
俞湛颔首,道:“知太后心中有数,臣倒也安心。”
他又加了一道膳食的方子,让沈茴近日饮食多疗补。最后提醒沈茴腕上的那串珠子药效应该已经没有了,该让宫女重新串一条。至于方法,他之前来时已对拾星讲过。
沈茴安静地听完俞湛的话,她温声询问:“最近医馆忙不忙?”
“刚回京,是有些忙。”
沈茴弯唇,再问:“俞太医一会儿直接回太医院,还是去千柔那里请脉?”
“以前负责丁主子的太医已销假,不用臣再过去。”俞湛抬眸,温润一如既往。
沈茴沉默了一会儿,才再开口询问:“俞太医的表兄身体可好?”
俞湛微怔,有些意外地深看了沈茴一眼。
沈茴微笑地望着他。
俞湛回之以微笑:“表兄与太后一样,是胎里带的病。这些年,身体一直都是那个样子。”
他望着沈茴,眉目蕴着温和的浅笑。
沈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听说他已赴京。”
“是。”俞湛答话。
她既知晓,他亦不必隐瞒。他一生光明磊落,没有什么可隐瞒遮掩。
俞湛回到太医院做了交接, 刚要走。双喜脚步匆匆地赶过来,说丁千柔身体不舒服,叫他过去一趟。
俞湛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道:“臣还有事, 让林太医过去一趟吧。”
他拢了拢药箱的肩带, 挂在肩上,越过双喜,缓步往宫外去。他对沈茴说的话不假。如今刚回京, 沈茴堆积了很多奏折要处理,而他也同样很忙。知道他回来了, 很多患者赶来寻他,将他开的小医馆围得水泄不通。
若不是记挂沈茴的身体, 他倒是真想卸了太医院的官职, 全心全意照顾民间穷苦患者。
罢了, 医人救命也要钱。
他救人的诊金向来能免则免,能用太医院的俸禄接济,也是好事。
他的小厮思源也学了点医术,在俞湛进宫时, 尽量照顾小医馆里的患者。见俞湛回来, 思源擦了擦额上的汗赶忙迎上去。
“表少爷过来了。”
俞湛点点头,问:“赵叔和秦家小娘子到了没有?”
“到了到了,都在等着您呢!”
俞湛将药匣递给思源, 先去诊看了这两位病人, 才转身去了后院, 去见齐玥——他的表兄。
齐玥坐在轮椅上, 手掌虚握成拳轻咳着, 听见俞湛的脚步声, 他转过轮椅,露出一张皙白柔和的脸。他含笑开口:“元澄,你回来了。”
俞湛轻轻颔首,走过去在齐玥身边的凳子坐下,动作自然地将指腹搭在齐玥的脉上。
“北地严寒,不适合表兄。”俞湛收回手。
齐玥扯起一侧的唇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来,悠悠道:“谁让这都城建在北地呢。”
思源站在院子里,朝开着的窗户朝里张望。见他如此,俞湛便知道前头又来了患者。他说:“表兄先歇着,我往前面去一趟。”
“元澄。”齐玥拉住俞湛的手腕,“你真的不愿意帮帮哥哥吗?”
他微笑着,眉宇间带着几分和俞湛相似的温润。
俞湛从开着的窗户望向远处山峦上的积雪,说:“她掌权,会比你做得更好。”
俞湛挣开齐玥的手,往前面去。
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发着高烧,自己过来的。俞湛蹲下来,夸夸她的勇敢,再牵着她的小手往里面走,给她开药。
国泰民安的盛世心本就埋在每一个人心底深处。俞湛身为医者,医者仁心,更盼着天下人人人康健无恙,小病小疾无需为诊金烦扰。更不会只是因为小小的风寒,横尸荒野。
表兄让他照看丁千柔,他帮了。让他给丁千柔送书信,他也帮了。至于丁千柔故意拉大皇子下水溺毙之后,他不会再做送信人,不会再管丁千柔的死活。
表兄让他送信给苏翰采,他帮了。至于后来苏翰采选择辅佐幼帝,表兄让他送苏翰采一味毒,他是万万不能做的。他的这双手,只救人,不杀生。
年三十,是一年的最后一天。甭管这一年走了多少地方,总要在这一日归家,一同守岁。
过了今晚的夜宴,明天大年初一,就是齐煜正式的登基大典。
沈茴穿上黑金凤袍,坐在梳妆台前,由着裴徊光为她挽发。裴徊光长指握着犀角梳,慢条斯理地给沈茴梳发。枯燥的动作,他却做得饶有趣味,目光随着手中的梳子从上到下一次次顺过沈茴的乌发。
沈茴从铜镜里望向身后的裴徊光,莫名觉得裴徊光最近的心情……好像没什么心情一样。
分明他以前也是无喜无怒,总是面无表情。可是沈茴还是隐约觉得他最近不大对劲。
沈茴被外面的炮竹声拉回思绪,她从铜镜望着裴徊光,道:“虽然今日守岁宴很热闹,可我还是宁愿和家人们围在一起过。”
裴徊光“嗯”了一声,随口道:“人之常情。”
沈茴弯唇:“子女长大总要离家,幸好有你相伴。有你相伴,便不那么遗憾,亦不觉得夜宴烦吵。年年岁岁,都有你相伴才好。”
裴徊光抬起眼睛望向铜镜中盛装的沈茴,他俯下身来,凑到沈茴耳侧,转过脸近距离凝望着沈茴,低声道:“别说情话,省得咱家忍不住将太后身上这身凤袍扒了。”
沈茴转脸望过来。两个人离得那样近。沈茴只是轻轻略抬下巴,便将柔软的轻吻落在裴徊光的唇角。然后用噙着少女调皮的目光挑衅般地含笑望着他。
裴徊光长指轻抚着沈茴搭垂的长发,长指慢慢转移,掌心抵着她的后脑,然后去亲吻她涂满口脂的红唇,将带着点蔷薇香气的唇脂碾磨在两人唇齿之间。
他不知前路,好似失了存在的意义。竟唯有在沈茴身边,因尝到那一点温度,才得知自己还活着。
沉月在外面叩门,沈茴慌忙推开裴徊光,急急开口让沉月稍等一会儿。她扭头望向铜镜,看见鲜红口脂晕开在唇边,然后冲裴徊光张牙舞爪地呲牙凶他。
裴徊光笑笑,用指腹蹭一点自己唇上的香软,瞥一眼指腹上粘的红痕,拿了湿帕子先给沈茴擦拭干净,才慢悠悠地清理自己的唇。
沉月带进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小姑娘怯生生地躲在沉月身后,见了沈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笨拙地行礼。
沈茴朝她招手:“松儿,到这儿来。”
松儿望着沈茴温柔的笑脸,忽然一点都不害怕了。原来太后并不是很凶很厉害的人,笑起来那样好看那样甜美。她也慢慢扯起唇角笑起来,朝沈茴走过去,将自己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搭在沈茴的手心。
松儿是蔓生的妹妹,也是蔓生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蔓生因护她而丧命,沈茴打算将松儿放在身边,看着她平安长大。
大殿里,坐满了各地赶来的亲王侯爵皇亲国戚,还有朝中高品阶的大臣。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多年不入京的玥王竟也到了。
在新帝登基的前一日到京赴宴,含着什么心思,谁都能一眼看透。新帝年幼,且曾被怀疑过血统。如今他这样小的年纪坐在龙椅上,奏折都是太后在批阅。古往今来,朝臣总是对女人掌权不满的。
太后和小皇帝还没到。在座的人谈笑说话,偶又三三俩俩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人人都猜,忽然至京的玥王恐怕要带着这些赴京的皇亲国戚阻止太后上朝,更甚至夺位篡权。
“我觉得明儿个的登基大典会不太平。”
“明天?依我看,玥王这带着皇亲国戚兴师动众而来,说不定今晚就要有所动作,等明儿个的登基大典取而代之……”
几个朝臣聚在一起,压低声音商讨着。有人忽然叹了口气。
“唉。说到底,还不是看司礼监的意思?”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都沉默下来。
半晌,才有人再开口:“在关凌时,掌印可不怎么管朝政,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主意。”
“幼帝总是更好操控些。要我说,掌印应当会支持小皇帝。”
“不过……小太后管的事儿太多了,她又是沈家人,掌印未必会留她再掌权。”
“说的是啊。”
“小太后倒是个聪明人。这段时日理政可是半点差错也无。那些个老臣想法子使绊子竟都没得逞。唉,可惜是个女儿身……”
“若是小皇帝养在她身边,日后能如她这般,也是幸事了。”
宫人禀告陛下和太后到了,所有人都停了小声议论起身离席,俯身跪地,高呼万岁与千岁。
沈茴牵着齐煜缓步穿过整个宴厅,长长的凤袍裙摆曳于身后。两个人在上首入座,齐煜有模有样地大声说:“众爱卿平身。”
沈茴侧过脸,满意地含笑望着她。
“今日是除夕夜,众爱卿可随意些。”沈茴说道。
所有人起身重新入座。乐师回到座位,继续奏乐,开始舞剑表演。这些表演者并非舞者,而是从羽林军中挑选的人,尽全力表现自己的剑法。席间众人都会他们的剑法所吸引,欣赏着如云流水般的剑舞。
表演完毕,到底是军人出身,行礼的动作也整齐得不像话。
“好。”沈茴称赞。
齐煜看了沈茴一眼,立刻说:“赏!”
表演者悄声下去,席间这才恢复了说笑。沈茴目光扫过大殿,落在坐在轮椅上的玥王身上。
“玥王已有些年头不曾入京,今岁归京一同守岁,陛下与哀家都十分欢喜。”
玥王笑了笑,说道:“本王体弱,本不该严冬之时回京。今朝是有不得不回的理由。”
席间众人偷偷目光交流,心中暗道一声——“果然”。
沈茴颔首,发间灿目的纯金凤冠光影浮动。她脸上挂着一丝极浅的笑,用着不慌不忙的语气:“哦?说来听听。”
她优雅地接过宫婢递来的香茗,淡淡品一口,让茶的热香在口中温柔漾开。
“弑君是死罪。”玥王道。
席间人静默着。
确实,砍杀帝王是千古第一罪。这无论如何都会永远伴着沈茴。
可是……
帝王之死,却是人人心中所盼。
更何况事情已经过去这样久了,今朝旧事重提,早就失了最恰当的时机。
玥王对朝臣的反应并不意外,他望着上首席间面容稚气的小太后,继续说:“太后挟幼帝把持朝纲,为权利地位不择手段。”
左相苏翰采不赞同开口:“陛下年幼,有太后帮衬,亦无不可。”
玥王冷笑:“太后这般冷血弑君之人,骨子里没有半点仁心。也难怪,能对自己的夫君下手之人,对大皇子下手不足为奇。太后,那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孩童!是大齐真正的皇族血脉!”
席间众人哗然。
大皇子溺水而亡,而且死的时机实在不凑巧,本就有人在暗地里揣测。
沈茴微笑着,神色并不曾变过半分。
周显道起身,冷眉道:“玥王此话可有证据?”
“当然。”玥王望着沈茴微眯了眼,扯起一侧的唇角。
丁千柔从席间跑出来,抖着身子跪地,高呼:“是太后逼我的!是太后逼我推大皇子下水!太、太后说若我不依她的话做,就让我给先帝陪葬呜呜呜……”
“你撒谎!”齐煜冷着脸,忽然怒喝一声。
帝王动怒,臣子们匆匆起身跪地。
齐煜转过头望着沈茴,心里想着母后对这个丁千柔这样好,她如此,母后要伤心的!
沈茴温柔地摸摸她的手,淡然地扫了一眼跪地的丁千柔,落在玥王身上,她慢慢勾唇,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把人带上来。”沈茴下令。
-
第九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