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东南大学建筑系大二学生作品《他妈的建筑》火爆网络,引发众人的热议,在当下奄奄一息的建筑学圈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因为一处口头用语的具象化,大众对建筑学的爱与憎在此刻交缠到了巅峰。
网传现场图纸
东南“出格”的传统
东南大学长期以来有着“离经叛道”的传统,从1981年当选的老校长钱钟韩身上可见一斑。
钱钟韩院士(1980-1983)
天资聪颖的钱老于1933本科毕业后,以江苏省第一名的成绩被帝国理工学院公费研究生录取,随后远赴英国度过了三年的求学时光,接触研究了当时全球最先进的电机、热工等学科,同时独立开放的学术风气也深刻地影响了钱老。
20世纪80年代,钱钟韩在第二研究室(模拟计算机)工作
在取得极优异的成绩后,最终因学位论文的科研部分与导师的意见不一,但钱老坚持自己的方法与结果,便最终放弃了完成学位论文,前往瑞典通用电气公司(ASEA)考察与实习,之后回国任教,创立了国内最早的热工仪表自动化专业,培养了大批相关领域的专家,同时,致力于国内教育改革,开风气之先,鼓励学生“敢质疑”、“有主见”。
建筑师 王澍
如同王澍回忆到在作为新生代表与老校长交流,钱老提出了一个问题:什么是好的大学生?”,学生们语塞之时,钱老说道:“好学生一定是敢于向老师挑战的学生,学习不是谁让你学你才学,而是你自己想学,而且要有自己的见解。”
敢于挑战权威,不仅影响了当时的王澍,也影响了整个东南大学,于是这种”出格”便刻在东南大学的DNA里。
王澍的“一个半建筑师”
王澍毕业论文《死屋手记》
王澍毕业论文《死屋手记》里的那句狂妄之言“中国只有一个半建筑师,杨廷宝是一个,齐老师算半个。”至今仍是其个人的重要语录之一,尽管之后二次答辩才最终获得学位,但其大胆的行为处事与东南大学的风气自由则是密不可分的。
汇报现场 图片来自于网络
因此,当我们今日听到“他妈的建筑”,第一反应是愣住,第二反应是理解,第三反应是发笑。
“愣住”,自然是前三字在通俗语境之中难登大雅之堂,更遑论在高等学府课堂之上使用。
“理解”,于东南大学,于建筑系,“反叛”土壤之厚实,说出什么话,结出什么果都仿佛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发笑”,当建筑学因地产业的衰退在当今社会成为众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专业,“TMD”三字成为很多人憋在心底的心里话。
发笑过后呢?你会问,到底都是什么人在学建筑?
是“风骨外露”还是“情绪宣泄”
王澍的狂,自有其狂的资本,准确来说是文人建筑师的风骨外露,批判性的精神贯穿整本《死屋手记》。
王澍作品之一:杭州中国美院象山校区
无论是强调建筑的“在地性”还是建筑的“手工性”,与哲学、环境、时间与记忆的关系,还是从笔法上看如一篇篇富有文学性的随笔,用诗意和哲理化的语言阐述个人的感悟,更是用“死屋”去隐喻建筑的时间性与永恒性,在环境中的谦逊姿态、在社会中的文明传承、以及在历史中的风化消逝,都是王澍的建筑观与文化价值观的外显。
建筑师 杨廷宝
杨廷宝作品之一:中山陵音乐台
如此再理解那句中国只有一个半建筑师,杨廷宝算一个,齐康算半个,便从建筑文化角度上去揣摩:融贯中西的杨老将建筑与历史、社会紧密契合,齐老则仍未完全跳脱现代主义框架去做表达,不如杨老之完整,自然只能算半个。
毕竟脱离文化根基的现代建筑设计遍地都是,其产出者当然算不得建筑师,从此出发点去理解王澍,去反思中国建筑师所应负有的文化责任,的确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
而观看完“他妈的建筑”,“建筑”二字逐渐消失,而前三字则洗脑般始终盘旋在脑海之上。
戏谑建筑、调侃设计,便再无更多的哲理性思考与文化反思,除开情绪宣泄式的作品介绍外,只能感慨东南大学的学术包容度之高,学院风气之开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