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问我家是哪里的,我会毫不犹豫地说是石家庄市长安区义堂村,如果是十年前会骄傲的说石家庄市桥东区义堂村是生我养我的故乡。时间过得真快,那个存在了58年的桥东区,自2014年被撤销已经过去了整整10年。这10年石家庄也和共和国许多地方一样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最具颠覆性的变化就是这个城市实现了变大、变美的目标,变富、变强依旧是石家庄人追逐的终极梦想。伴随着城市化的惊涛骇浪,星罗棋布的村庄也随之退出历史舞台,许多耳熟能详的村名也都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土贤庄、南翟营、小沿村、西三教、柳林铺、东五里等未来还会有人记得吗?会不会也像消失的桥东区一样灰飞烟灭。
最近100年或者说最近20年和最近10年,我们生活的这个星球发展速度太快了,被改变被遗忘的东西更是众多,古老地名、传统习惯、独特民俗、特定记忆都犹如风扫残云般的消亡,石家庄市桥东区隐没在历史的尘埃里也就算不得什么大事,毕竟县域同名还是问题多多,10年前石家庄市没有了桥东区,却剩下了桥西区,算不得成功的铁道入地工程,貌似抹掉了桥东区和桥西区的参照物,还有意识的让桥西区吞噬掉桥东区部分区域依然改变不了桥西区的尴尬存在。5年前邢台市的桥东区和桥西区改为襄都区和信都区,既有历史文化底蕴又避免了同名,如此张家口市桥东区成了唯一,桥西区依旧和石家庄市桥西区同名。
石家庄和邢台的桥东、桥西之分是因为京广铁路,张家口的桥东、桥西之分是因为清水河桥,这种不太费脑筋而约定俗成的地名和命名确实不够雅致和标准,但一定很准确,至少它的方位感和便捷性还是毋庸置疑。和西安的未央区、雁塔区,南京的玄武区、秦淮区,成都的锦江区、武侯区相比其文化底蕴和社会影响简直是惨不忍睹,就是和新都市深圳的福田区、罗湖区相比也颇显简陋和贫乏。其实石家庄市内四区的名字都经不住推敲,西安有长安区,源于长安县,我们的长安区毫无根基;裕华区也搞不清楚缘于何故,莫非是裕华路的延伸;沧州、平顶山都有新华区,我们的新华区自然也属于同名,桥西区就不用说了。
市内四区的名字的确乏善可陈,反而是新三区的名字体现着地域性和独特性,栾城区、藁城区、鹿泉区都彰显着难以掩盖的古雅厚重,未来之星正定县就更是人杰地灵,每个名字就能拉扯出长篇累牍的人文掌故和历史渊源,这篇文章不是在提倡给不甚理想的桥西区、裕华区、新华区、长安区改改名字,尽管我们有许多的理由和预案,东垣区、石邑区、常山区、赵佗区、毗卢寺区都能体现高度概括和文化传承,更改地名的成本和代价毕竟太大了,石家庄名字土但具有唯一性和连续性,一百多年的发展演进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更替,名不正则言不顺,想想狗不理、公主坟、百万庄等名字,石家庄虽不洋气却也让我很受用。
如果有一天因为各种原因桥西区、裕华区、新华区、长安区的名字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那我一定是坚定的支持者。县域的同名重名基本上已经绝迹,虽然说河北有蠡县,甘肃有礼县,四川有理县,湖南也有澧县,但音同字不同已无大碍。像桥西区、新华区、长安区这般严重同名重名的城市辖区确实容易引发行政管理的混乱,也暴露出当年地名命名管理的不严谨不科学,鹦鹉学舌盛行,考量探究缺乏,石家庄市内四区命名都是如此,当初的懈怠、随意、盲从可见一斑。许多外地人不认为石家庄有历史有文化,如果我们自己也懒得动脑筋,将需要推敲需要研讨的地名学当成儿戏,那复制克隆来的地名泛滥也就毫不奇怪。
许多年前郊区在中国同名重名问题更严重,除了石家庄有郊区,湖南长沙、山西长治、河南洛阳、湖南株洲、安徽蚌埠、广西梧州、河南开封等许多城市都有郊区,时至今日山西阳泉、安徽铜陵、黑龙江佳木斯还有郊区这个县级行政区。欧美发达国家的人们都以居住在郊区为荣耀,环境好空气也好,而我们却是正相反,都认为挤在城市中心才是成功人士。从记事起我的村庄就属于石家庄市郊区,我们却很嫌弃郊区这个身份,耕地随着年龄的增长在不断减少,在当了35年的郊区居民后直到2001年撤销郊区,我们才快乐的成了桥东区居民,城市户口却在贬值,既没有品尝到吃商品粮的益处也没有享受到城市居民的益处。
时间到了2014年,石家庄的区划又进行了大规模的调整,石家庄桥东区被撤销,辖区各个街道被长安区、桥西区瓜分。曾经居住在桥东区的市民许多人的身份证前6位数都是130103,这是桥东区留给我们毕生相伴的记忆,其它的都已经烟消云散了。十几年前我曾经在《石家庄市委党校学报》上为石家庄的22个县区市撰写推介文章,桥东区的题目就是《繁华都市一线牵,石门桥东换新颜》,南北狭长的桥东区就像一只巍然屹立的戴胜鸟,更是石家庄这座城市的滥觞之地,石门之门就源于城市中央的休门。大兴纱厂、环宇电视、青少年宫、燕春饭店、河北剧场、南三条市场、石家庄一中、北道岔立交桥依然记忆犹新。
十年前撤销的桥东区许多石家庄人至今还会记得,每次路过长征街看到路西那个机关大院就会想起曾经存在了58年的桥东区,虽然仅仅当了13年桥东区居民,那却是人生的关键时期,许许多多的事和许许多多的人依然会勾起我无尽的回忆。城市小的时候人们就是用桥东和桥西来区分城市地域,如今城市像摊大饼般剧烈膨胀,为了方便管理发生裂变重组也属正常,就像一个家庭孩子们大了总是要分家的。石家庄是这样,许多城市也都是如此,如今蜗居在长春新区的家里,任温暖的阳光播撒进来,任斑斓的秋叶迎风飞飏,刚刚过了58岁生日的半大老头在桥东区消失10年之际,写一篇文章来纪念存在了58年的桥东区。
2024年10月30日于正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