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成都,小鹿教会菜狼可以外卖气罐、路餐等补给,由于联系不上飞鸟,也不知巴塘的补给情况,菜狼一边感叹于成都的户外装备采购之便利一边采购了些物资。
15日一早,菜狼和小鹿搭上拼车前往巴塘,一路上都有些担心飞鸟,菜狼稍微研究了下飞鸟前一段的路线,自己画了一条线,小鹿看了之后告诉菜狼这里她之前走过,飞鸟平安出山不会有问题,应该是路上耽搁了。
拼车的大哥常年行走在川藏线上,说要从成都两天开到拉萨,每天行驶18小时左右,担心大哥一直驾驶比较疲劳,午饭过后菜狼便接替大哥开了一下午。
三点多,飞鸟传来消息,他已平安出山,正在搭车去巴塘的路上,小鹿和菜狼也变得开心起来,毕竟没有什么比飞鸟平安出山更让人兴奋。
入夜,小鹿和菜狼抵达巴塘与飞鸟汇合,三个初次见面但又无比熟悉的老友,没有半点隔阂。由于飞鸟延迟出山,三人决定次日休整一天,17日再进山。
饥肠辘辘的三人找了家饭馆,飞鸟拗不过菜狼,二人喝了些酒,稍稍研究了下后续的行程,竟发现飞鸟的轨迹与菜狼的轨迹几乎相同,至此沙鲁里动物园愉快建园。
由于昨夜喝酒聊天,沙鲁里动物园的动物们今天都睡到自然醒,中午飞鸟出门取了快递回来,便伙同菜狼一起把小鹿从房间拎了出门觅食,而菜狼在房间也已对次日起的行程做了初步规划。
从姊妹湖出发,翻过措纳学措北边的5000垭口,抵达措纳学措扎营便是第一天的计划,第二天计划措纳学措出发,翻过4600+的双湖垭口后在双湖找地方扎营,第三天翻过5200垭口经哈日翁青措直接下到安久村,这一段行程约50公里,爬升约2000+,如果行程不顺利则把三天放宽到四天。
第二段行程从安久村出发,翻过5200+的格聂东垭口直抵然日卡村,行程三十多公里,爬升不到2K,此段路程比较简单,全程清晰牧道,唯一担忧的只有格聂东垭口的积雪情况,这样5-6天后便可抵达理塘休整。
午后,三人回到客栈,小鹿回房休息,飞鸟伙同菜狼盘算了下手头的物资,便出门采买大米、牛肉、蔬菜,也在巴塘县城闲逛了一圈。
巴塘,318川藏线上的一个县城,距离成都800多公里,开车一天便可抵达,因其海拔只有2500,过路在此过夜的游客不少,比起附近的高城理塘,体感要舒适不少。
采买回来后,飞鸟借用客栈的厨房把牦牛肉卤了,二人将公用物资分了分,菜狼也告知飞鸟还有六包山之厨和一些冻干粥备用,二人合计这些物资可供三人七八天伙食,绝不会饿到肚子。
晚饭后,动物园里的动物们各自回房,打包休息准备次日踏上征途……
起点休整片刻,三人背起行囊,根据规划轨迹,从姊妹湖出发,沿着318国道下降一些,飞鸟和菜狼便不想在无聊的国道上行走,冰冻的路面也会带来受伤的风险。
寻找片刻,菜狼发现公路左侧的山坡上有隐约的横切牧道,似乎通往路线中的山谷。三人合计后,愉快的跨过排水沟,进入牧道横切。
牧道断断续续,行走不一会儿,便有一片石海挡住去路,积雪的石海极易受伤,菜狼迅速通过后便坐下悠闲的等着飞鸟和小鹿。小鹿对这石海似乎有些恐惧,飞鸟只得先行通过后再返回接应小鹿的背囊。二人惬意的坐着,看着小鹿如同笨拙的熊宝宝一般在石海中爬行。
过了石海,穿过一些灌木,面前出现一条宽宽的机耕道直通318,三人笑曰:户外人的乐趣,大概就是没苦硬吃吧。
沿着机耕道行走一会儿,飞鸟和菜狼发现这条路通往左侧的山坡,沿着大路也可前行,但是我们更想寻找那些消失的牧道,机耕道的右侧出现一条小路通往山谷深处,飞鸟和菜狼便毫不犹豫的走上牧道,沿着牧道前行。牧道上的牦牛粪便已不新鲜,看来牧民下撤已有些时日。
姊妹湖起点海拔就已4500,走了一上午,三人才前行四公里,菜狼和小鹿都有些疲惫,便坐下休息午餐,午餐过后菜狼起包前行探路,却发现身后的飞鸟和小鹿久久没有跟上,站在远处似乎在说着什么……
菜狼顿觉心中有些不安,匆匆返回询问情况,飞鸟告知菜狼,小鹿出发时便感觉有些腰痛,此刻小鹿的眼中噙着泪花,飞鸟和菜狼商议后决定送小鹿下撤,回来后跟菜狼二人继续前行。
望着飞鸟和小鹿远去的背影,菜狼慵懒的躺在草地上,悠闲的享受着难得的午后独处时光,等待着飞鸟的归来。
菜狼又说:鸟哥,有个很大的问题,我两现在背了三个人七八天的食物,这……
又是相视苦笑,鸟哥回:算了,我们路上多吃点吧。
待飞鸟休息片刻,二人便起包上路,由于下撤的耽搁,此时已将近下午四点,秋天的太阳,落山有些早,二人边走边聊,愉快决定往前走走,趁着还有植被的时候找个有水源的地方扎营,今天是翻不过垭口了,找个舒服的营地好好休息一下。如果往前赶路,往上没有植被,估计也是以石海、碎石坡为主,水源都可能有问题。
沿着山谷一路上行,二人也都加快了速度,不到一小时,前面出现一左一右两片平整的草地,谷底的小河从草地中间穿过,二人思考片刻,便根据地势、水源等因素选择了左侧的草地(卖个关子,我们选择营地考虑的因素,大家就等着鸟哥的纪录片吧)。
二人向营地飞奔而去,卸下包后发现此处还有4G信号,飞鸟第一时间询问了小鹿的情况,小鹿告知已顺利回到巴塘,腰疼也缓解了一些,二人叮嘱小鹿明天一定要去医院检查,便开始扎营造饭。这一天,飞鸟和菜狼一共只行走了七公里出头,爬升三百米,二人戏称果然是萌新和菜鸟的组合。
时间尚早,飞鸟和菜狼慢慢悠悠在营地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聊着一些户外的趣事,聊着一些户外的问题。因为带的食物过多,二人在伙食上没有任何约束,鸟哥炒了一锅蒜薹牦牛肉,又煮了一锅米饭,对好酒的菜狼来说,就缺那一点青稞酒了。
吃完饭,天也黑了,空中时不时的飘起了小雪,飞鸟和菜狼便各自躲进帐篷,这鬼地方,站着有信号,进了帐篷信号却时有时无,百无聊赖的菜狼拿出PAD研究了下后续的轨迹,看来两天是到不了安久村了,不多想了,随遇而安吧。
帐篷里躺着,菜狼开始有些头痛脑胀,这是高反的初级症状。这次的线路,从4500海拔出发,目前营地4650米。巴塘海拔只有2500,没有过渡,菜狼清楚自己的身体,知道今夜必定会头痛。坐起身,菜狼监测了下自己的心率和血氧,一切都还在自己的安全范围之内,便昏昏沉沉睡去。
半夜,雪势渐起,菜狼听到雪珠落在帐篷上的沙沙声,迷糊中又好像听到有动物在帐边活动,但并没有做出攻击行为,菜狼也没有多想,昏昏沉沉一觉睡到天亮。
八点起床,二人晃晃悠悠早餐拔营,天空又飘起了小雪,菜狼发现自己帐篷一侧固定风绳的地钉被连根拔起,对应的帐杆也有些许弯曲,便跟飞鸟打趣道昨夜有动物偷营,晃了一圈对我们两个大男人不感兴趣,便跑了。飞鸟说昨夜也隐约听到些动物的响动。
拔营收杖,菜狼头疼尚未缓解,自我评估后吃了两颗止疼药,但是状态似乎并未恢复。二人合计,昨天行程受阻,想要两天完成四十多公里路程在路况不明的情况下几无可能,毕竟飞鸟和菜狼与那些高原动辄日行二十多公里的大佬们没法比。稍作商议,又讨论了下路线,二人意见一致,按照原定计划过措纳学北垭口,不走别人走过的另一个,过垭口到措纳学措后再根据时间和进度商议今日扎营地点。
起包出发,时针已指向十点,菜狼戏谑到:今天六点多天黑,咱这可是严格八小时工作制哈,天黑前必须扎营。在药物作用下,菜狼的头痛很快缓解,但高反带来的状态下降却避无可避,随着海拔的攀升,地貌从草地、灌木逐渐演变成碎石、石海、苔藓地衣,人类活动的痕迹也越来越少、越来越久远,牧道越发模糊,进而只剩下隐约兽道。菜狼的状态随着海拔的爬升愈发下降,从一百步一歇到八十步一歇再到六十步一歇,就这么一点点往上爬升,而常年在高海拔行走的飞鸟却健步如飞,菜狼不禁感叹道:人和神兽的区别竟是如此之大。
行走约一个半小时,二人停下休息,掏出手机核对了下地形轨迹,目前二人沿着山谷右侧的山坡前行,垭口就在正前方,这也是规划的线路,但现在的牧道在左侧的山头上,按照卫星地图显示,那是非常宽阔的机耕道。飞鸟和菜狼没有过多商议,一致决定走中间直上垭口,上垭口的坡度在二人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只要绕过可能遇见的断崖即可。
继续往上,越接近垭口,地面的积雪也越发厚了起来,措纳学北垭口为南北向垭口,时近初冬,垭口北面的积雪没有融化的条件。一边寻路一边走着,雪地上出现一串熊掌印从垭口下来延伸至右侧山头,二人喜出望外,在大雪覆盖寻找不到路迹的时候,跟着动物的脚印是最省力且安全的走法。
追随着掌印,从十点拔营经过三个半小时的努力,状态不佳的菜狼终于在鸟哥的一步三回首的等待下行走四公里爬升四百五十米爬上了措纳学北垭口。
不到两个半小时,二人便已行走三公里余爬升400米抵达垭口,接下来的任务便是跟着地图上的牧道一路下行至海拔4250米的安久村。
天气也渐渐放晴,二人在垭口休息,飞鸟放飞无人机,在无人机的上帝视角下,周围的风景饱览无遗。
休息片刻,二人稍许吃了些东西,便欢天喜地的开始下行,一路都可以看到人类留下的些许“痕迹”,只是风吹日晒下有些老化,显示出那么一些“历史的厚重感”,这些东西或许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才能降解,也或许会被吞进某些动物的肚子里,被现代文明冲击的牧民们或许根本就不知道它们的危害吧。下行只一公里多,植被渐渐多了起来,路迹也渐渐模糊起来,进而被植被淹没无法辨识,此处看来也已废弃已久了吧。
继续往前,二人经过上海子,隐约的路迹已被灌木完全淹没,而灌木丛下却是两个海子之间的沼泽,飞鸟和菜狼只得小心翼翼的慢慢寻找路迹,这些灌木丛近几年在大自然的滋润下疯狂生长,虽高度未没过膝盖,但强行行走其中却无比劳累,还得小心着脚下的沼泽,稍不留神便会一脚踏入其中。一片片的灌木丛之间,还隐藏着可怕的巨石阵,这些巨石如同从天而降一般阻挡了飞鸟和菜狼的道路,不得已只能在巨石上闪转腾挪,背负着“泡沫”,精神高度集中下的菜狼倍感疲惫,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无法走出这些巨石了吧。
艰难前行,五公里500米下降的路,居然耗费了飞鸟和菜狼三小时时间,过了下海子不就,就到了哈日翁青措湖首。哈日翁青措,是一个体量稍小于措纳学措的的海子,一样的圆月弯刀形状,从湖首走到湖尾约三公里半的路程,好在不是很难走,走在湖边,天气也渐渐放晴,望向湛蓝的天空,菜狼竟有些不舍。
沿着湖边逐渐清晰的牧道,二人愉快的行走,将近湖尾,飞鸟让菜狼先行,自己留下拍十分钟延时。眼看时日不早,菜狼便先行离开。
跟飞鸟一起走了四天,菜狼清楚明白自己高原上的体能和负重与神兽的差距,此刻心中暗暗较劲,我比你先走十多分钟,我倒要看看你多久能追上我。
走着走着,左处的山头上传来呼喊的声音,眼神不好的菜狼只看到一些如同花朵般鲜艳的小点缀在山坡上招手,已近黄昏,牧民还在山坡采药,菜狼也挥了挥手,回应着“扎西德勒”。
不敢停留,菜狼保持匀速前行着,前方出现了一大片草原,草原上牧屋星星点点点,到了草原,安久村就不远了。
牧场边,一条小河拦住了菜狼的去路,机耕道上的车辙显示小河是下行的必经之路,菜狼尝试了下,不脱鞋涉水,断无过去的可能。
刚想坐下卸包脱鞋,牧场一小哥飞快冲向河边,在对岸指了指右侧,由于水流声过大,菜狼无法听到小哥说了什么,难道上游有过河的小路?顺着小哥指引的方向,菜狼上行一点,看到河中摆放着几块石头,可从石头上过河,小哥也热心的在对岸接应。
菜狼想着过了河,在牧场等待鸟哥,再指引鸟哥过河。而此时,鸟哥却突然出现在菜狼身后。菜狼一小时走了四公里到河边,自觉自己速度已经不慢,而同样的四公里,飞鸟只花了不到五十分钟,这XX是什么样的神兽?这可是在海拔4500的高原之上,负重六十余斤啊…………
到了牧场,小哥很热心的说有摩托车可以送二人去村子,还可以帮忙叫车去理塘。飞鸟和菜狼想自己走完这最后的一程,婉拒了小哥的好意便离开牧场。
牧场距离村子还有大概5.5公里的路程,我们要走到天黑了,菜狼说道。鸟哥淡淡的答了一句:没事,五十分钟就到了。
滚犊子吧你,五十分钟我可干不了,你是神兽,我可不是啊,至少一个半小时…………
二人愉快的走着,身后响起了摩托的轰鸣声,牧场的小哥回村,很热心的要带二人,飞鸟对菜狼说:要不你搭车去村里等我吧。
最难的路都陪你走了,还剩下这区区几公里机耕道,我能怂?菜狼看了鸟哥一眼,走吧,就到了,不坐车。
两人相视一笑,这或许就是疯狂的徒步者所坚持的原则吧……毕竟,二人想要依仗自己的双脚度量祖国的大好河山。
天暗了下来,二人都未取出头灯,晴朗夜空中的星光足以照亮二人脚下的路,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村子,现代文明就在二人眼前,但又似乎遥远的无法接近。
坐上车,行驶在318上,菜狼有些恍惚,四天的山野已经结束,文明的灯火就在前方。
很多人不能理解飞鸟这类人,不理解他们的行为,不理解千公里的意义。此刻,意义在菜狼脑海里具象化了,四天的交流沟通,菜狼明白:飞鸟这类人的存在,或许就为在现代文明的推土机下寻找那些支离破碎的痕迹,并把它们串联成一条条千公里以上的徒步线路。这不仅仅是走进山野、寻找自我,而是为了更远大的理想,为了寻找这些痕迹下曾经的文明、历史、民俗……
今天,2024年11月22日,飞鸟和佳雨正行走在沙鲁里最后一程哈天线,不日也即将出山。等待他们的没有鲜花和掌声,只有自我满足的欣喜和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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