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明瑞：补上到农村这一课
文摘
2024-10-21 10:45
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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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冤案，1980年经省军区党委平反，心情愉快。回想起这落拓的二十年，东奔西颠，就是没有很好地到农村去认识农民。杜润生在九十岁生日答谢词中说过这样的话：“中国农民是共产党可靠的同盟军，他们支付出五六十万的人头，换来人民共和国的建立，这是第一条大功劳。第二条，农民用占世界7%的耕地，养活了占世界20%的人口，外国人都说这是个奇迹，中国农民把土地利用得非常好，不仅产量高，而且土地用有机肥保养得很好，所以南方的土地到现在亩产一吨多，中国农民的创造性是了不起的。”这段话十分感人，所以我把它抄下来。为了补上这一课，我主动要求下去蹲点，王来宾原是宣传部长，这时是副书记，他同意我的请求，要我和他一起到郭公坪，他当组长，我和舒锡锦、老周当副组长，郑自讓当秘书。郭公坪是麻阳最偏远的一个乡，离县城百多里，不通车，全靠自己的一双脚，过了锦和沿溪走到小坡（今为铜信溪电站），再翻过一座青山，乡政府就设在青山上面，可以称得上麻阳的一块高原之地。山上有古道川洞、白羊洞。喝的只能是田边的井水。我们就住在下枹木原大队部的旧木屋里，自己开伙，文化馆符玺办饭，小满帮厨。有时我下队夜深了，小满负责接我，拿根棍子打蛇。伙食开得还好，符玺常买来牛肉，放在瓦上晒一天，就能吃上牛干巴，有时还可喝点酒。据说这年蹲点，是最后一批了，条件放宽了许多。王组长要到省委党校学习半年。临走交代我们一定要把工作做好，等他回来庆个丰收年。要我事先拟好对联，开会时叫他们把对联贴上。王书记一走，正赶上温床育秧。我守了半夜，烧了半夜火，还不见秧苗出来。队里把我换了下来，征求我的意见，是否可以按老法催苗？我也没有把握，不敢表态。他们就对我说：“你开只眼闭只眼，装着不晓得就行了”。我说“不行呀，不能出问题呀”。其实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在田坎上摆起长蛇阵：戽桶、箩筐、水桶、木箱、篓子，满满的谷子被温水浸着。几个老农抢着对我说：“他们从来都是这么做的，保证不会出问题”。要我放一百个心。我看也是没有问题的，就是用温水催芽嘛！只是强调一定要掌握好水温，千万不可把谷种给烫坏了，没了秧苗就误了农时了。月光斑驳，树影婆娑。这一夜我是提心吊胆，难得入睡，未等东方发白，我就赶早起床，走到田边，只见一片片谷芽都冒出来了，大家好不高兴！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天不作美，这年大旱72天，支流都断流了，大量农田受灾，不说抗旱，上万人口的乡，人、畜饮水都成了问题。队上的人经常为水相骂打架，我每天晚上还要下队解决纠纷，有邻里相斗的，父子打架的，甚至叔侄摸刀的，有的还真是霸道！我只能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啊！农民还是讲道理的。我们在队上10个月，没有发生过一件案子，有事工作组都化解了。这一年，全乡以大减产而告终，我自己种的试验田，也是颗粒无收。1978年底，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决议提出了全党工作重心转移到现代化建设上来，还提出集中精力加快农业发展步伐，把农业搞上去。但仍明确不准单干，不许包产到户。只提出“口粮田”，不提分田包产。我们下去这一年，情况开始变化。2月，中央召开十一届五中全会，中央下达了“75号文件”，把责任制的规定推进了一步，肯定包产到户是一种解决温饱的必要措施。枹木山与贵州铜仁漾头司隔一根田坎，他们闹得很凶，有的甚至把田都分到户了。这无疑对我们是个很大冲击。但县委没有开口，王组长是个正派又务实的人，我和他睡一间屋，有次他问我：“人家都说我爱训人，是这么回事吗？”我回答只三个字：“任由之”。我知道他要求严，工作过细，往往引人误会，其实这正是一个人最难得的品性。王组长不在就更不好乱来了。可是以后闹得越来越凶，人家贵州都分了，我们隔根田坎为什么不分？使工作组陷入了极度难堪的境地。我也深深感到基层干部是怎样地焦虑、迷惘和无奈。正在这时，单位要我提前回来，重新解决我的组织问题。这时我真不想回，因为这年工作还未结束啊。组织上最后决定要我提前半个月回来。我回来不久黄三队长来家，谈及此事，还真有点戏剧性，说：你一走，有的还真把田偷偷地分了。1981年，全国包产到户的社队已近半数。肯定了土地的家庭承包制度，结束了包产到户30年的彷徨和争论。下队期间都在队上跑，哪里都没去，只看了县里的文物保护单位枹木山古堡，有《人月圆》一首：![]()
作者简介
滕明瑞，字祯祥，男，1936年生，湖南麻阳人。历任湖南省书法家协会理事、原怀化地区书法家协会主席。文化部中国文化艺术发展促进会会员。其幼年得其父自课，追求一种典雅、潇散、安闲和对太平盛世的赞美。其行草书取法高古，线条老辣瘦挺，书卷气浓郁，一时为湖南书坛行草书代表人物之一。滕明瑞先生1950年6月从农会参加47军湘西剿匪和抗美援朝战争。1961年反右时落拓回乡，此前为湖南省军区军事法院营职书记员。1980年初平反，一直从事文博工作至退休。开办中国书画函大怀化分校，市委市政府授予德艺双馨文艺家，称号。书作先后多次参加国际、海内外、全国、地区性及特邀书画大展赛，并多次获佳作奖、优秀奖、荣誉奖、二等奖、一等奖。作品曾被日本、美国、澳大利亚等国家和我国台湾收藏。书作先后被郑州黄河碑林、巩县神墨碑林、开封翰园碑林、广宁万竹园碑林、江油李太白碑林刻石成碑。传略辑入《中国现代书法家人名辞典》《中国当代艺术界名人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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