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院夜读 | 《平凡的世界》(节选)

文摘   2024-11-03 14:25   湖北  

古人有云:“立身以立学为先,立学以读书为本”。阅读,让文化的种子落地生花,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文字能给我们带来的慰籍或许更为直接和治愈。希望在每个安静的夜晚,菁菁渊渊的《经院夜读》能成为你的挚友,让你忘记一天的疲惫,带给你前行的动力,伴你入睡。


逃避苦难,不如赞叹生命;躲避痛苦,不如歌咏人生。什么是平凡呢?孙少平生于平凡,识于平凡,最终却成就了他的不凡。悲与欢,生与死,富与贫,世间的一切,终将回归平凡,但平凡绝不能与平庸画上等号。在《平凡的世界》里,我们看见人性的光辉与阴暗,也看见生活的美好与艰辛。作者以温暖的现实主义写法,讴歌了普通劳动者的坚韧与不屈,向我们传递出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力量。人活一世既要在现实生活中脚踏实地,又要不时跳出现实、到理想的高台上眺望远方。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我们渺如沧海之一粟,但即使最平凡的人,也要为他所生活的那个世界而奋斗。希望我们都能做自己生命中的勇士,在遭遇困境与挑战之时,依旧能够保持一颗坚定的心,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与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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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世界》(节选)


作者:路遥



在我们这个星球上,每天都要发生许多变化,有人倒霉了;有人走运了;有人在创造历史,历史也在成全或抛弃某些人。每一分钟都有新的生命欣喜地降生到这个世界,同时也把另一些人送进坟墓。这边万里无云,阳光灿烂;那边就可能风云骤起,地裂山崩。世界没有一天是平静的。


可是对大多数人来说,生活的变化是缓慢的。今天和昨天似乎没有什么不同;明天也可能和今天一样。也许人一生仅仅有那么一两个辉煌的瞬间——甚至一生都可能在平淡无奇中度过……


不过,细想过来,每个人的生活同样也是一个世界。即使是最平凡的人,也得要为他那个世界的存在而战斗。从这个意义上说,在这些平凡的世界里,也没有一天是平静的。因此,大多数普通人不会象飘飘欲仙的老庄,时常把自己看作是一粒尘埃——尽管地球在浩渺的宇宙中也只不过是一粒尘埃罢了。幸亏人们没有都去信奉“庄子主义”,否则这世界就会到处充斥着这些看破红尘而又自命不凡的家伙。


普通人时刻都为具体的生活而伤神费力——尽管在某些超凡脱俗的雅士看来,这些芸芸众生的努力是那么不值一提……


不必隐瞒,孙少平每天竭尽全力,首先是为了赚回那两块五毛钱。他要用这钱来维持一个漂泊者的起码生活。更重要的是,他要用这钱帮助年迈的老人和供养妹妹上学。他在工地上拼命干活,以此证明他是个好小工。他完全做到了这一点——现在拿的是小工行里的最高工钱。


去年和“萝卜花”一块上那个工时,他曾装得一个字也不识。现在他又装成了个文盲。一般说来,包工头不喜欢要上过学的农村青年。念书人的吃苦精神总是让人怀疑的。孙少平已经适应了这个底层社会的生活。尽管他有香皂和牙具,也不往出拿;不洗脸,不洗脚,更不要说刷牙了。吃饭和别人一样,端着老碗往地上一蹲,有声有响地往嘴里扒拉。说话是粗鲁的。走路弓着腰,手背抄起或筒在袖口里;两条腿故意弄成罗圈形。吐痰像子弹出膛一般;大便完和其他工匠一样拿土圪地当手纸。没有人看出他是个识字人,并且还当过“先生”呢。



虽然少平看起来成了一个地道的、外出谋生的庄稼人,但有一点他却没能做到,就是在晚上睡觉时常常失眠——这是文化人典型的毛病。好在别人一躺下就打起了呼噜,谁知道他在黑暗中大睁着眼睛呢?如果大伙知道有一个人晚上睡不着觉,就像对一个不吃肥肉的人一样会感到不可思议。


是的,劳筋损骨熬苦一天以后,孙少平也常常难以入眠,而且在静静的夜晚,一躺进黑暗中,他的思绪反而更活跃了。有时候他也想一些具体的事。但大多数情况下思想是漫无边际的,像没有河床的洪水在泛滥;又像五光十色的光环交叉重叠在一起——这些散乱的思绪一直要带进他的梦中。


当然,不踏实的睡眠并不影响他第二天的劳动;他终究年轻,体力像拉圆的弓弦那般饱满.....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清明之前,天气转暖,大地差不多完全解冻。黄原河岸边的柳枝,已经萌生起招惹人的绿意。周围山野里向阳的坡抓上,青草的嫩芽顶破潮润的地皮,准备出头露面了。在工艺厂的工地上,干活的人已经穿不住棉衣,一上工便脱下撂在了一边。现在,宿舍楼起了第一层;楼板安好后,开始砌第二层的屋墙。少平的工作是把浇过水的湿砖用手一块块往二层上扔——这需要多么大的臂力和耐力啊!这无疑是小工行里最苦的活;可是他应该干这活,因为他拿的是这一行的“高工资”。


这工地站场监工的是包工头胡永州的一个侄子,他年龄不大,倒跟上他叔叔学得有模有样,嘴里叼根黑棒卷烟,四处转悠着,从早到晚不离工地,指手画脚,吆吆喝喝。胡永州本人一般每天只来转一转,就不见了踪影——他同时包好几个工程,要四下里跑着指挥。晚上他是回这里来住的。胡永州和他侄子分别住在工地旁厂方腾出来的闲窑里。紧挨着的是灶房。做饭的除过那个雇来的小女孩,还有一位六十多岁的老汉,也是胡永州的亲戚;这老汉和胡永州的侄子住在一孔密里,那个小女孩晚上就单独在灶房里睡觉。其他工匠在这里吃完晚饭,就回到坡下那个垃圾堆旁的密洞里去了。


工程大忙以后,需要的人也多了。胡永州陆续从东关大桥头又招回一些工匠;同时也打发了几个干活不行的人。人手一多,一老一小两个做饭的就应付不过来。他们光做饭还可以,但那个老汉还兼管采买,大筐的土豆和白菜,五十斤一袋的面粉,老汉一个人拿不动。胡永州突然决定由少平帮助老汉出去采买东西。对于工匠们来说,这是个轻松活,人人巴不得去干。但胡永州念少平是一个县的老乡,把这好差事交给了他。


少平就像被“提拔”了一样高兴。他现在每天只在工地上干半天活,另外半天就和做饭的老汉一块到街上去采买东西;一天下来,感觉当然比过去轻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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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 宋华昕

文字来源 / 原文:《平凡的世界》节选

音频来源 / 大学生记者团 程勇慧

审稿 / 金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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