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岚喜欢吃羊肉串，对这些鞭宝肠肚来者不拒。以前三人在一起练摊，她怕别人笑话一个女生口味这么重，都是借着杨滨遮遮掩掩地偷偷过瘾。
没想到今天杨滨故意招惹她。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原来跟你在一起的喜欢啊，体贴啊，都是假的。秦岚恨恨地想。
这时，刘阿毛逮着杨滨喝酒，两人白酒换了啤酒喝了好几个。
“刘阿毛，晚上还玩不玩麻将？”秦岚皱眉道。
“怎么不玩？我让杨滨晕乎一下，好多赢点钱。”刘阿毛得意道。
“不自量力！”秦岚抱着双臂嗤笑道。
杨滨侧脸看了一眼秦岚，只见她蹙着好看的眉头，满脸生动可爱。
她盘着发髻，鬓角有一缕秀发垂向脖颈，越发显得脖颈细长白皙。杨滨心神一荡，秦岚的天鹅颈项，本是他最爱亵玩的地方。
“想喝倒乡镇干部？我看你还是省省吧！”胖子笑道。
“这人别的没长进，就是酒量见长。”秦岚冷笑道。
“谢谢夸奖！”杨滨笑吟吟地，假装无意把手放在了她穿着牛仔裤绷紧的大腿上。
秦岚好像没发现或是无感觉。
杨滨又试探着摩挲了几下，对方还是没反应，这给了他更大的胆子。他趁着站起来跟刘阿毛喝酒的功夫，伸手抚上了秦岚滑腻修长的后颈。
秦岚这时才有反应，她探手伸进杨滨的腰间，狠狠地捏住了他腰上的肉，连掐带拧。
这是秦岚对他从未有过的毒手，杨滨忍着痛，也狠用力卡了一下秦岚的脖子。但他不敢太用力，唯恐会掐断秦岚纤细的脖颈。
饶是如此，等他松手坐下，却发现秦岚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而她的手还在死命掐着他腰上的肉。
杨滨恼她下手狠毒，一把夺开了她的手，顺势狠狠掰了一下她的手指。
“啊！”秦岚疼得尖叫了一声，泪水涔涔而下，她扭身趴在了苏敏肩头悲声抽泣。
“杨滨！”苏敏怨声恨道，从未有过的辞严色厉。
杨滨悻悻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腰间，触手之处皮肤坑洼起皮，肯定被掐出了血痕，过后免不了淤青一片。
刘阿毛看得傻眼。
“还玩吗？”胖子看着杨滨不住摇头。
“玩！”秦岚猛地从苏敏肩头爬起，站起身穿衣准备走。
几个人慌忙收拾东西。
出门一看，外面竟然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
大大的薄薄的雪片，落在地上沾在脸上，旋即融化。昏黄的夜空在各色霓虹的映衬下，显得尤其深沉黯淡，看那雪势，将是一场大雪。
“哇塞！不玩通宵对不起这场大雪。”刘阿毛尤其兴奋。
“你俩到底怎么回事？”胖子在后面低声问杨滨。
“她非要分手，我能怎么办？”杨滨铁青着脸。
“草，都羡慕你走了狗屎运，闹半天还是被甩啊！” 刘阿毛一脸幸灾乐祸。
说起运气，谁都不如胖子。
大学里玩了四年，进了省直单位，还刚分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单元房。虽然是单位周转下来的旧房子，但在市中心，离着单位还近，有小学有初中。听说只交了8000块钱就办了个人房产证。
再过几年，这里成了全市最有吸引力的学区房，房价蹭蹭上窜。
“就，就差个媳妇了！”几个人跺着脚，呼哧呼哧爬上五楼，胖子上气不接下气。
“可惜就是个胖猪，没人要！”刘阿毛嘻嘻笑道。
杨滨闪在一旁，让依偎在一起的两个女生先进了门。
秦岚已经恢复了正常，一脸漠然从他身边闪过。
房子刚到手不久，除了满足一个人吃喝拉撒基本功用，里面空荡荡的，缺三少四。
趁胖子收拾牌桌的功夫，杨滨下去买了秦岚苏敏喜欢的面包饮料零食，提了两大兜上来。
胖子把折叠餐桌搬到了卧室，因为只有三把椅子，杨滨坐在床上，胖子坐在床头橱上，剩下三把椅子给了秦岚苏敏和刘阿毛。
杨滨正好坐在秦岚的上家，苏敏不会打，坐在秦岚下首旁边看热闹。
省直单位宿舍配套全条件好，房间里暖气煦暖，几个人的外衣外套扔了满床。
秦岚白色圆领毛衫显得肩削腰挺，随着洗牌摸牌的动作，圆润白皙的锁骨若隐若现，偶尔阵阵香气，似乎就从那脖颈里生发出来一样。
重庆妹子打麻将自然有一番不遑多让的气势，别看她平时单纯稚嫩，可是坐到牌桌前，却是出奇地冷静理智，绝对是高手。三人一起住的时候，她经常发牢骚凑不齐人来打麻将呢！
风水轮流转，杨滨刚才在酒桌上欺负秦岚，可在牌桌上翻转了过来。一圈下来，杨滨一盘未赢，秦岚赢了十有八九，其中又有十之七八是和了杨滨。
每次和牌的时候，秦岚都是冷声里带着不屑，带着兴奋，好像捅了杨滨一刀子、掐了他一把那样畅快解气。
“都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你这算啥呢？”刘阿毛调笑道。
“我这是走霉运。”杨滨自嘲道。
“手臭就是手臭，牌技又一般，牌品还不好。”刘阿毛很得意，他赢了不少，正自兴奋。
“反正我快没钱了，到时候咱们一拍两散，各回各家。”杨滨威胁，“赶紧借我点银子。”
就一块钱的玩法，风花杠花翻，居然输了快五十块钱了。他本来就带了一百多块钱，刚出去买了点东西，剩下七八十块钱，现在快破产了。
“打牌不借钱，别找我！”刘阿毛鄙视道。
“秦岚大款，借她。”胖子摇头晃脑说道。
“不借！输光了脱衣服，脱光了再说！”秦岚冷笑道。
“你要输光了呢？”苏敏惊讶道。
“也脱！”秦岚毫不犹豫。
“就这么办！”胖子闻言大乐，说着给刘阿毛使了个眼色。
刘阿毛连声附和，“好多年没见杨滨的光屁股了！”他磨刀霍霍，恨不能现在就让杨滨脱光，然后再让秦岚脱光。
“我这还有点。”苏敏站起来走到床边翻自己的外套。
“苏敏！”秦岚跺脚推了她屁股一下。这妮子，在对待杨滨的问题上，始终不能跟她保持高度一致。
这次跟杨滨分手，别看苏敏表面上跟自己站在同一战线，但实际上还在同情杨滨。
“除了苏敏，你们没个好玩意儿！”杨滨得意说道，他扭头朝苏敏挤了挤眼睛，对方正在抿嘴偷笑。
苏敏翻了翻羽绒服口袋又从裤子口袋掏出了些零钱，也没看多少一股脑塞给了杨滨。
“怎么，你这是不想过了。等回去没钱坐公交我不管！”秦岚见她有整有零，把身上的钱全给了杨滨，没好气地说道。
苏敏做了个鬼脸，恬然一笑坐在了床上。
杨滨大为感动，深深看了苏敏一眼，只觉得她身上熟悉的甜香氤氲在周身，他心头一阵澄净安乐。
也许是苏敏给了他运气，他的手气逐渐好转，从屁胡开始又是自摸又是清一色等等，两圈下来进账小二百元。
刘阿毛气得哇哇乱叫，不住拿红中“捅”着胖子。
杨滨也拿了个“红中”，“捅你！”他对着秦岚有样学样。
“你现在可不能乱捅！”胖子摇头直乐。
“苏敏，你别坐他那儿，把运气都给他了！”秦岚紧绷着脸银牙咬着嘴唇，迁怒苏敏。
苏敏只得坐了回去，不巧杨滨接着就点了一炮。
“苏敏同学，你还得过来！”杨滨哀求道。
苏敏微笑不语，她是高领的黑色毛衣，温柔艳丽。
说来也怪，苏敏坐开后，杨滨连碰了两把秦岚的“绿发”，连着给刘阿毛点了两把炮。
“秦岚这俩绿帽子真厉害！”刘阿毛哈哈大乐。
杨滨下意识地看了看秦岚，心中又是一阵纠结。关于两人分手的原因，秦岚一直说是在一起没有了共同语言。
在杨滨看来，这只不过是男女之间冠冕堂皇的借口，实际原因远比这个要龌龊。杨滨找不到更多的借口，他也不想去猜测那些会让他痛心的可能性。
在他看来，仅是生活水平上的巨大差距，就足以要了他的小命。“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这句话，比“我有了喜欢的人”更让他崩溃。
“我躺一会儿。”苏敏打了个哈欠，起身走到了床边。
杨滨抬手看了看表，这会儿都12点多了。牌桌上的几个人精神头不减，看来是要打通宵了。
“苏敏同学，你就这么嫌弃我吗！”胖子郁闷地看了一眼躺在杨滨身后的苏敏。
大家一看，苏敏身下铺着她自己的外套，头下枕着秦岚的羽绒服，身上盖着杨滨的军大衣。
“这么脏的军大衣，你也往身上盖！”刘阿毛酸溜溜地说道。
苏敏“嘿嘿”一笑，一概不答。
杨滨秦岚互相看了一眼，都默然不语。三人亲密无间的过往，以后可能无法再现了。
这一晚，也许是杨滨精力充沛，始终头脑清楚；也许是苏敏躺在他身边，带来了好运气。他手气虽然不是太旺但却很顺，再加上跟秦岚之间若有若无的默契，他跟秦岚赢面很大。
“中午你两口子请客。”胖子不服，早忘了两人分手的情况。
“我跟苏敏现在就走。”秦岚说，她的脸色有些憔悴。
杨滨想提醒她不要熬夜，但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了这权力，只是张了张嘴。看了看窗外，这时虽是清晨七点多钟，天空兀自阴沉，还飘着零星雪花。
临分手，杨滨喊住了苏敏，把三百块钱塞到她手里，算是她借钱的本金加利息。再说了，苏敏不比秦岚的家庭条件，她还是学生，三百块钱够花一阵子了。
苏敏拒绝了，“中午你请他们吃饭也得花钱……对了，秦岚要走了，她不让我告诉你！”她看了一眼身后的秦岚，犹豫说道。
杨滨心里一颤，默默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秦岚，她一身素衣缠着红色围巾，站在白雪皑皑的四周，娇艳冷冽。他抬步欲前，却被苏敏扯住了手臂，而秦岚猛然转头疾走。
“她走的时候，你，你告诉我。”杨滨惨然一笑，秦岚修长孤傲又倔强的身影一片模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