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凤贵
我家楼前的石栾路曾是市里通往东南方向的主干道,现被截成多段,已不复往日的繁华。路这边是我家小区,对面是个口袋公园。我家楼层虽不高,但因前面无遮挡,阳台每日阳光满溢,光照时长很长。
冬日里,捧一杯清茶坐在马扎上,沐浴阳光,身心俱暖。母亲常坐在阳台上晒太阳,看着阳台上的绿植,她不时自言自语,或与我念叨上几句。阳台上的几盆虎皮兰、绿萝、吊兰,都是好养的绿植,浇水即活,无需精心打理。
暖阳之下,思绪飘回奶奶晒太阳的往昔岁月。奶奶属蛇,和伟人同岁。奶奶身体一直硬朗,85 岁前行动自如,后来身体渐衰,每到寒冬便卧床不起。待到春回大地、阳光明媚时,父母才将奶奶扶出,让她坐在我家那个老式圈椅上晒晒太阳。
记忆中,那时奶奶已极度虚弱,身着厚厚的棉衣在圈椅中蜷缩,腰背难直,目光黯淡。我见奶奶的样子,心中不是滋味。默默蹲在她膝前,握着她的手,轻声与她交谈。她眼神呆滞地望着我,手指微微颤动,似乎在回应着我,但那时她却几乎无力言语。
记忆里,大人们说奶奶脾气大,可在我幼时的印象中,奶奶是位身材瘦小、面容慈祥的小脚老太太。奶奶饭量小,每餐只吃一碗,甚至还会剩点,我总会抢着吃掉奶奶的剩饭。父亲经常为奶奶削苹果皮,对我而言,能够吃上削下的苹果皮那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记得奶奶带我经常在村里的大胡同里从这头走到那头,或去往村头一位孙姓独居老太太家闲聊。在那屋内,她们唠着家常,我在旁自顾自玩耍。只要出去时,我在前面扛着奶奶拐棍一头,她在后慢慢跟随,成为胡同里一道独特的风景。邻村的表大娘经常来看望奶奶,奶奶总会拄拐棍在门口石墩迎候或相送她的那位叫她姨妈的外甥媳妇。
侄子的出生,让我们家有了四世同堂的幸福。母亲把小侄子抱到奶奶炕边,告诉她有重孙子,奶奶那时已时明白时糊涂了。
奶奶在她89岁那年的农历三月初四下午,永远地离开了挚爱她的亲人和乡亲。在此之前奶奶曾有过多次昏过去,后又醒了过来。她去世那天,我在村里上小学,当老师的本家婶子告诉我奶奶去世了,我一路哭着奔回家中。那时院子里已站满了本家帮忙的男男女女。奶奶出殡那天,在另一个乡综合厂当厂长的表伯父,在为奶奶备置多年的棺木上用金粉书了大大的“寿”字,我在旁边看他一笔一划地描写,设想自己啥时能够也写得那么好啊!
奶奶离去后,仅留下父亲友人手画的奶奶画像。后因侄子时常惊厥,本家大娘便让把画像放到别处,姑姑家大表姐便将画像拿走了。十分可惜的是,后来奶奶的画像在表姐家遗失了。奶奶的模样,从此便只留在了我们心间。
阳光暖融融的,想起奶奶,心中满是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