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耶：泾阳口镇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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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之耶/撰文

“桥头的葱，口镇的风，鱼池的婆姨好大声。”从这句耳熟能详的民谣可以看出，风，是口镇街的标志。有人戏称：“口镇，风居住着的街道。”看来，风是不走了，这里是它的家。口镇的风，几千年了，它从未停息。

我今天要讲的故事，也正是想把目光聚焦在这个有风的地方，这个古老神奇的古镇一一口子头，或曰口头，现在叫口镇。这里因地处北仲山与嵯峨山交界处之冶峪河谷口，故名口子头、口头。口头，是淳化人走出淳化，走进咸阳、西安，深入八百里秦川关中平原，通往外面世界的必经之路。

△泾阳淳化交界处的谷口。

提起口镇，淳化人並不陌生。我是土生土长的淳化人，说不清楚什么原因，对口子头却有着一种别样的感情，而且一往情深，用情有独钟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人的思想情绪，特别是在一些事上，真的是不可捉摸。小时候，我们经常跟随大人天不明就出发去赶口镇集。那时我们习惯上叫它“口头”。“走，到口头赶集去！”这是那些年挂在嘴边耳熟能详的口头禅。现在提起来，恍若隔世，又如昨日，还是那么亲切，令人动容。

人到老年，难免怀旧。闭上眼睛，我还时常想起和父亲一块拉着架子车，或担着沉甸甸的担子去口子头赶早集买柿子的情景。后来，父亲不在了，我还自个儿去那边卖过柿子，卖过猪娃，带回当地远近有名的的紫皮大蒜……没有经历过这般辛苦的人，谁能体会到其中千般滋味，万般苦涩？天不明起身赶路，翻山越岭，长途跋涉，不远三四十里地，赶到口头时，人影幢幢（Chuang），车马稀疏，集市还没有上来（指旺盛，繁荣）。晚上回家，当父亲叩响门环，已是夜色阑珊。每次赶集带着干粮，都舍不得在口头街上吃一顿热汤饭，一天下来腰酸腿疼，身心疲惫，还是赚不来十几块钱，你说，谁还有那份清闲，敢进馆子吃饭。记得，有一次我担了一担柿子去卖，太阳偏西了，几乎无人光顾，还没卖出去几颗柿子，我心里犯慌，因为还有几十里山路要返回，于是，草草贱卖了柿子就急急忙忙赶路回家。

去口头赶集或办事，路途遥远不说，有些沟路还崎岖不平，十分难走。靠近口子头街道有一段山路，天然屏障，十分险要，东侧是悬崖峭壁，西侧是深不见底的响龙潭，每次路过这里，我都推着车子小心翼翼地走过这段惊鸿一瞥慑人心魄的险山隘口。有人可能还能记得，改革开放初期，当时一位学校同仁，媳妇一次骑自行车去口头街给自家代销店进货，经响龙潭一段较陡坡路，她骑着自行车下坡，刹车时车子闸杆意外断裂，车速飞驰失控，人车一起坠入深潭之中，不幸殒命。年纪轻轻，一念之差，各里而迂。香销玉殒，令人惋惜。

上世纪1971一1972年，在方里南山麻小学教书期间，因为该村地处方里南端，距离口镇较近，我和同事唐启文经常骑自行车去口镇赶集。1971那年一天，集罢，我俩于口镇一家照相馆合影留念。记得那一次照相后，还去了一家风评口碑不错的泡馍馆吃了一碗羊肉泡馍。

△笔者（右）与同事唐启文老师。1971年于泾阳口镇照相馆摄影。

几十年的光阴，如口镇的风匆匆掠过。往事如烟，口镇留在我记忆中的印象一直深刻着：风，是贴在口镇街上醒目的标签。“桥头（鲁桥）的葱，口镇的风，鱼池的婆姨好大声。”是当地流传甚广、妇孺皆知的民谣，也不曾忘记耳熟能详的另一句民谣：“他大妈爱吃蒜，把娃嫁到泾阳县。”每次有机会经过峪口，都会停留片刻注目眺望，天宽地阔，无限伸展，“横空大气排山去”，长长一口深呼吸，胸怀若谷，神清气爽；极目秦天舒，心旷神怡，舍不得收敛目光。

△冶峪河出峪口平旷河谷。

泾阳县口镇，古称谷口，也称寒门谷口。汉时曾设谷口县、湖城县等，后称冶峪镇、口头镇。口镇，处于冶峪河出山之口，又处于北仲山与嵯峨山交接的岔口。

口镇，是中国大地原点所在泾阳县的一个文化重镇，缘于其境内的山和水。山名之嵯峨山，在镇之正北；另一山曰北仲山，在镇之西北。两山隔水相望。水曰冶峪河水。据史料记载，此处山上山下、河水两岸，发生过诸多历史事件，流传着大量的历史故事和神话传说，给口镇这座历史上曾置州设县的战略要地、千年古道、重镇名邑涂上了一层神秘传奇的色彩。

早在6000多年前，口镇就是古人类的繁衍生息地，为仰韶文化时期。4000多年前，华夏始祖轩辕黄帝曾在冶峪河谷冶铜铸鼎，故称冶峪河。明清时称为冶峪里。唐女皇武则天曾在此设鼎州府。秦王朝东扩时曾在此建都，建谷口宫。古有：“北有甘泉、谷口之固”之说。谷口宫不仅是古代皇帝游乐避暑的行宫，而且还有重要的军事意义。明清时称为冶峪里，民国时设冶峪联，办公驻地为口镇。

口镇地处要塞，是关中通往陕北、西北的要道，军事上举足轻重，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谷口的两侧山上留有多处古城堡遗迹。口镇是我党早期活动的地区之一。最初，党在口镇建立党小组，设有地下交通站，做为向陕北输送人才、物资和传递信息的中转站。1949年农历二月初二口镇解放。

口镇有许多文物景点，有机会不妨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行走泾阳，寻找口镇这个独特的地方观光揽胜。作为口镇缘起的街西头，独有的地质条件，注定它成为了冶峪河沿岸遗址传说最集中的地方。

谷口寒门。冶峪河从淳化奔流而下，河水出山时，谷中飞泉挂壁，寒意凛凛，气象万千，故此处亦称“寒门”。因受嵯峨、北仲山走向和谷口等地形的影响，造就了口镇的小气候，全年平均气温低于泾阳平均气温两摄氏度，拥有着最独一无二的标志一一 一年四季停不下来的风。口镇，“一年一场风，从春吹到冬”。春天的脚步早已来到，但这里依然是春寒料峭。这里是嵯峨山与北仲山的分界线，是重要的关口，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一桥飞架东风渡。这是上世纪1958年大跃进时期，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水利建设的代表工程，位于泾阳县口镇西街北。2021年被列入泾阳县首批历史建筑名录。它的绝妙之处就是桥上有暗渠，把北仲山的水引入嵯峨山这边，如今依然流水。

鱼池的婆姨好大声。我想象猜测，鱼池的婆娘做好了饭，朝对面口镇大声喊家人回家吃饭。或者，让口镇赶集的人捎着买些什么东西，那声音顺着谷道传得很远。鱼池婆姨声大的说法由此而生吧？不过，现在互联网发达了，手机人手一枚，鱼池的女人们不用粗声大气呐喊了，她们变得“文静”而“雅致”。

谷口晚烟。冶峪河水出了谷口，河面进入宽阔地带，云雾蒸腾，云山雾罩，形成谷口晚烟奇景，美不胜收。每当夕阳临山之际，透过渺渺水雾，阳光反射成五光十色的隐隐霞雾，如轻纱飘浮，像炊烟飘逸，游移在川谷之间，活脱脱一幅朦胧的写意画。画面中，水上木舟在夕阳里归来，暮归的牧童在牛背上弄出三二声清笛，更增添了几份田园诗意。

△贾河滩水库及远处谷口。

响龙潭的传说。县志记载：临江潭在县西北六十里，俗呼为龙潭，即冶水出谷之潭也，瀑布飞流，喷薄激荡，水雾漫天，鸣吼阵阵，响彻数里之外，似有龙吟，疑中有神物，故名龙潭。响龙潭唐时叫石龙潭。相传，宋太祖赵匡胤与他的大哥柴荣的祖先都是泾阳人，赵匡胤祖先赵山娃经常一个人下潭，但总是不离那三尺来长的水竹竿。一驼背老人让他从褡裢里取岀一锅盔，让他搁在龙嘴，给他二十五两银子。赵山娃他外爷把祖先的骨灰夹在馍里，让他先把竹竿放到龙嘴，再搁锅盔。赵山娃照着做，只见龙咬住竹竿，龙嘴合上了。三娃只好把褡裢挂在龙角上。之后，赵山娃的后代赵匡胤做了皇帝，那驼背人的后代柴荣做了宋代的挂角将。因冶峪河上游截流用水和干旱水流锐减，如今只见潭而不见过去汪汪幽深壮观碧绿的水。

△口镇著名景点响龙潭（最新拍摄）。

仲山晴岚。每当雪雨霁晴，遥望北仲山，蓝天如洗，白云朵朵，岚气袅袅，犹如浣溪之沙飘荡在清流之中，蔚为壮观。此乃传说之仲山晴岚。

文川秀色。据《泾阳县志•地理志》记载：“文川在龙潭东，北接百顷塬，以水村花卉，望之佳丽故名”。口镇特有的地理环境，有山有水、有川有塬，溶山川塬为一体。城区地形像一条鲤鱼，头伸向谷口，酷似一幅鲤鱼闹龙门画。壮丽的嵯峨山屹立镇北，将镇区拢进自己怀抱。花草茂盛，绿树成荫，仲春之际，桃红柳绿，芳草萋萋，鸟飞蝶舞，美不胜收。如锦似霞，蔚为大观。被以“文川”命名，且以“文川秀色”入围泾阳八景。

嵯峨灵云。站在口镇，看山是山，看云是云。驻足此间，更能感受到口镇的风非同一般。有民谣云：“一年的风，从春吹到冬”。这是受嵯峨、北仲两山走向和谷口等地形的影响，造就了口镇特有的小气候。站在嵯峨山上，居高望远，口镇辖区和各自然村尽收眼底，一目了然。现在吊庄村附近的山上，有泾阳县规划的嵯峨公园，这是咸阳市第一个矿山生态修复项目，也是一个集生态景观、健康登山、休闲观光为一体的主题公园。站在公园景观台上俯视，脚底下是近年来泾阳县绿化北部矿山建成的东西绵延数十公里的绿化带，尤其是公园入口处百十亩的柏树林，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冶峪河沿山谷朝东南方向汩汩而下，流经黑松林，入口镇境内，沿塬畔折向东去。因村民利用冶峪河水发展经济，勤劳致富，水磨村、靛张、蒋村等曾生意兴隆、岁月静好。

日月盈昃（Ze去声），白云苍狗。上游用水截流、干旱水涸，谷口时有断流而徒有其名。嵯峨山上黄帝铸鼎的故事还在流传，文川盛景早已不在，鱼池的婆姨也不再大声，变得温柔似水。长望眼前的峪口福地，依然仿佛望见了两千年前的恢宏与繁华，望见了庙堂之上君王伏案批阅奏章的勤政身影，望见了那些身姿袅娜的宫娥女眷裙裾婆娑地来来去去……如今的口镇人，也许已经忘记了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吾一介教书匠，退休赋闲，余心闲逸，聊著小文，是为记。

盖因余非本地人也，对泾阳口镇的前世今生知之肤浅，了解不深，难免挂一漏万。正是：“

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欲知山中事，须问打柴人”。诸位看官不妨造访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情况会更具体丰富翔实一些。

△远处隐约可见的口镇。

泾阳口镇：一个安卧在河边的宝藏古镇。一个隐藏在山脚下的历史文化古镇，人少景多，且目不暇给，美不胜收，是夏日逃离酷暑的难得之地。一个位于泾阳县最北端，靠近山脚，温度比县城低几度，早晚温差大，夏之夜特别凉爽，是城市人避暑消夏的好去处，是夏天旅友的不二选择。带上家人，漫步于古镇的街头巷尾，感受这里的四季变换，每一处都是风景。特别推荐的是口镇老街西头的东风渡，春夏秋冬皆有不同的风情。尤其是冶峪河的风景，让人流连忘返。2022年7月1日，我从泾阳杨赵骨科医院出院回家，驱车驭见美好，车子从口镇进入“四十里黑松林”峡谷地带，在两岸犬牙差互异态秀出的石崖下的公路上不疾不徐地行驶着，山势陡峭，奇石悬峰，奇特的渭北高原独特的地质地貌令人百看不厌，其险峻、秀丽无与伦比。盘山公路，蜿蜒曲折，穿行于群山峻岭之间，悬崖峭壁屹立于公路两岸，怪石嶙峋尽现于绝美山坡。放眼望去，山峦连绵起伏，令人心旷神怡。

△车子在211国道泾阳口镇至淳化山间公路上蜿蜒盘旋，两岸悬崖峭壁，奇石突兀，百看不厌。

说走就走，来泾阳口镇走一回，你会发现，从不同的视觉看口镇，景致也大有不同，这种景致在泾阳其他地方是少见的，它得益于口镇辖区独有的地貌特征，造就了口镇别样的景致。来吧，携友前行，体验不一样的古镇风情，感受冶峪河畔的宁静与美丽。

△口镇街景。

泾阳口镇的历史底蕴特别深厚。看几十年前的老照片，真的让人感触良多。以前的口镇，那可是险山隘口，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特别古朴自然，到处都透着历史的韵味。如今的口镇，有很大的变化，发展也快，建设取得的成果有目共睹。经济也繁荣，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安稳又幸福。可以肯定，泾阳口镇以后会变得更好。

千年古镇，泾阳口镇从历史深处走来，璀璨神奇，从来未被光阴冷落，经过岁月的磨砺，如今依然风华无比，繁荣昌盛。她不仅是一个古老传说，而且正在创造着更美好的传说。

口镇，依山傍水，是个美丽神秘的地方。口镇，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中，成为永不褪色的记忆。

【附1】：偶拾一张沧桑斑驳清末民初时口镇古街老照片。青山依旧在，往事随风去。看这张尘封已久褪色的老照片，闭目凝神，心驰神往，让思绪穿越时空，感受历史的钟摆滴答滴答的悠远厚重声音……

2024/11/03.

主办：淳化县作家协会

协办：淳化县诗词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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