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28日,周四早上6点32分打开电脑。
刚才去晨练的时候,起风了,路旁的枫树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有的叶子禁不住大风的侵袭而离开树枝飘落一地,“树叶舞秋风”这句名言在这一刻被形象化了。这两天天气逐渐转凉,树上的叶子还没有落完,气温已经降到零下了,2024年的第一场雪已经如期而至了,随着气温的下降,爹娘已经把地里的白菜采收了,堆在一起,用秸秆和树叶盖起来,那是我们全家冬天最重要的蔬菜供给,可以一直吃到明年春天的菠菜、油菜、水萝卜等新鲜蔬菜上市。
记得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也是在秋风扫落叶的季节,也是气温骤降,白菜采收以后,基本进入冬闲,爹娘难得有时间可以不必为家里的一亩三分地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了。
闲下来的爹娘有他们的打算,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摊煎饼、杀年猪、做豆腐、蒸年糕、炸油糕、烧腌肉......这些美食将在我家粉墨登场,现在想想爹娘真的是超人一样,仿佛什么都会做,什么都难不住他们。
记忆中,这么多好吃的,时间虽然过去了三十多年,我依然清晰地记得当年爹娘做这些美食时忙碌的身影,依然清晰地记得每一道工序、每一个细节。
因为按时间推算,摊煎饼会比做豆腐、烧腌肉稍微早一些,不必等到年关,今天就从摊煎饼说起吧。
照片来自网络
当年摊煎饼用的是大铁锅、烧的是茅草,所以在摊煎饼的前几天,爹都会带上扁担、镰刀到大派山上割茅草。说是茅草,确切来说是一种红色的草,我们形象的称它为红草。春天发芽,经过一年的生长,长到一米多高,到了秋天由绿色变成红色,逐渐被风吹干,正好是摊煎饼烧火必备的柴火。
记忆中,爹当时四十多岁,就是我现在的这个年纪,我们姐弟三个还在被窝里舍不得起炕,爹已经早早的上山了,赶在太阳出升以前就开始割草了,一上午时间割两大捆,用两条大绳捆好,扁担两头各插一捆,靠肩膀硬抗回来,来回要走二十多里的山路,那辛苦可想而知。
备好柴火后,娘要盘算着到周日摊煎饼,并不是因为我们可以帮多少忙,大概是因为娘想让我们第一时间就能吃上热乎乎刚出锅的煎饼吧。做煎饼的头一天晚上,娘会在两个水桶里倒上小麦、玉米、小米、绿豆等五谷杂粮,然后倒上清水泡一个晚上,第二天天不亮就开始在自家的石磨上把泡好的杂粮磨成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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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磨是村里的老石匠刻的,据说村里的石磨都有着上百年的历史,两块花岗岩刻成两个一样大小的圆盘状,中间打孔,下面的圆盘中间装一个铁轴固定在两块木板上,用两个凳子支起来,上面的圆盘中间镂空,扣在铁轴上,侧面打孔,订上一根约30公分的木棒做把手,两块圆盘的接触面刻上深度一致的石纹,找一条绳子绑个圆环,一根约1米五左右的杠子用绳子和把手别在一起,推动木杠带动上面磨盘转动,用铜勺把泡好的粮食塞到磨盘中间的圆孔里,转上几圈,粮食就磨成了白色的煎饼浆,煎饼浆顺着石磨外沿流下来,被石磨下面的大锅接住,就这样循环往复,一个人推磨累了就换一个人推。为了节省时间,等到磨出的煎饼浆够一盆了,娘就用勺子从大锅里盛出来,摊煎饼就正式开始。这样,磨浆和摊煎饼就能同时进行了。
把大铁锅烧热,用一块猪油把锅擦一遍,然后舀起满满一勺浆沿着锅沿画出一道半圆的线,用一个特制的小刮板把煎饼浆沿着铁锅的形状刮成薄薄的一层,直到把铁锅的底部盖严,圆圆的煎饼就成型了,由于开始掌握不好火候,前几个煎饼基本是都是烤的会有些过火,经过火候大小的调整,接下来的煎饼就既不会太干也不会太湿。
煎饼出锅是用一把高粱炊厨挑出来的,放在排排上稍微晾一下,趁着下一个煎饼出锅以前,娘会熟练地把煎饼折几下,叠成一本书的样子,每一个煎饼从锅里取出来都会带着一股白色的雾气和淡淡的清香,这也许就是人间最美的烟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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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年少的我们最高兴的就是在第一个煎饼出锅以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烂腌菜,把烂腌菜夹在煎饼中间不管烫不烫就迫不及待的一口咬下去,煎饼的清香加上烂腌菜的清凉的咸,那种味道即使过去了三十多年依然在脑海里记忆犹新,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一定就是回味无穷吧。
每年爹娘大概能做上百个煎饼,趁着天气好,把它们晒干可以保存几个月,整个冬天隔三差五就能吃上煎饼了。吃煎饼要放腌猪肉才地道,熬一锅带汤大烩菜,把干煎饼放锅里闷上半分钟出锅,别提多香了。
2010年,老家院拆迁,我们从平房搬进了楼房,没有了大铁锅也没有了放柴火的地方,也就是从那一年开始,娘就没有再摊过煎饼了,偶尔从超市里买几个尝尝,味道也不错,但是却再也没有了柴火大铁锅煎饼那种回味无穷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