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携手合作国产药物方面，拜耳绝对具备前瞻性。
2020年，其便与华领医药达成合作协议，负责后者降糖药多格列艾汀中国地区的商业化工作。这是拜耳为化解其核心降糖药拜糖平集采风险的重要一招。
只不过，拜耳还是“年轻”了。
2022年，多格列艾汀如约获批上市，至今拜耳支付给华领医药的一系列首付款+里程碑费用，达15亿元。
2022年、2023年，多格列艾汀销售额共为9420万元，2024年上半年销售额为1.02亿元，合计不到2亿元。
就目前来看，拜耳很难收回成本，甚至要血亏了。11月22日，华领医药宣布，与拜耳的合作已经终止，收到的15亿元不退还。
很显然，在牵手多格列艾汀方面，拜耳摔了一跤。
▍打眼的“帝王绿”
拜耳愿意携手多格列艾汀并不奇怪。
华领医药在在2018年的招股书中预测，用药16-18周多格列艾汀能将Hb1Ac的降低1.7%，这意味着多格列艾汀有机会成为最强降糖药。
因为即便是目前降糖药中的佼佼者GLP-1激动剂司美格鲁肽，其在1.0mg剂量下，也就只是将HbA1c降低1.5%。
也正因此，虽然3期临床数据还未读出，但多格列艾汀可能是一块能开出“帝王绿”的原石，有可能成为拜耳弥补拜糖平集采的空缺。
拜耳决定赌一把，但遗憾的是，拜耳打眼了。
在最终公布的数据中，多格列艾汀单药只能将患者HbA1c降低1.07%。非头对头情况下，这一数据与DDP4和SGLT-2的单药治疗数据接近。
而按照美国糖尿病协会ADA的标准，患者治疗后HbA1c低于7%才算达标治疗。这样来看，多格列艾汀达标治疗率也不算太高，临床中仅45.5%的患者达到了这一标准。
单药的效果有限，联合用药似乎也不能增加胜算。
在另一项名为DAWN的研究中，评估了多格列艾汀与二甲双胍联用的效果。结果显示患者24周HbA1c相对基线降低1.02%，24周血红蛋白达标率为44.4%。
而在GLP-1激动剂这里，二甲双胍联用司美格鲁肽，可降低HbA1c达1.8%，高剂量组司美格鲁肽的HbA1c达标率达到了82%。
总体而言，多格列艾汀的疗效表现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更多的制约
同时，在与其他降糖药的对垒中，多格列艾汀还有一些潜在的不足。
最核心的，是长期获益情况缺乏对照组验证。
从过往失败的葡萄糖激酶激活剂研发来看，似乎存在一个共性问题：虽然短期获益，但是长期可能没有效果，缺乏疗效的持续性。
原因目前尚不清楚，只有一些猜想。例如，在胰腺β细胞中，通过葡萄糖激酶激活增强葡萄糖信号传导，最初会促进胰岛素分泌和β细胞增殖，但随后可能加剧葡萄糖毒性的恶性循环，导致β细胞衰竭和高血糖。
虽然52周数据显示，多格列艾汀不管是单药治疗还是联合二甲双胍，HbA1c持续降低，但是效果并没有对照组可以参考。
多格列艾汀的第3期试验没有包括整个52周的对照组，旨在调查其在24周内的有效性和52周后的安全性。但由于伦理要求，糖尿病单药治疗试验中的安慰剂观察持续时间被限制在不到24周。在开放标签治疗的28周期间，安慰剂组的患者被转换为多格列艾汀。因此没有包括24周至52周的开放标签治疗期间的对照组。
从HbA1c达标率来看，单药组24周和52周的水平接近，分别为42.5%和43.3%；但在联合治疗组，随着时间的延长，达标率有所下降，24周和52周的数值分别为44.4%、37.8%。
其次，在安全性方面，多格列艾汀并没有优势。
传统降糖药最核心的痛点，是容易引发低血糖的问题。从比例来看，多格列艾汀有一定改善，根据其3期临床，单药组发生比例为0.8%，联合治疗组为0.8%。
但与达格列净等药物相比，基本处于同一水平，达格列净注册临床与二甲双胍的联合治疗中，10 mg轻微低血糖发作率为0.7%。
另外，在综合获益方面，多格列艾汀也没有优势。糖尿病最可怕的，不只是高血糖本身，而是会引发一系列的安全性问题。罹患心血管疾病的风险是普通人的2-4倍，罹患高血压的风险是普通人的4-5倍，尤其是老年人风险更大。如何有效降低心血管疾病的风险，始终是糖尿病综合管理的核心策略。
包括以达格列净为首的SGLT-2抑制剂、司美格鲁肽为首的GLP-1RA等药物，均能在心脑血管等方面带来获益。而这是多格列艾汀所不具备的，相反，多格列艾汀反而可能会增加心脑血管等风险。
根据血脂的荟萃分析，与安慰剂相比，多格列艾汀会增加甘油三酯和总胆固醇水平，这是导致显着心血管不良事件增加的主要因素。当然，目前在临床中并未显示心血管不良事件增加的情况。
所以，综合对比下来，多格列艾汀在降糖药领域的并没有显著看点。而在价格方面，多格列艾汀反而更贵。
根据最新医保价格，多格列艾汀每日服用2片，每片5.39元，日费10.78元，对应年费为3935元。这一价格，相比此前医保目录里最贵的口服降糖药要高46%。
在这样的背景下，多格列艾汀难以打开局面，也就不难理解了。
▍医药生态之变
在竞争激烈的降糖药市场，多格列艾汀唯一的卖点，可能只有情怀：
过去十年来糖尿病领域首个全新机制的原创新药，首次在中国推出的2型糖尿病全球首创新药。但很显然，情怀终并不能转换回更高的收入。
不过，拜耳对于多格列艾汀的销售不尽如人意，可能也侧面反应了国内医药生态的变化，不再完全靠销售能力主导。
毕竟，拜耳是国内糖尿病领域最资深的玩家之一，其拜糖平年销售额近百亿。但即便是拜耳，也推不动多格列艾汀的销售，说明国内对于药物的临床价值，愈发重视。
这也进一步提醒国内药企，固然要追求创新，但更重要的是要守住初心。
创新药研发的核心目的在于，为全球患者带来更好的治疗新选择，而不是单纯地在未成药靶点闯出一条路。
说白了，分子只是手段，满足临床未满足需求才是目的。
对于医药行业来说，人们的生命和健康应当是药企永恒追逐的“第一性原理”。正如默克的创始人所说，“我们永远不应该忘记，制药是为人而不是为了利润”。
而不是本末倒置，追求利润，然后才是制药。
（来源：氨基观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