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难忘的年代（004）
救命的长豆角
一事一歌栏目
救命的长豆角
赵秀富
饥饿，是那个年代最主要的特征。城里的粮食和副食品要凭票供应，农村情况更糟，多数家庭春节一过基本上就没有稻米了，全靠吃红薯、南瓜、豆角、青菜艰难度日。然而，分给各家各户的自留地面积非常有限，红薯、南瓜、豆角收成小，远远不够大半年无粮日子的充饥。特别是《论无产阶级全面专政》在“两报一刊”发表后，极左思潮极度泛滥，红薯、南瓜、豆角尚未开花结果就被吃商品粮的公社干部拔去，凡是在自留地上栽种与粮挨边的作物，都会当作“资本主义尾巴”被割去，农民生活陷入绝境，解放前那种吃草根、树皮、观音土的现象，又重新出现。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我们生产队一个年轻人被选为队长，他叫赵纯枝。赵纯枝上任后的第一件事，是召集全队25个家庭的户主秘密开会，把所有水田的田埂分给大家用来种长豆角。长豆角既是一种永远也吃不腻的蔬菜，而且还有填饱肚子的功效，完全可以当粮食吃。当保密协议书庄重地按上了25个血红的手印后，我们队里的田梗便悄悄地生长出救命的绿色希望。
在人们饥饿眼神的顾盼中，长豆角终于拔节了。家家户户忙着砍来杉树枝做成豆棍，一根根插在田梗上，长豆角听话地缠绕着豆棍往上爬。咽着口水等待了两个月后，长豆角开花了，慢慢变成豆荚，豆荚一天天长大，二十厘米、三十厘米、四十厘米……这一期间，吃商品粮的公社干部多次到生产队检查工作，质问队长赵纯枝为什么田梗上要种长豆角。赵纯枝巧妙地回答说是队里落实毛主席“农业学大寨”的伟大指示，要用长豆角卖钱买抽水机抗旱。检查组不仅没有拔掉豆角藤，还表扬赵纯枝有深厚的无产阶级感情，把学大寨落实到行动上，对集体有责任心。
到了采摘的时候，赵纯枝又主持召开了一次秘密会议，做出两项决定：一是各家只能由男劳力和女劳力去采摘，孩子们一律不得在田埂上露面；二是各户采摘的长豆角统统放到集体仓库里，等天黑了再取回家去。就这样像做贼似的栽种、做贼似的施肥、做贼似的采摘、做贼似的搬回家，家家户户喜气洋洋地吃着长豆角度过了那些饥饿的日子。我们无限深情地把它叫做“救命豆”。
救命的长豆角啊，我无论怎样赞美你都不为过！
在上世纪70年代那个极左的岁月，把集体的田埂私分给个人用来种豆，那需要承担多大的风险啊！需要拿出多大的勇气啊！20世纪80年代安徽小岗村分田到户被称为农村改革的标志性事件，而我的家乡、湖南金子岩公社大塘形生产队分田埂到户种长豆角发生在“小岗村事件”10年之前，这才是真正的吃螃蟹之举，大塘形生产队才是改革开放真正的先驱。
只读过小学的生产队长、农民科学家赵纯枝，你是中国为数不多的、真正懂得实事求是的伟大哲学家之一；善良、勇敢而充满智慧的队长赵纯枝，你是全队一百多号人生命的保护神，我们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
请欣赏歌曲《长豆角之歌》。
长豆角之歌
赵秀富词曲 林衣衣演唱
小时候，粮吃紧，年刚过，仓已空。南瓜红薯加菜叶，干一顿来稀一顿。队长顶着压力，为家家户户分田埂。田埂种上长豆角，豆角当饭能救命。豆角呀豆角呀，你填饱了饥饿肚子，我们干社会主义，越来越有劲！
小时候，粮吃紧，年刚过，仓已空。南瓜红薯加菜叶，干一顿来稀一顿。队长顶着压力，为家家户户分田埂。田埂种上长豆角，豆角当饭能救命。豆角呀豆角呀，你填饱了饥饿肚子，我们干社会主义，越来越有劲！
